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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话 南疆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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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重要的奏章的意思只是一点:调拨禁营的部分越冬物资给边军,以冲抵部分饷银。

禁营向来是被看作天家一家之兵,粮饷却都从国库调拨,每年耗费巨大。拿着更多的粮饷又常年在雍州无多少战事,边军本就不平。

若是今年的粮饷又发不下去,即便有高官名将坐镇也难保没有哗变的可能。

而且在这样边患紧张的时刻更是不容有一丝变故。不过虽说何大燎的奏章中所提的建议是谁都能想到的,但谁都不敢提。禁营的事就是天家的事,动禁营的粮饷军资,甚至从来都没人敢想。

沈勋写上的建议是:依祖制,决议于朝。

何大燎看到这批示也只是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番。在他眼里,这又是丞相推脱责任的套词而已。

他知道丞相在这些奏章上答的多是这种废话,而真正意图都会通过秘奏给皇帝。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听到丞相正面的回应。但这次,他错了。

沈勋出了相府便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回到沈府,独子沈雷,儿媳邵氏,孙子沈钰锦,沈钰帛和孙女沈佑宁都已等候在膳厅多时。

也只有在这时,忙碌了一天的沈勋才能放下一身的疲惫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晚膳之后,沈勋便如同往常一样来到书房中动笔誊写给皇帝的秘奏。

岐淮城渐渐从喧嚣中开始沉寂,而沈勋书房中却依然亮着灯烛。谨慎地提笔在锦帛上写上自己的建议,一气呵成。

九月十八,乾狩十五年朝廷最后享有安宁的一日。在通往岐淮城的官道上,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无人敢挡。不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褐羽卫装束,而是因为他们背上的黑旗。

大肃一朝,边塞急报,由褐羽卫背插黑旗快马递送入岐淮,沿途换马不换人,任何阻扰者,杀无赦。

这一日的朝堂看上去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前一日两府批示过的重要奏章早已呈送御前,也包括了沈勋的秘奏。一切如常,朝议一如既往避重就轻,真正的掌控军国大事决策权的永远只是皇帝与那么几个重臣。

当孟戍打开呈上的最后一份奏章后,他摸了摸额头,转头问站在众臣之首的沈勋,“这封文书丞相的依祖制是何意?寡人不甚明白。”

问完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奏章,喃喃自语接着问道,“依祖制,如何依,依何祖制?”

沈勋微微理了理自己的褐色宽大朝服,侧出一步,躬身答道,“启禀陛下,先帝十四年正月,青鸾部南侵,虽击溃敌兵,然边军损耗同样甚重。为补充边防,先帝层调派先锋营守御紫瞳关。如今国库中调拨不出足够饷银送去边军,但往年禁营积攒颇丰,调拨些军资,短此一年,臣窃以为此法可行。”

“众卿家意下如何?”孟戍听了沈勋的话,看了看朝堂上百官沉声问道。

此时沈勋身后的御史大夫郑之鹤也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自我朝太祖以来,边患始终无法彻底解决,尤以紫瞳关为甚。臣以为,秦将军所讨之饷银是绝不好拖沿的。而正如李曹掾在奏章中所言,今年南方赈灾及军饷耗费激增,国库确实无力承担太多。臣也思索多时,也只想到几条节流的做法。”

“说来听听!”孟戍面无表情,虽然他也猜得到郑之鹤能想出的办法,作为主和一派的他想到的无非是裁剪各地军镇等做法,但还是想听听他有没有什么新意。

果然,郑之鹤的办法依旧没有任何新意,还是裁撤冗余军镇,停止三河河道扩建等等。

孟戍不耐烦地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办法,“从禁营的军饷中调拨八十万两给秦象铖,”又对少府王唯学说道,“从内府中调拨九十万两充作禁营军饷!”

王唯学为人忠谨,内府在他的打理下运转良好。宫中用度向来是入不敷出,孟氏皇族向来没有节俭的习惯,因而内史是很多官员做到的最高位置。

听了孟戍的这番话,王唯学也略略吃惊,忙出列说道,“陛下,若是调出九十万两,那来年的用度……”

“省着点就是了,商洪,传寡人旨意于宫内各处,来年各用度从简!有违令者,重罚!”孟戍说道。

“诺,奴才遵旨!”一旁的常侍商洪赶紧回话,心中也在盘内宫之中又能凭借这件事收拾掉多少威胁自己的对手。

“陛下圣明!”沈勋率先下跪叩谢孟戍,随即百官下跪行礼。

“退朝!”孟戍起身头也不回便离开了朝堂。众官员起身,这才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结伴离开华章宫边议论朝堂上的点滴。

沈勋走在了最后,他的内心没有丝毫的喜悦,相反,充满了忐忑。

同样走在最后的还有左将军苏戈,他悄悄走到沈勋身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沈大人,今日这话,可是犯了大忌啊,这调拨禁营军资的话怎么能轻易说呢?不怕惹祸上身?”

二人素来在朝堂上不和,苏戈说话时自然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

沈勋边走边回答说,“将军难道不知道今年南方贼寇如此之多,但真正需要调兵的却寥寥无几,这多拨出去的五十万两白银总得找地方给补回来。”

苏戈一听这话,笑容僵在了脸上,“相爷言重了,看来上到太尉府的奏章相爷也是有所目睹的。”

苏戈看了看两边,转了口气说道,“相爷只看到了调兵少,没看到养兵多么?其实南边天高皇帝远,哪有那么多的兵,而且如支州的民变,少的只有十几人,就上官衙闹事而已,但其实这里边却是有些异类的!”

“什么异类?”

“逃兵!”苏戈尽量压低声音说道,“这么说吧,南方尤其是支州的几个郡,军营中本就不剩多少兵了,吃着空额的军官一抓一大把,有的士兵活不下去便卖了兵器逃了出去……”

这些话已经足够让沈勋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他如遭五雷轰顶办般愣在了原地,“也有士兵长期拿不到军饷,拿着兵器落草的不在少数。要是今年不补足了其余士兵的军饷,稳定军心,支州的形势危急啊。支州再南边,那可就是并州了……”

沈勋知道南方的情势紧张,但没想到已经是如此危急,“这……那为何不处置吃空额的军官?真当朝廷取之不尽么。”

“处置,那些军官可都是姓杨,如何处置。相爷又不是不知,并州与清州早已是陛下的两块心结。要不是当年在下奉陛下之令,入朝为官,把自己作个人质,恐怕如今清州早已是陛下棋盘中最先要吃掉的一块了……”苏戈努力压低了声音。

沈勋听到这里,赶忙阻止了他,“这些话说予老夫听,不怕老夫上奏陛下么?”

见苏戈微笑着不作答,沈勋便接着说道,“也罢,老夫只想知道今后如何,还是每年填个五十万两去么?还望苏将军不吝赐教。”

苏戈左手握紧了腰上的佩剑,说道,“若是那样,那还了得。卫国公也是神通广大,能在支州安插了那么多杨氏子孙。陛下是先想要安心将储君之位定下。待襄王殿下归来后,自有处置。”

“你怎知晓,除非是陛下亲口所说,吾等万万不可妄度圣意!”沈勋听苏戈说是孟戍的意思,立即紧张起来。

苏戈神色突然变得严肃,“我曾给陛下上书,希望调动部分在支州的杨氏将领,陛下只给了四个字,从长计议!”

“我也并非妄度圣意,只是兹事体大,要早作准备。这五十万两我调拨下去,一来稳住支州剩余几郡的军镇中将士的军心,也制备了些精良的装备以防不测。不是我多心,这卫国公的野心可不小。此事我也只告诉相爷,希望来日要有什么行事还请多多配合!”苏戈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

“这也是朝中大事,将军言重了。老夫也是初掌相府,多谢将军提醒了!支州的事看来是老夫错怪了将军了。”不知不觉,两人已步行道了华章宫宫门口,沈勋于是拱手行礼道谢,也向苏戈作别,坐上了马车赶往丞相府。

见到沈勋离开,苏戈脸上浮出一丝冷笑,扬长而去。

坐在马车中的沈勋对苏戈又有了一番新的看法,虽然还是成见颇深,对苏戈的话也心存疑虑,但已是有所改观。

这苏戈或许不单单只是陛下怀柔清州苏家所布的一招棋,也许用意更深。光是苏戈本人这见识也不是寻常之辈。往日把他看作是碌碌之臣看来是有所偏颇了。

沈勋这样思索着,马车便到了丞相府门前,沈勋下车,进府。早有一堆奏章又送到了这里,司徒白早已等候多时。不多说,沈勋又开始了一日的操劳。

身在高位自然备受瞩目,有的目光仰视,而也有俯视的目光,危机重重……

这一日有传闻,皇帝在御书房中砸碎了一个珍爱的夜光酒杯……

离岐淮城最近的一个驿站中,一对人马刚到便从马槽中换了批马,继续疾驰,而被换下的那几匹马,全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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