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白之冤
正当傅懿鸿要动手之时，钱柏宇一把将剑夺下，这时老三老四也赶到，众人力劝之下将他背到一处齐腰深的小水池。大火无情地吞噬着荒原上的一切生灵，幸亏这里有一个小水塘，十几个人躲在里面亲眼见证了周围被化作一片焦炭。傅懿鸿说不出一句话来，那三百万两军饷的丢失，他肯定是死路一条，但他可以选择自杀结束一切，既然其他人把他救下，他就得回去给朝廷一个交代。这也是当初他不愿意小师叔钱柏宇来锦衣卫帮忙的原因，这刀尖舔血的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
展鹏飞沿着河流游出很远，眼见着大火四处蔓延，他躲在河道，遇到很多四处逃来的野狼，稍作缠斗后，展鹏飞朝火墙火势最猛的地方越了过去，这次他又赢了，火墙后面便是大片的焦土，连衣服上的水都没有干。漫天的灰烬让他咳嗽不止，因为刚刚受得内伤，一口鲜血又从嘴巴里咳了出来。他连忙脱下外衣，捂在自己口鼻之前，免得烟灰呛入要了自己姓名。强忍着伤痛、饥饿，展鹏飞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这片荒原，在天亮之前遇到了前来找他的马家两兄弟，这一仗，他总共损失了一千多弟兄，飞鸽传书燕王行动失败，黄金可能被陈楚生的人劫走，夜枭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陈楚生拿到这批黄金之后，马不停蹄地往洞庭方向回撤，有生以来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钱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在懂得如何运用它的人手中更是一股可怕的力量。有了这三百万两白银，陈楚生复国的资本就增加了不少，眼下带着这些钱回到洞庭招兵买马，他准备跟朝廷分庭抗礼。
傅懿鸿灰头土脸地回到徐州，刚进城不久，便被卢启飞带人缴了械，不容分说，傅懿鸿就被绑了起来，让死里逃生的五百余人惊恐不已。虽然这次回来知道凶多吉少，但这次连毛骧都不出来见他，这在官场上来说就是有去无回。钱柏宇不甘心这样，跑到毛骧官邸诉说经过，毛骧一声不发，沉默良久，钱柏宇也出来了，当年傅懿鸿救了他的性命，这次他也要救他，纵使搭上自己的性命。
“一路上照看好他，尽量满足他的要求”毛骧对卢启飞临走前交代，这次是他押送傅懿鸿回金陵。
“属下明白”卢启飞也明白毛骧的意思，他也想不到如此厉害的傅懿鸿也有被人算计落马的一天，当初傅懿鸿还救过自己几次性命，虽然他卢启飞是安得鹿的人，但对傅懿鸿的境遇他倒也很是同情。
九月初，燕军因为后勤补给问题，终于从济南城外撤兵，为期数月的济南之战宣告结束，盛庸跟铁铉趁势收复德州，将前沿阵地移到了德州。另外，由于他们此次作战行动功劳卓著，理所应当地取代了李景隆的位置，而在济南之战中当时冒着生命危险将粮草送进济南城的傅懿鸿，此时已经被下了诏狱，只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审判过。
盛庸一天问过铁铉，“傅指挥侠肝义胆，当初若不是他将那两百多万斤粮食运进城，如今是否有济南城还说不定，要说这济南之战能胜，他居功至伟呀，我等是否也该联名上书求保？”说完看了看旁边的铁铉。
“盛大人有所不知，据说那位傅大人跟陈友谅的余党有牵连，他们锦衣卫自己找到证据说他跟陈友谅的侄子陈楚生有密切信件往来，还说这次饷银被劫，其实是他监守自盗。”铁铉说完喝了口茶，眼睛看着地上。
“这倒不至于吧，若真是那样，他又何苦冒这样的风险来帮我们呀，奇怪…奇怪…。”盛庸想不明白的事其实铁铉也不明白，至于两人为什么不再开口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知道，官场上说不清的事情实在太多，为官自保尚且不足，何暇顾及他人，铁铉的话语也就表明了他的立场，作为生死相交的知己，铁铉建议盛庸不要去趟这趟浑水，否则连自己都被扯进去，毕竟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考虑。
最想不明白的当属傅懿鸿，这次到金陵之后已经一月多了，没有刑部的官员来审问他当时的情况，向牢头打探，得到的只有沉默，每天三餐好酒好肉，弄得他自己都发慌。
比傅懿鸿更慌的是钱柏宇，之所以他们不去审问傅懿鸿是因为皇帝有令。自从傅懿鸿被押回金陵，建文帝就命令曹寅彻查傅懿鸿的情况，曹寅奉命在傅懿鸿居所搜出大量信件，通信对象是一个代号巨鲸的，内容却涉及很多朝廷的机要秘密，结合之前在徐州破获的间谍，认定傅懿鸿跟陈楚生他们暗中勾结。因为建文帝念及傅懿鸿旧时功劳，下令不要让他再受皮肉之苦，待秋后到城外问斩。现在朝堂之上之人都耻于提及傅懿鸿，有些人还严重诋毁他，希望以此与他划清界限，免受牵连。
因为傅懿鸿的身陷囹圄，武当派的名声也受到极大的损伤，当时的武当山虽然还没有恢弘的殿宇，只是一个湖北荒山上的小门派，但声誉向来极好，这次的事情，让武当山也蒙受了不少损失。近来又传出消息说锦衣卫准备对武当山进行围剿，说是武当山都是反贼。
关在里面的傅懿鸿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一次，牢头真的受不了他这样反复唠叨个不停，便对他说。“傅大人，您就不要再蒙我们了，您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话语中充满可轻蔑与不信任。
“也是，丢了这么多银子，朝廷肯定要治我重罪”傅懿鸿有些落寞，但他听出了牢头话里有话，只是对方不愿意多说，他也就不必多问了。
一天半夜，走进一个太监，拿起圣旨，“原锦衣卫指挥同知事傅懿鸿，勾结流匪，监守自盗，证据确凿，今特赐毒酒一壶，钦此”说完，便将哪壶毒酒拿了上来。傅懿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他勾结歹人，监守自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又被皇上赐死，这不明不白的这样走了，傅懿鸿不甘心，脑海中思绪飞快，两眼泪水充盈，射出复仇的光芒，整个人都在颤抖。
“傅大人，请饮下此酒”那太监有些急不可耐，在催促他，“过了这个时辰可就对您不好了，呵呵”，显然他已经监督处决过很多人了，傅懿鸿的反应他根本没有在意，也没必要在意，重型镣铐加身，他还能怎么样。
但傅懿鸿毕竟不是一般人，他的功夫呢已经练到了一定境界，不能按照常人的思维来估计他。就在小太监将毒酒灌到嘴角的一刹那，“嘣”的一声，枷锁被傅懿鸿崩开了，牢头一看情况不妙，连忙拔刀过来砍，这不砍不要紧，一砍被傅懿鸿抓住刀背，一招反手，将牢头杀死，顺势取下钥匙，解开自己的脚铐，那两个太监早已缩到墙角，哆嗦得说不出话来，其余守卫也围了过来，一下子被砍翻好多个，跑到门口，居然遇到了钱柏宇，原来，一直在外面观察的钱柏宇看到里面乱起来，就杀进来看情况，两人携手冲出诏狱，来到了城外紫金山上一座山洞里，钱柏宇将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傅懿鸿。
“接下来怎么办？”钱柏宇在沉默良久后首先打破僵局，看着傅懿鸿出来，他内心还是无比兴奋的。
“是我连累了武当，眼下除了北上投靠燕王，我已经无路可走”傅懿鸿是个聪明人，朝廷已经容不下自己，陈楚生跟自己根本没有瓜葛，现在去投靠燕王，可能会给自己迎来一丝转机。
“你坏了他这么多好事，他能容得下你？”钱柏宇有些担心，因为傅懿鸿向来是跟燕王作对的，济南一战更使燕王功亏一篑。
“放心吧，如果朱棣真想一统天下，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虽如此，傅懿鸿心里还是忐忑，毕竟老朱家寡恩薄情是有传统的。但为了洗刷自己的不白之冤，更为了武当的声誉，傅懿鸿决定放手一搏，也许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总比没有决定要好。
天已经变亮了，两人无暇休息，整理起行囊，戴上斗笠，在浓浓的晨雾中踏上了一条北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