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vil
真没想到拍摄竟然是体力活儿，十分钟的片子硬是折腾了七八个小时，茉莉那部分是跑到一个公园里取的景，而我在外场地分到的工作竟然是捡垃圾，保证背景整洁不影响影片质量。
敏导演要求高，粉嫩的小嘴里蹦出最多的词儿是“不行，重来”。茉莉和露西还好，下午拍完可以走，我和老虎，尤其是我，便没那么幸运，一直跟着剪片子到晚上九点。小敏确实有一手，剪出的样片儿和我卖的写真不相上下，露西那段是在老虎的办公室里看书打字喝咖啡，戴着眼镜、一身杏黄色洋装加高跟的文员打扮；茉莉还是之前挑的那一身粉色运动装，扎了个马尾在公园里跑跑跳跳。
老虎非常满意，特别是露西那段，掏了导演的片酬又请我们这俩剧组人员吃了一顿，没什么好客气的，我点了一堆算是把午饭一起吃回来。酒足饭饱躺到床上已经快到半夜十二点，看过小敏的平安短信，我才发现电话上还有一条未读，发信人是冯高志：
“四哥，明天有空？有一起出仓。”
仓是枪，狗子这是约我去练枪，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回，看来这小子是拿了我的手短，也可能是怕我先碰到他叔说漏了嘴，要先一起串词。之前只和老猫一起打过几次，我第一枪有点准头，可耳朵一震手一麻，第二枪开始偏的离谱，老猫懒得教，说我只能指望对面站一个。
答应了狗子，约好时间，关灯准备睡觉，实际上，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淋浴室里那俩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昨天忙了一下午，在黄辉那儿算是有了个交代，挂着的那个也忘得差不多了，心里没负担，一觉醒来感觉不错。狗子约我去一家粥店碰头，万幸他没提kfc，否则我会以为这一家人有什么问题。
“四哥，这儿，这儿。”看我进门，狗子手抬得老高，真不亏是老猫的侄子，一样喜欢提前到。
“呵，这么早，怎么什么都没点？来，来，别客气，我请。”估计这小子正在等我这句。
“嗨，这多不好意思，又让你破费。”狗子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还真没看出有一丁点儿要客气的意思，他伸手拦过来一个服务员，指指点点的叫了七八个菜，热的凉的都有，光肉就叫了三盘。这粥铺也真不错，一大清早的连水煮牛肉和手把羊排都给做。
“早上别喝酒了，我来听可乐，你来什么？对，再来个红焖肘子，都说这家做的最好。”
“我喝水就行，服务员来壶茶水，四哥，肘子别点了，不吃这个。”（狗子）
“嗯？你不吃，你叔也不吃，怎么，你们家是回民？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叔没提过。”
“跟那没关系，有机会再和你说，这儿不方便。”（狗子）
吃过早饭，或者说看着对面那位吃过早饭，结账准备走人。靶场我只去过两次，不熟悉路，狗子说喜欢开车直接拿走了钥匙，车破，我也没说什么，路上又带了两箱啤酒。
老猫这人有些事儿上挺抠门，比如对他这俩侄子，不过他觉着该花的钱再多也舍得出去，这老家伙为练枪自己包了个山，还假模假样的种了一山的树。地方挑的很仔细，和养猪场差不多在城区的两端，不远处还有个采石场，只要认准那边炸石头的日子，这边枪声再响也没人听得见。
车扔在山下，我俩走到半山腰，狗子按照记号挖出一个箱子，里面的家伙用油浸防水布裹了三层，保养的不错，看起来和新一样。
“四哥，稍等一会儿，再个把钟头那边开始咱这就随便了。”狗子递过来一把枪，还顺手扔过来一罐啤酒。
“你喝吧，一会回去我开，对了，你说你们不是回民，那怎么都不吃猪肉，你叔那不还养了几十头么？”
“就是因为他养我们才不吃，那猪也不是养着吃的。四哥，你够意思，我也不愿意瞒你，不过这话你可谁都不能说，让我叔知道非得崩了我。”说完，狗子四处张望了几眼，像是怕老猫从哪棵树上跳下来。
“别的你哥保证不了，这嘴绝对是最严的，上回的事儿你叔后来不是没问，我可一个字儿没提，说的是哪都没找到应该没事儿。”
“嗯，上次确实麻烦你了，那钱我尽快还你，最近手头有点紧。”（狗子）
“你这么说是见外了，没事儿，不急。”
狗子比老猫实诚的多，借他也没想过要拿回来，我靠在树上，他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点了颗烟。
“怎么说呢？上次你保我的时候不是去买锯么，我叔没出来找我是因为屋里有个没处理干净的。”看来这叔侄关系没想象中那么好，互相间不透气，我也很奇怪这买锯和不吃猪肉能有什么关系，看狗子猛吸一口烟，像是要开始吐苦水了。
“四哥，我劝你也别吃猪肉了，那玩意儿什么都吃，太脏，不像牛羊，只吃草。我叔养的那猪也不是为了卖，主要是处理尸体，你是没看过，要是看过一辈子不吃。”（狗子）
“不能吧，拌饲料里喂？不嫌麻烦么，还不如找地方埋了。”
“四哥，不骗你，根本用不着，饿上一周就行，上次那个是着急处理干净，锯成小块儿能快一点儿，家里那个坏了才让我出去另买。要不是急活儿，压根儿不用锯，头发一剃、牙一拔往圈里一扔，没几天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狗子）
看来还是低估老猫了，这么恶心的办法我是不敢想，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挂着的脸是塌的，因为牙全被老猫拿钳子拔了。
“我去，整个扔圈里，那大块骨头猪啃得动么，怎么还得拔牙剃头？”
“啃得动，哎，有时候晚上睡觉能听见，嘎巴嘎巴的，早上一看那整个的就没剩几块了，还看着过一堆饿急了的在一起抢，那脑袋连着一半脊椎能直接从腔子里撕出来，恶心的要死。听我叔说猪的消化能力强、嘴有劲儿，骨头进它们肚子和果冻差不多，不过有些东西消化不了，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还得从猪粪里把一团一团的头发和牙拣出来。”（狗子）
突然想起他们楼下卫生间里喷的那句英文，“Evil’sClub“，里面的Evil指的应该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