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城北传奇（二）
“拐爷”的传说始于八几年改革开放初期，据说，那时手脚仍健全的年轻“拐爷”借着南下大潮，带上两个兄弟揣着家伙偷渡去香港抢劫金铺，来来回回做成过好几笔，靠劫回来的金银细软发了家，数量大到足够他熔一个半人高的二爷。
可惜，此人晚节不保，最后一趟活儿失手被围，折了一个弟兄，自己也是带着伤跑回来的，有一枪打在腰上，子弹压迫脊柱人就瘸了，一条腿不听使唤，也得了“拐爷”这么个外号。伤的地方很要命，子弹取出来风险太高，那时候医疗手段也不行，没过多久“拐爷”就连拐都拐不动了，站都站不起来，这悍匪算是被那颗子弹钉到了轮椅上。
按理说，抢了一大笔又伤成那样应该找个好地方养老，不过，是金子怎么都会发光，没人赏识他也会自己想办法发光，这位抢金子的就算是坐上了轮椅也打算要光芒四射，伤好没多久便开始大肆招兵买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凭借着对正常人的刻骨仇恨，这位后天半身不遂患者招募的也大多是身残志坚的社会闲散人员，向已经称霸一方的陈老和蒸蒸日上的老黄发起挑战。
现在这么说听起来是挺搞笑的，不过他们火拼那几年确实把整个城市搅和的混乱不堪，尤以“拐爷”和陈老共同盘踞的城北为甚，大约每周都会有至少两天上演古惑仔的预告片一般的打戏，我和老虎就曾经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见到过被砍成血人的小哑巴。
就这么胡乱砍了一年多，不知什么原因，这位拐爷突然开窍了，毫无预兆的放下屠刀，把另两位老大约出来搞了个什么三方协议，城北的地盘让给了陈老，也不去西城骚扰老黄，而他自己竟然找路子混进了市残联，而后还帮着不少有缺陷人士就业，当然，这号人做什么都是本性难移，虽说脑袋上顶了个模范带头人的称号，可还是也时不常的来点敲诈勒索的买卖。不过自从三、四年前他离开残联之后，这位“拐爷”便是杳无音讯，我一直以为是让哪个同行埋了。
“三个月？”（沈杭）
“嗯，感觉他这种情况大夫会把时间说少的一些。”
“对，没关系，就算是三个月也够了。他人还能动么？”（沈杭）
“应该没问题，我去的时候他一直和陪护那位聊天来着，嗓门不小，不像是快不行的，不过我听不懂他们聊的是什么。”
“听不懂好，没猜错都是骂我的。今天晚上那宴会安排的怎么样了？”（沈杭）
“简单过了一遍，流程的东西我不懂，安保方面会再加人手，最近不是有来闹事儿的么？”
“行，记住，打条领带，你现在是管理层。”（沈杭）
“好，放心。”
看沈总的意思，大鼻子能活三个月已大大超出预期。今天运气不错，刚刚去之前缝针的那家医院竟然还能碰见美女医生，只可惜人家压根不吃我那一套，死缠烂打半天也不肯给我电话号码，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张名片，并象征性的说有事儿会给我电话。
最近明显缺乏睡眠，硬是在办公室倒头睡了一下午，醒来已超过五点，距离宴会开始只剩一个小时，幸亏所有流程细节工作都有两位副手完成，我的实质工作仅仅是装模作样的到处巡查，向新加进来了几个保安交代一些助理教我的废话。晚宴的名字很长，好像和助学以及与其他机构合作之类的有关，我是记不住，出什么问题大不了就是担个失察的领导责任，反正具体事宜没一项是我安排的。
宴会设在公司旗下的一个名字巨长的准五星国际酒店，不如君悦喜来登之类有名，极有可能是自主创新出来的洋品牌。开场没什么新意，介绍完与会领导和嘉宾就是按官职大小依次讲话，没一句有营养的，有两个来闹事儿的已被挡在了门口，剽窃一句台上飘下来的废话这会场叫秩序井然。
人群中熟人不少，不过没几个认识我，人家大多是在本市新闻上出现，包括地中海，直到他登台讲话我才认出来，因为电视上出现过类似镜头。不得不由衷钦佩这位领导的心理素质，演讲不拿稿不说，看见我这擦屁股的竟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平和，似乎两天前不是他割米亚喉弄了一床血，没沈总吩咐，我也不会去和地中海这种’大人物’主动搭话。
就这么一切如流程一般发展是极合我意的，真出了什么状况，我会的也只有第一个冲上去，估计这种举动在这种高级场合是相当丢人的。第一部分讲话即将结束，我快步走近就餐区，得先拣点好东西祭五脏庙，听俩保安说今晚的王蟹和蓝鳍只有第一盘不是冷冻的，估计各位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马上要端着酒杯拿着餐盘冲向自助餐台，要抢先下手，否则到时准没我的份儿。
未到正式的就餐时间，自助台前人很少，不是饿急了没人愿意在此等重要场合脱离人群，郁闷的是就这么几个丢人现眼的饿鬼里，我还认识俩，一个是阿德，端着个装满海鲜的盘子大快朵颐，另一个是竟然是小敏，穿着黑色小礼服，正在甜点区故作淑女的把蛋糕切成小块送进嘴里，不晓得这俩货是怎么混进来的。
“哎？敏导，怎么没开饭就在这儿偷吃点心？我是不是得喊俩保安把你架出去。”
“呸，做人哪有你这样的？不帮忙就算了，还诽谤！谁说我是混进来的，睁大你眉毛底下那俩玻璃球看看这个是什么？”（敏）
被我抓了个现形，小敏连淑女姿态都不要了，瞪大眼睛气呼呼的向我展示自己的入场证。
“呵，办假证的能耐大啊，你这张真像真的。”
“呸，本来就是真的！一会还要给我颁奖呢！”（敏）
“年度最苗条大胃王？”
“校际最佳社团领袖！真不敢指望你嘴里能吐出个象牙来，我算是发现了，人一定要靠自己，你这路人没用，只会添乱！”（敏）
“那边有个朋友，我去聊几句。呵，注意形象啊，领袖，蛋糕渣子都喷我领带上了。”
“滚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