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苍山
第一章出苍山
“炎苍从不下雪？..是的，从不下雪。”略显消瘦的少年望着火红天色自言自语着。
没有人见过炎苍下雪，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故事了，老人们常常说当时争斗如何激烈，死的人数不胜数，那些神通道法高深的仙人们如何了得，但是，没有人觉得那些仙人的做法是错误的，至少人们表面不会这么说。
苍山下这个少年看着自己略显宽松青带布鞋，瘦弱的身子稍微扭动了一下，便又抬头看着天，片刻之后或许是觉得该回家了，朝着那火色的天望了最后一眼，快步地跑回了家中。
“娘，我回来了。”
“小寒啊，回来了，来，快吃饭。”一个中年妇人在屋中准备着碗筷，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你这老爹，又不知道去哪打猎去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过了不久，老远便听见一个中年健硕大汉高兴的喊着“小梅啊，我回来了，今天收获可不少啊，哈哈哈.”
“哎？小寒也回来了，今天去哪玩去了？来，看看老爹今天给你带回来了啥？哈哈.”说完大汉把肩膀上扛着的一头大野猪扔了下来，左右手分别提着一只兔子，两只野鸡，后背背着黝黑的铁弓，箭筒空空，东西一并放下之后说到：“箭头算是用完了，明天请张村的老吴再给打几支，别说，老吴这家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银子算是没白花啊，小梅，快准备点水去。”
“好，好，好，看这身上血淋淋，你就不怕把孩子吓着，小寒赶紧吃，吃完娘给你再盛。”妇人接上大汉的衣服，快步地走向了小井旁边，衣服放下之后，把旁边的木盆放平，很快的用木桶倒满了水。
“你赶紧洗洗去，这腥味真重，孩子吃饭呢！”
“好嘞，小寒好好吃，吃完看爹给你抓的兔子去，那小东西可灵活了，差点让它跑了。”大汉边说边走了出去，眼中尽是高兴之意。
一家人三口坐在桌旁吃着饭，夫妇眼中浓浓的呵护关爱之意更添加了无法言语的幸福。
夜深，夫妇二人坐在院中聊着自己这个儿子的未来：“这孩子，是一天天的长大了，我觉得，应该让咱们儿子去读书去，若是真要像我这样打一辈子猎，我估么不可靠，你看他从小体弱多病，以后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说得对，咱们上面父母也走的早，小寒呢，从小身体就不好，又没有同龄的孩子与他作伴，这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玩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出啥事。”
“我听说咱们村里王老头去年把他儿子送去了辛城的一个学堂去读书了，今年回来的时候那小家伙整个人都大变样了，说话也有礼貌了，个子也长了不少，我看啊，明天我们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把小寒也送过去。”
“行，先看看去，实在不行再想别的法，也不知他能不能与其他孩子相处..”妇人说完后，俩人便回屋睡去了。
屋中的少年看着夜空中寥寥无几的星星，心里想着学堂是什么样的，学堂中有什么人，或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离开爹娘了。年少总是多彩的，总是奇妙的。虽然对父母存在的不舍，虽然自己身体从小不好，但还是希望看看外面是什么样的，带着对明天的好奇，进入了梦中。
第二天，少年依旧早早的跑到苍山下玩耍去了，夫妇俩也赶着去询问学堂的事情。不过今天他手里多抱了一只兔子，灰色的毛，黑色的眼，但看着那兔子不怎么灵活的身体，少年也高兴不起来，这兔子昨日便拼尽了力气，今天也就死了心了。少年把兔子放在了旁边，自己坐在一个宽大扁平的灰石上，想着将来会去哪里闯荡，“徐寒啊，徐寒，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或许他此刻真的想出去，想看看，听说外面的世界，有雪。他从小就不喜欢热，不喜欢火，因为四岁那年的一件事，给他心里带来了不可磨灭的恐惧，也带来了对外面世界的憧憬。
六年前一个过路的乞丐，穿着一身破烂的道袍，路过徐寒的家中，讨要了一碗白米粥，四岁的徐寒听着这陌生的老头给自己讲着外面的世界，讲着五彩的石头，讲着俩个大人般高的巨狼，讲着雪.他第一次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出生时就开始的火热痛苦显得轻之又轻，他希望去外面，更渴望去外面。
老头对徐寒的父母说，“这孩子，先天属金，又生在炎苍这等地界，真不知是福是祸，我虽落魄至此，但还有几分文笔可以卖弄，正好你夫妇二人又不识的多少字，便给这孩子取一名，寒，若这孩子长大后知晓自己身体状况，可悟这一字解其病苦，我也算还了你夫妇二人的施粥之恩。”徐寒爹娘闻言面容露出喜色，虽说不知这乞丐老头所说是真是假，但只一碗粥，若能解开了困扰儿子多年的病苦，那真是再好不过。夫妇二人心里想着，便又给了老头些许吃食，使他填饱了肚子。那老头吃饱之后，告别了徐寒爹娘，便走了。徐寒看老头走了，自己呆在家中也无聊之极，告诉了一生爹娘，自己也跑出去玩耍。
依旧是苍山下，依旧在灰石上，突然，天边一缕火红疾飞而去，徐寒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听见一声嘶吼，心中不由生出惧意，但转眼一想，或许是猎户们又在猎杀野兽，便也没多理会。过了少许时间，一个身影从苍山中走出，起初徐寒以为是村中打猎的人们，当那身影一步步走近时，徐寒看清了那道身影的模样，分明是一个烧焦的生人，那人浑身焦黑，身上不时冒出火星，两眼猩红似火，两脚早已是白骨裸露，一步一步向着徐寒走来，顿时便吓晕了徐寒。
不知不觉醒来时，自己依旧在石板上躺着，身边却多出了一个小长条圆棒，指甲盖般粗细，无名手指般长，还有一个青蓝色小葫芦，半个小拇指大小。徐寒动作迟缓，看着周围一切，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影，慢慢的拿起了那俩样东西，握着那青蓝小葫芦只觉得手中阵阵凉意散出，颇为舒适。至于另外一样东西没有半分出奇似乎是平常的小木棒，但也没再放手，出于对刚才的恐惧，他没做停留，带着俩样东西便飞快的跑回了家中。
徐寒父母见徐寒回家后一脸苍白之色，不由问起，徐寒沉默不语，手中紧握着那两样东西，徐父徐母见儿子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焦急，摸索着徐寒全身，发现徐寒身体并无异样，二人心中顿时放心不少，只是那青蓝色小葫芦颇为少见，不知是他从哪弄来的，或许是在外玩耍时捡到的，猜想自己这儿子今日怕是心情不好，玩耍的不高兴，便没多询问。
那天夜晚，徐寒梦到了白天的老头，那老头对他说着一堆听不清楚的话，手中握着放大的青蓝葫芦晃来晃去，直到后来越说越急，身影也越来越模糊，但不管怎么听都听不清楚，当那老头渐渐消失后，徐寒也真正进入了熟睡..
直到今日，徐寒只记得那天老头走之前的些许事情，至于老头走之后，或许不记得了，或许不愿记得，而那个梦也已渐渐模糊忘记。
炎苍的风是热的，热风吹过，少年身子不由颤抖了一下，心中更是生出燥热之意。看来，长了十年的身体依旧禁受不住热风。徐寒拿出了陪伴自己六年的青蓝小葫芦，也只有握着它的时候才能让自己的身体舒服一些吧。
“该回去了，爹娘因该也回家了吧。”说着便站了起来，回头一看，那只兔子早已经不见了，无奈的笑了笑之后，他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哎，小寒啊，快来，娘和你爹打听好啦，正好那学堂再过几日便又要招收学生，因为你天生体弱，我和你爹总是不忍你离开我们太远，可眼看你一天天长大，一个人独来独往，村中又无同龄孩子与你玩耍，心中更是难受，便决定让你去那学堂中读书识字，又有同龄孩童为伴，你去了以后……”
“娘，辛城离这远吗？我可以长回来吗？”少年问道。
“呵呵！小寒啊，这辛城要说远吧还是有段距离的，不过，我打听好了，一年可以回来两次，这……”那大汉说着便小声了些，妇人更是开始哭泣，谁家的父母愿意让孩子离开身边，让这一个十岁的少年去那无亲无故之地，受那人情冷暖之苦，更别说这孩子天生体弱多病，可世事逼人，世间一切皆如此无情。
“爹，娘，我去！”
“诶，好，过几天爹和你娘送你去，去了以后……”夫妇二人见儿子同意后，也不由笑了出来，一家三口携手回到了屋中。
看着这顿丰盛的晚餐，徐寒心中又生出了浓浓不舍，徐父徐母只能说着多吃之类的话语，心中所想的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但脸上那依舍黯然之意这世间父母恐怕没有几个不会明白的，或许没有什么比此时更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