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久别重逢
第十九章久别重逢
二人坐上桌要了两个炒菜两个凉菜，俩人都口急，要的都是快菜。
久别重逢，自然少不了一番诉说。牛连铎听到丁大伯去年过世，咧着大嘴唏嘘不已。他老家在抚松，前年闹瘟灾爹娘都没挺过来，现在也是光杆一人儿。
丁万宝心里也难受，想到牛叔当年那铁铮铮的汉子竟然瘟死，惋叹道：“唉！牛叔和婶子也是命苦，出了绺门，没过几天好日子又遇上这灾祸！”
牛连铎神色一暗，转而故作洒脱道：“宝儿哥别难过，这就是命！俺爹当年若不下山，链甲山被围剿时怕也逃不过劫难。前几年俺爹听说链甲山被平，身子骨一天天往下塌，那心早就随着当年的兄弟去了，难活！”
丁万宝黯然点头，说道：“闹瘟灾那可了不得，你小子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也算福大命大造化大，来！咱哥俩整一个！”
“呵呵……”牛连铎端起酒碗乐道：“兄弟还真命硬，当时在炕上趴了七天七夜，愣是硬挺过来！想是阎王爷嫌俺长得丑，没收咱！嘿嘿嘿……干！”
酒碗碰到一起，两个孤苦无依的光杆汉子把碗中酒一饮而尽，再不扯那些沉闷话，天南地北地胡侃起来。
酒至半酣，丁万宝说道：“兄弟，今儿遇上哥哥你就甭走了，一会咱们回家，以后跟哥哥放山打猎，有酒喝酒、有肉吃肉，怎么乐呵怎么活！”
“别，兄弟心领了。”牛连铎摆了摆手，说道：“宝儿哥你是知道的，兄弟打小就有志向，现在剩俺一人，正可以施展胸中的报复！”
“呦呦呦，还拽上了！”丁万宝好笑道：“你他吗打小就想当胡子，算狗屁志向！”
“错，是胡子头！”牛连铎认真道：“俺要找个好地儿起局立山头，要做就做大当家，胡子都得听俺话。宝儿哥你挂柱，俺让你坐头把交椅。”（注；起局－－－建立匪帮，挂柱－－－入伙。）
“我免了。”丁万宝叹道：“牛叔当年退绺门一心想过平静日子，你这做儿子的却一门心思想当匪，这事闹的……唉。”
“嘿嘿……俺做梦都想！”牛连铎咧嘴笑道：“下山这几年可把俺憋坏了！”
丁万宝也略有同感，自打回到老家日子过得闲闷，总觉着缺点滋味，可从没想过要当胡子。他觉着做胡子不是长久之计，没有活路的人才去当胡子，但凡能凑合过的谁会去干那买卖？
见兄弟如此坚决，他连问道：“那你有啥打算没有？”
“有！”牛连铎凑过脑袋低声道：“现在已经有六七个人愿意跟俺干，听说吉安县城附近有不少大庄子，俺准备往南走走，在吉安附近找个山头。”
一听到吉安，丁万宝想到了石家父女，又想到刚刚杀的那两个人。沉吟片刻，才说道：“你去吉安也好，石二伯在吉安开大车店，你到那边互相有个照应，别让外人欺负咱链甲山的人，照看好香丫姐。”
“真的？！”牛连铎乐道：“二大爷和香丫姐在吉安？那太好了！”
“宝儿哥放心，到了吉安那就是俺的地头，容不得别人撒野。”牛连铎狞笑着随手从脑瓜上抓了个挺大个的虱子，直接扔到嘴里吧嗒吧嗒，接着说道：“谁敢欺负咱亲人，俺活扒了他的皮！”
不知道那只虱子是咽下去了还是塞牙缝里了？丁万宝心想这兄弟和杨六爷有一拼，嘴上却没说什么。这年月，谁身上若没几个虱子，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他自己身上也有，没事儿时候经常抓两只用手指盖挤，啪啪的响声听着还挺解闷，整完俩大母手指盖上全是血……
丁万宝强把嘴里的菜吞下去，才说道：“不管咋样，今儿你该去哥哥那认认门儿。”
“宝哥儿你住哪嘎？”
“城西五十里，兰乌河边上河湾。”
“今儿怕是不行……”牛连铎思索片刻，为难道：“俺和弟兄约好后儿在吉安城外碰头，再听说二大爷在吉安，更坐不住，今儿晚上还得赶一段夜路。”
“改天，改天兄弟登门给宝哥赔礼。”
“别整那些没用的！”丁万宝笑道：“把酒喝了，你忙你的‘正事儿’，我得继续转转，寻摸一条像样的山犬。”
牛连铎疑惑道：“放山带狗干嘛？”
“不是我要，是一个忘年交的猎户托俺帮他带只山犬。”
这山犬通常都是猎人带，平时巡山打猎多个伴也多一双眼睛和保障，但放山采参的人绝不会带狗，也不打猎。狗这东西招野物，狼、猪、虎、熊，豺，都能被狗惹毛楞，挖参的人可没心思对付这些家伙。再说，把头抬参时万分小心谨慎，容不得一点分神，若狗一兴奋跑过来把刚要出土的老参踩了，能把挖参人气死……
牛连铎说道：“别寻摸了，把俺那只拿去。”
“就你那只秃噜毛的‘神犬’？”丁万宝好笑道：“拉倒吧，病狗俺怎么拿得出手？”
“啧，外行了不是！”牛连铎连说道：“别看赖皮，却是真个的好狗！”
“俺没看出来哪嘎好？”
“实话跟你说，这狗是俺去年捡的一只母狼和大狗配的种，一窝就活这一只。”
牛连铎此时说了实话：“别看它是土狗模样，一会你看看那狗的爪牙，那是就是狼爪和狼牙一样！”
“母狼被公狗配了？好家伙！”丁万宝眨眨眼睛：“是不是说，这狗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
“也对，狗模样、狼的心，巡山打猎绝对够用。”
丁万宝还有点疑惑：“那一身哈拉皮还有跳蚤，你咋养的？”
“俺对这玩意不精心，没地养还舍不得丢，就带出来嘿嘿……”牛连铎挠了挠头，笑道：“它可给俺赚了不少钱！”
“恩，我看到了……”丁万宝翻了个白眼，接着道：“赖皮和跳蚤倒也能治，若真有你说那么好，俺就带回去给爷们上上眼。”
“瞧你说的！”牛连铎一拍胸脯：“就冲咱这交情，俺能骗你么？带回去准保没错，绝对是好狗！”
“那妥了，把酒喝了，然后各奔东西，有时间咱哥俩再聚！”
“干！”……
一顿酒喝到黄昏，出了酒楼丁万宝把牛连铎送出南门，后者也得连夜赶路才能后天到吉安县。
……
“不得了了！北城外的高粱地里死了俩人，生生被人割断了脖子！”
县城里传出爆炸性的新闻，不少饭后遛弯无可事事的人前去看‘热闹’。而此时，杀人凶手丁万宝，拎着装狗破篮子，背着坛子和一些零碎，已经踏实回家的路。手上有两条人命，他也不能在县城过夜。
夜色浅露，伴着虫鸣蛙叫赶夜路，说不出凉爽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