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俺要命
丁万宝如果知道杜二娘的想法非得吐血不可，自己吹个牛比竟然被娘们当真了！
他本想按来时的路线往回跑，以为轻车熟路、后院又没多少人跑出去应该不是问题。可刚到了后院就被那只哑巴狗看见了，追着后屁股咬。
“抓贼啊！上河湾姓丁的那小子在院里呢，抓住他！”
此时李家大院炸锅一样，后院的人也都被搅合起来，两个护院提着枪刚出门就看到迎面狂奔而来的丁万宝。
“站住！”
这两个炮手端着枪就瞄了过来。
丁万宝心里暗叫倒霉，前有枪、后有狗，老天爷真不给他活路！
没有一点犹豫，转身向侧方斜着跑。他跑的时候有意划出之字形，因为不知道那俩人拿的是啥枪？如果是好管（步枪）还好，一颗子弹很难打准移动目标，可若是铁公鸡（土铳）就麻烦了，虽然威力不大，但一管铁砂子打出去就是一大片，很容易被蒙上。
砰！砰！连续两声枪响，都是好管，也没有打中目标。丁万宝心里略微放下一点，他老子就是玩枪的行家，他也不含糊。当下最好的枪当属‘汉阳造’，也称老套筒，但民间数量不多，都集中在军队手中。民间有不少仿制品，威力也还可以，但质量差了一大截，很多时候打完一排子弹就滑膛，经常得找枪匠修理，而且退弹贼费劲，重新装弹也麻烦，丁老爹当年用的也是这个。
丁万宝见两枪没打到自己，又撒开脚向外墙飞奔，他可不敢给后面人放第二枪机会。枪的威胁暂时解除，可那只偷口的哑巴狗依然在后面追咬着自己。刚刚他跑‘之’字时，还被这狗叼了一口，疼不疼就不说了，再疼也得忍着。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这只狗咬到，这偷口的狗咬人有个毛病，咬到人不下死口，叼上一口它自己就退两步，然后再追着咬。
被狗追的滋味不好受，但丁万宝还是坚挺到了外墙下，俩护院甩出老远，破狗也有好几米距离。
外墙可比内墙高不少，没有个借助很难一下爬上去，远处墙下有人提着灯笼追过来，走老路是行不通，所以他只能顺着墙根反方向跑。
“快来人啊！那小子在东墙根儿呢，堵住他！”
丁万宝听着四下的叫喊，咬着牙猛跑，心里暗叹道：‘老天爷，是死是活指条路，非死不可俺也认了！’
他知道再不出院墙就死定了，心里涌起一丝死念，可就在这时候，前面的墙根下堆放一堆木料却让他精神一震！‘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爷爷有活路了！’
四周灯火晃动，丁万宝一下跳到木料堆，噌的一下跳上了墙头，一翻身跃了过去。
砰！
枪声紧跟着响起，子弹刚好打在他刚掠过的墙砖上，慢一步都能穿上！
‘姥姥滴，管儿挺直呀！’
丁万宝到了墙外心里敞亮不少，同时也为那一枪抹了把冷汗。
当！当！当当……
一阵铜锣击响，有人远处高喊：“抓贼啊！抓贼啊！……”
整个下河湾村子都惊动起来，不少人拎着铁锹棒子跑出来，有的迷迷糊糊的没睡醒，也在那举棒子高喊抓贼。
‘爷爷就是贼，你们来抓吧！’
丁万宝身上伤痕累累，脚底板也不知划了多少口子？虽然出了李家大院，但无心查看自己的伤势，危险依然存在。他知道不能往家跑，也不能上大路，眼下只有一条路能活，咬着牙拼命奔向兰乌河岸边跑去……
“那小子往河边跑啦！”
这样的叫喊简直是阴魂不散，搞得丁万宝连口气都不能歇，更让他难受的是，身后传来了马蹄声。若在平时有马也难追上他，可现在他真的累了！
一连几天都忙着爬娘们，今儿更是在女人肚皮上被撵起来，跑了这半天真是虚透了。
河岸越来越近，身后的马蹄越来越急，显然骑马的还没有发现自己，听声和自己跑的不是一条线，方向倒是一致。
正在他暗自庆幸之时，前面忽然蹦出三个人，人手一根索拨棍，领头的大汉把棍一横：“站住！”
丁万宝一打眼就知道是谁，瞧这身量轮廓准是陈长顺无疑。他也没停，边跑边喊：“飞虎在此，是朋友就给俺让条活路！”
“我草！”陈长顺一听是丁万宝，立时收棍，小声道：“你咋的了？”
丁万宝见三人都是放山的汉子，平时也都熟悉，这才在三人身前站住脚，喘了口气，说道：“没空聊这个，今日算小弟欠你个人情。”
陈长顺旁边的一个汉子笑道：“你小子，光巴哧溜的准没干好事儿！”
“不废话，俺走了，三位哥哥保重！”
丁万宝抬腿想继续跑，陈长顺忙说道：“把俺衣服换上。”
“来不及了！”丁万宝摆摆手接着往河边跑。
“给你钱！”
“俺要命！”
马蹄越来越近，丁万宝现在啥也不要，只要能活着就成！当他跑到河边时，两匹马也到了河边，不过之间相隔近十丈。
两边人同时看到了对方，而此时丁万宝却不再担心，冲那边拍拍屁股，笑道：“告诉李坏水，爷爷去也！”
说着，纵身跃入水中，河水微波荡漾，再找不到‘贼人’的踪迹……
丁万宝水性很不错，可以在水中换气。水中换气可不是在水中喘气，在水里一呆四五天的那种人基本不属于人类。丁万宝能憋住一口气在水中把这一口气分成两次或者三次用，一口气用完，几十米就出去了。
当他再次露出水面时，已经到了兰乌河当间，回头再看，河岸上灯球火把下聚集了近百人，吵吵嚷嚷的看着很热闹。
丁万宝能想象出李全贵暴跳如雷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里生活。
遥遥往家的方向看去，那边的天空出现一片红光。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家在燃烧，心里唯一可惜的是那双一直没机会上脚、嘎嘎新的皮鞡鞡。
躺在水面上，轻轻往对岸划动。很多水性好的人躺在水里稍微一点动作都不会沉下去，这种泳姿对回复体力也很有帮助。丁万宝也在恢复体力，同时也在思考自己将往何处落脚？
家不能回，杨六爷那里也绕不过去，只能到河对岸继续往南走，去吉安投奔石家父女，还可以去看看兄弟牛连铎。
有了目标，丁万宝心情好了许多，划动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现在所要面临的困难依然很多，往年去吉安都是绕道渡口，眼下从对岸的这片山林过去肯定没有路，自己也没有走过。
而更加困难的是，一个一丝不挂的人，如何在山林里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