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红榔头市
新婚三天,小两口愣是没整上实事儿。
丁万宝不知道媳妇儿思想转变,以为新娘子死看不上自己,心里有点气馁。
一早起来,吃过早饭他就坐到大门口,期盼周家老二被马蜂蜇的消息。
等到日快三竿,村子里风平浪静没有半点风声,丁万宝很是疑惑。
如果黄三儿得手,不可能没有消息,即使他失手被抓也该有个动静,哪能如此静悄?
唯一的可能就是黄三儿没去做,姥姥的,出物出力帮他,结果那没尿的玩意半路怂了。
不行,得找他去!
急匆匆到黄三儿家想问问咋回事,却扑了空,邻居说他一早去了县城。
‘完蛋玩意,啥事儿没干自己倒躲了出去。’
丁万宝暗恨黄三儿不争气,又想到自个在家也没正事,老婆不疼、丈母娘不爱,不如也去县城看香丫姐。
一有了这想法,他心里便抑制不住的想石清香,回去简单收拾收拾,又找安猛去马棚牵出一匹好马……
成亲过三天,本该新娘子带丈夫回娘家短住,俗称‘回门’,这可好,新郎官自己“回门”去啦。
他一走,江家人傻眼了。
三天回门是挺重要的日子,即使都在娘家住,晚上在东西院来回也得走个过场,没有新郎官算啥事儿啊?
江家人急得火上房,都来追问江桂英,以为是新娘子把姑爷气跑的。
江桂英比谁都生气,嘟着嘴不说话,心里也在偷偷想,自己头两天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
只有安猛知道姐夫去了县城,却没敢说,怕老爷夫人怪罪自己,现在他只期望姐夫别把马再弄丢就好。
丁万宝快马加鞭,快到县城时又遇上了黄三儿。
黄连发晃晃哒哒的正在前面走,听到后面的马蹄声闪身回头观看,见是丁爷坐在马上差点吓堆……
“爷,你,你咋到这来了?”
丁万宝打马上下了,过来给了他一脚,质问道:“兔崽子,我问你,让你把马蜂窝扔进周家你扔了没?”
“扔了。”黄三儿捂着屁股委屈道:“昨儿半夜俺就扔了进去。”
“哦?”丁万宝皱眉道:“你扔哪了,周家咋一点动静没有?”
黄三儿咧嘴道:“厄,嘿,俺扔周二家房后园子里了。”
“去你姥姥的!”丁万宝照他屁股又来了一脚,气道:“瞅你这点出息,扔后院子能解恨么?白瞎我搭你那么多东西。”
“丁爷,俺真怕弄出人命不好收场。”黄三儿说了实话:“俺合计到县城找二哥,让他帮俺出头。”
丁万宝知道他二哥在县里当警尉补,多少有点能水,但那是在县里,出了县城谁还**你是不是警?
这年月,城里是兵警的地盘,外面是胡子的天下,两边人井水不犯河水,没有死结轻易不会交火。
黄三儿他二哥再厉害也不会穿着‘狗皮’去乡下的瑟,不要说遇到胡子,就是碰上村里的癞子,看不顺眼也敢把他活劈了。
丁万宝觉得黄三儿的想法很蠢,但懒得和他墨迹,径自骑上马说道:“真不是个爷们,还找你哥出头,行,去吧!”
“架!”
嗒嗒嗒嗒……
黄三儿眼瞅着丁爷骑马跑没影了,只得垂头丧气慢慢往县城走。
……
石家父女对丁万宝的到来很意外却十分欢迎,尤其是石清香,得机会就把丁万宝拽屋里来一火。
石宝贵是过来人,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点内容,但看在眼里却愁在心里。
二当家知道,小时候俩孩子就总往一堆儿凑,自己那时候总拦着,拦到现在女儿眼瞅着三十岁了,已难找到像样人家。
石宝贵很自觉,时常给俩孩子腾地方。
他看出奸情,可不知该咋办,最后干脆把丁万宝叫到面前问他该咋整?
丁万宝很坦白,十分诚恳认真地说道:“二伯,俺要娶香丫姐。”
“可你刚结过婚……”石宝贵脑子里很乱,心里又气又悔。
“那是硬逼的没办法,再说人家姑娘也看不上俺。”丁万宝实话实说道:“二伯,我想年前在山里赚些干净钱,来年明媒正娶把香丫姐娶进门。”
“那江家闺女咋办?”
“江家把姑娘嫁俺是为了脸面,现在他们脸面有了,有没我都不在乎。”丁万宝苦笑道:“拜完堂连着三天,媳妇都不让俺碰一下。”
“岂有此理!”石宝贵护犊子劲儿又上来了,转而说道:“飞虎,以前二伯拦着你俩是不对,以后咱争口气,不拿他江家一分钱,使钱找二伯要。”
“二伯,飞虎靠自己本事赚钱能养活香丫姐。”丁万宝嘴上信誓旦旦,心里却想:‘嘎哈不花?不花白不花!给你们江家做女婿,一点好处没得着,老子他吗图个啥?’
这小子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娶石清香却没想过动江家一分钱,这是原则问题。
丁万宝为了讨好二伯甚至还使出了‘杀手锏’:“二伯,将来俺要是和香丫姐有了孩子,挑一个儿子给你石家传后。”
“真的?”石宝贵登时眼亮起来,肚子里那点怨气一下都烟消云散。
“真,飞虎说话算数。”丁万宝也想开了,只要二伯高兴比啥都强。
他心里也觉着自己像个卖种的牲口,可一想江家那样的都能答应,对二伯家更没啥说的。
反正姓啥都是自个儿子,身上流的是丁家血,变个姓而已,屁大个事儿。
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悄悄进行了几次,石清香对此毫无所知。
这期间,丁万宝闲着没事就和住店的那些‘车老赶子’闲聊,后来听到一个消息,让他再也呆不住了……
在抚松县有一把子人,一趟山连着挖出三棵六品叶老棒槌,被一个外地商人用六百银元都买了去。
虽说抚松那嘎达棒槌不少,但连着遇见三个六品叶简直太神话啦!
丁万宝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事儿不止一人在说,很多人说得有鼻子有眼,想来是千真万确的事。
六品叶太珍贵,六百银元买的很便宜,算下来一个六品也棒槌才卖二百银元,在关外也算不少了。
丁万宝眼睛红了,正是用钱之际,如果自己有六百银元,哪怕一百银元娶石清香过门也不算事儿。
他在心里盘算一番,眼下已经入秋,是‘红榔头市’,今年能挖棒槌的日子所剩不多,他得早点回去到大西山挖几棵像样的棒槌,没准也能撞见六品叶。
一年里有三季挖棒槌,放山人把这九个月分为---青草市、韭菜花市、小夹扁儿市、大夹扁儿市、明榔头市、花公鸡市、红榔头市、扫帚头市、黄落伞市,一直到下枯霜为止。
初秋季节正是‘红榔头市’,人参的种子红果最大的时候,也是落果的时候,再过月半参果掉光了就剩光杆簇头,就是所谓的‘扫帚头市’。
丁万宝因为急着挖棒槌,才快马从县城赶了回来。
江家人见他回来不但没责怪反倒挺高兴,只随便问了两句。
因为今天是八月十五,正是合家团圆拜月神的日子,新姑爷能赶回来说明他还长点心。
丁万宝根本不在意他们高兴不高兴,既然赶上了就做做样子,一家人有说有笑吃了顿团圆饭。
江桂英至始至终没和丈夫说话,只拿眼睛时不时的瞪他一眼,目光中有恼怒、责怪,还掩藏着一丝喜悦。
晚上,群星闪耀布满夜空,圆月高悬。
江家人在内院西侧向东摆了一架木屏风,屏风上挂有鸡冠花、毛豆枝、鲜藕等,此为供月兔之用。
屏风前摆一张八仙桌,桌案上供有月饼、瓜果和美酒。
夫人陈春秀扶着老太太,带领女儿和老妈子(老妈子凑数的)首先焚香跪拜。
女眷拜完,江盛坤带着丁万宝和院内众男敬酒燃香叩拜。
仪式庄重严肃,丁万宝表面做得很到位,只是心里腻腻歪歪的嫌磨叽。
祭拜过后,他早早回了新房,想着早点睡,挂记明早去大西山准备放山。
不一会,江桂英款款走了进来。
丁万宝本想无视她,打心眼儿里不愿再去整宿整宿的瞎折腾。
而令他万万没料到的是,新媳妇主动拉下幔帐,满脸羞红,咬着嘴唇坐在炕上自己宽衣解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