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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希望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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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万宝本以为,在县城多呆两天江家人肯定着急,说不准能让安猛来请他。

可等了一天没见人,等了两天人没见,等了三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嘿!跟我耗上了,行,那就耗着,反正搁这有吃有喝还有人热被窝,俺不急。

丁万宝说什么也要治这口气,他可没忘了出门时满院子人的冷嘲热讽。

这两天他得空就向香丫姐耍洋贱,没事就给鹰雏找食儿。

石二伯对鹰有点研究,当年链甲山弟兄里有两个鹰把式,每年冬月打围帐都架鹰出猎。

石宝贵对这疑似海东青的雏子很上心,千方百计给小鹰崽儿补膘儿。

想要玩儿鹰,得先学会喂,喂食儿可是一门学问。

鹰不论大小,拿过来得先搁这膘儿上使劲。

膘大鹰懒,膘瘦则无力。

刚下网的鹰养两天先要称重,鹰把式要知道它的原膘,俗称‘捉膘’。

定了原膘,下一步要根据经验定出理想膘,再根据原膘和理想膘的差别,确定改变鹰体重的方向和方式,这就是所谓的‘调膘’。

鹰体重增加叫‘长膘’、减少叫‘亏膘’,有意识增鹰重叫‘贴膘’、减鹰重叫‘压膘’。

鹰吃含血多的新鲜肉爱长膘,吃白水肉(泡过水的肉)则亏膘,也有人用茶水泡肉,那玩意好消化更利于压膘。

这还不算完,想要出猎还得每天给鹰‘下毛轴’,把麻或毛包在肉里给鹰吃掉,刮油,刮出胃里脏东西,促进胃蠕动,使鹰产生饥饿感。

鹰消化完肉后,第二天早上再把麻和毛吐出来,这叫‘甩轴’。

这还只是膘,喂食儿还得会‘藏饵’‘亮饵’等等。

刚下网的鹰有野性还怕人,不但得熬去野性,还得把它驾到人多地方‘闯脸儿’。

总之要熬成一只鹰得费老多精力和时间,往往鹰熬出来人瘦了一圈。

要不怎说玩鹰不玩雏,成年鹰去了野性还有捕猎的意识,熬出来就添个好帮手,出猎基本没有空回的时候。

雏鹰就完蛋了,从小喂大的哪会捕猎啊?除非打小下费神费力训它,长大了兴许能出猎,用起来还不如半路网的成年鹰,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容易盘丢,所以玩雏子基本都是外行干的事儿。

若不是这雏子像海东青,石宝贵早把它撇了。

石宝贵对鹰懂得不那么多,可最起码知道该喂啥。

丁万宝就是个跑腿儿的,按照二伯的吩咐买了二十多只斑鸠、麻雀和五只兔子,都是活的。

一天杀一只斑鸠,两天杀一只兔子,切成肉丝儿粘血往鹰嘴里抹,一天喂三次。

他还有特意去城外尅了一堆杨剌(la)壳,剥出里面的肉虫,给鹰雏加餐。

杨剌壳一种虫子壳,里面藏着幼虫,它老娘就是大名鼎鼎的一种毛毛虫,人称‘杨剌子’。

杨剌子能把人蛰趴下,蛰身上火辣辣吱吱起泡,疼得你直打滚,可它孩子倒是美味。

东北农村长大的孩子基本都吃过杨剌壳,扔炉子上啪啪炸开,里面幼虫眼瞅着鼓起来,满屋子那股特殊的香味,一点不扒瞎,真好吃。

小鹰崽子起初不爱吃食,硬往嘴里抹,喂了三四天就好了,见到人就张嘴儿要食儿。

吃的好,鹰雏长得也快,十来天的功夫涨了不份量,毛也见厚实。

“看样小家伙能活,到来年开春翅膀就硬了。”

石宝贵瞅着鹰雏吃啥啥香,总算没白忙活。

“嘿,多亏俺爹在这,换我自己还真能养死。”丁万宝现在叫爹贼自然。

“它没事了,你也早点回吧,不是二伯撵你,实在不想江家人挑理。”石二伯叹口气道:“飞虎子,咱不能厚此薄彼,伤了江家姑娘的心就不好了。”

丁万宝没想到二伯突然这么说,愣了会说道:“二伯,这里面有事你不知道。”

“啥事儿呀?江家和咱都是一家人,我就不信有解不开的结,听二伯话,明儿回去看看。”

“诶,俺知道了。”

丁万宝没敢说因为娶二房和江家翻脸的话,只得老实答应。

这两天石清香对他也说过这话,他心里活动了。

就像二伯说的那样,都是一家人没啥说不开的,只要把媳妇哄高兴了,脸面真不那么重要,何况他根本就不是要脸儿的人。

既然‘上策’没好使,如今只能走下策,甚至是下下策。

不管啥策,丁万宝总算决定硬着头皮回望牛堡了。

……

其实江家人比丁万宝还着急,好好一个姑老爷吵一架气跑了,一晃过去一个多月没见人,不急才怪了。

如今十里八村都传遍了,说江家上门姑老爷在外面搞破鞋,还要娶外面娘们当二房,江家不同意结果姑爷和外面娘们跑啦!

听听,这话多磕碜,可偏偏说得有鼻子有眼儿,江家人都反驳不了,不由得人不信。

这年月人闲得蛋疼,干活、睡觉、扯闲皮儿,一天到晚不整点新鲜事儿,日子过得都没滋味儿。

毫无疑问,江家又成了村里的笑柄,甚至名扬四乡。

好在江盛坤经过磨砺,自打两个老婆跟人跑后,他习惯了闲言碎语。

脊梁骨早都被人搓出茧子了,还在乎你们这几下子?

安猛回来后,江盛坤真盼着姑爷也能回来,不管外面人咋说,你人回来比啥都强。

你是娶二房也好、搞破鞋也罢,总不能把俺闺女丢家不管吧?

还有一个事儿,江盛坤没想到女婿和土匪还有来往,那更好,赶紧回来把外面这帮闲比嘴镇住。

他和老太君商量过好几回,想派人叫姑爷早点回来,可女儿不答应啊!

江桂英当时急了:“谁也不许去找他,要回让他自己回,你们谁去我死给你们看!”

这多大点事儿,就要死要活的。

这下没人敢去了,江桂英死犟死犟,真要逼急了备不住真能干出来。

最可恨她娘陈春秀和女儿一个鼻孔出气,搁里面乱搅合,把江盛坤气得肚子溜鼓,第二天放了一天响屁。

就这样,丁万宝的上策就夭折了。

……

入夜,乌云沉沉,入冬第一场雪悄悄降临。

细碎如米粒般的小雪从天空洒落,大伙知道,严寒到来。

三更刚过,江桂英在炕上辗转难眠,这一个多月她几乎难以入睡,整个人憔悴许多。

“姓丁的,你要是个爷们就快滚回来!”江桂英恨恨的念叨。

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回来?还是希望他回来?或是希望他回来?

她当然希望自己的丈夫回来,回来哄她、求她、抱她……

天越来越冷,炕越来越凉,可该死的人儿到底在哪呢?

江桂英绝不会想到,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朝思暮想的‘死鬼’此时已进到村子。

丁万宝裹着他二大爷羊皮袄,顶着细雪骑马慢慢而行。

一路上,犬吠声热烈激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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