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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半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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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黄莺摔门而去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就没有再去若磐的小山,连到小山上买花都不来了。若磐也没有给黄莺打电话,也没有去找她,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每天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把玩茵茵戴在黄莺手上的戒指,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

子欣和安然隔三差五地会来看若磐。

黄莺离开的第二天黄昏,安然和子欣来到若磐的小山上,若磐正一个人坐在藤椅上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书。

看到安然和子欣过来,他站起来招呼他们坐下,并为他们泡了新做的菊花茶。

“看样子,你已经好多了,可以为我们泡茶了。”安然说。

若磐看了看安然,说:“你们照顾了我那么多天,我不能辜负了你们。”

“这样想就对了。”安然笑了。

“昨天,黄莺说了什么没有?”子欣问。

“她什么也没说,咬了我一口就走了。”若磐说,“今天早上,她连花也不来采了,按照平时,她每天早上都会来采一些鲜花的。”

“那你怎么想呢?”子欣问。

“我不知道,我晚上看见的明明是茵茵,可是等第二天醒来,却变成了黄莺。我也不想伤害黄莺的。”

“难道是茵茵故意这么做的?”子欣说。

若磐拿出带在身上的茵茵的戒指,递给子欣:“你看,茵茵的戒指,我醒来的时候,它戴在黄莺的手上。我的床头,还有茵茵的白纱巾。”

“茵茵把你的戒指戴到黄莺的手上,这意思还不明白吗?她可能就是想让你娶黄莺,忘了她。”子欣想了想,说。

“应该是这样。”安然附和道。

“可是,她以为这样我就会忘了她吗?”若磐说。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另一个人代替。茵茵肯定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找了黄莺代替她照顾你。”子欣说。

若磐沉默了,该不该顺从茵茵的意愿呢?

“若磐,你好想想吧!至少,你应该给黄莺一个交待,你们好歹也是多年的朋友了。”安然说。

若磐点点头,三个人开始陷入沉默。

坐了不久,子欣和安然起身告辞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安然的车开得平稳,路旁的风轻轻地吹进车窗,让人闻到了秋天的味道。

“子欣,我想现在若磐应该不会再寻短见了。”安然说。

“是的,至少在他和黄莺的事情没有解决以前,他是不会再做傻事了。”子欣回答。

“那我们可以暂时不用为她担心了。”安然说。

但是,还有一句话安然却咽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虽然不再为若磐担心了,可是,他却越来越担心子欣,因为吴仙娘说床头的葫芦可以保子欣百日平安,但是百日已经到了。那个为若磐安排好了一切的茵茵,下一步会对自己的子欣做什么呢?

深夜,子欣躺在安然的身边,恬静地睡着。

突然,她听到门外有推门的声音,难道这么晚了婆婆还没休息?

那推门的声音并不是从客厅传来的,也不是从婆婆的卧室传来的,而是从卫生间里传来的。不知道是谁推开了卫生间的门,走进了客厅。

婆婆睡的主卧里有卫生间,她从来不会在半夜起床到公卫去上卫生间,是谁推开了卫生间的门走进了卧室呢?

子欣闭着眼睛侧耳倾听,那声音又消失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子欣听到自己卧室的门却被推开了。

难道是安然去上厕所了?

子欣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安然睡的位置,安然依旧躺在身旁,睡得深沉。

不是安然,那是谁?子欣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卧室的门已经被推开了,客厅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房间里的桌椅在黑夜中安静地呆着,并没有看见谁进来了。

这时,子欣床头吴仙娘送的黑葫芦突然发出耀眼的蓝光,那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床头柜安静地立着,床对面的衣柜也没有什么变化,床边的桌子依旧整洁而干净……

在那蓝色的光芒的照耀下,子欣没有发现房间有什么异常,除了那扇被推开的门,可是,那门睡前自己和安然已经反锁了,是谁推开了房门呢?

葫芦射出来的蓝色光芒越来越亮,子欣看到,那被打开的门突然又自己重重地关上了,发出“嘭”的一声关门声。

“谁?是谁?”子欣坐了起来,拉亮了房间里的灯,起身下床。

在下床的时候,她听到卫生间的门再次发出响声。

子欣穿过客厅,直奔卫生间,她打开卫生间的门,朝卫生间里张望:洗漱台上干干净净,卫生间的窗户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卫生间里什么也没有。

突然,抽水马桶“哗”的一声响起了抽水的声音,子欣心中一紧,朝马桶望去,只见马桶里的水打着圈儿流进了下水管道。

“谁?谁在按马桶?”子欣对着空气质问。

没有人回答,窗外,秋天的风吹得呼呼地响。

子欣在马桶旁站了半天,卫生间里不再有什么动静。

突然,子欣看到镜子中卫生间刚才被自己随手带上的门打开了,一只手按着卫生间的门把手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子欣回过头,大喊:“谁在那儿?”

婆婆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满脸疑问地看着紧张兮兮的子欣。

子欣嘘了一口气,说:“妈,是你呀!吓死我了!”

“子欣,你不舒服吗?这么晚还上厕所!”

“没有,我刚才听到有人在卫生间里,他还推开了我卧室的房门,我跟出来,却什么都没看见。”子欣说。

“可能是你太紧张了。回房睡去吧!”婆婆说。

“也许吧!”子欣说,“那我回去睡了。”

子欣重新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并且把房门反锁。

她看着床头的那个大葫芦,刚才,在黑夜中,这个葫芦发出了蓝色的光芒,可是现在,这个葫芦却仍旧漆黑地竖在自己的床头,丑丑的样子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我的幻觉?”子欣想。

子欣重新回到床上,安然还在沉沉地睡着,子欣关了房间里的灯,把床头的小夜灯点亮,躺了下来。

虽然躺下了,但子欣并没有睡着,直到天亮,子欣的大脑还在活跃地运动着,只是自己想了些什么却并无头绪。

第二天晚上临睡前,子欣格外检查了卫生间的门,并且把门关紧了。回到卧室,她又主动反锁了门,并确定自己确实是反锁了,才回到床上躺下。

平时,都是安然睡觉之前会把门反锁,今天,见子欣主动反锁房门,躺在床头玩手机游戏的安然放下了手机,把子欣抱住,哈哈笑着问:“小妞,今天怎么这么主动把门反锁了,是不是有作案动机啊?”

“别闹!”子欣推开安然的手说,“我只是想把门锁好了才安全。”

“可是,你的举动让我想要作案了!”安然抱起子欣,放进了自己的胳膊里。

深夜,还抱着子欣的安然,已经睡熟了。可是子欣却闭着眼睛仔细听房里的动静。

和昨天晚上一样,子欣清楚地听到,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子欣睁开眼睛,在夜色中盯紧了自己的房门,自己睡前可是把房门反锁好了的。

突然,房门被再次推开,子欣瞪大了眼睛:黑洞洞的客厅在夜色中静默着,客厅里并没有人,也没有看见房间里有人走进来,可是那房门确实自己开了。

床头的葫芦再次发出蓝色的光芒,只是这光芒没有昨天那么明亮,微弱了很多。在微弱的蓝光下,子欣的眼睛迅速在房间里搜索,并没有发现房间里有别的东西。

当那个葫芦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的时候,子欣看到:房间的门再次“嘭”的一声关上了,像是有谁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重重地关上一样。

子欣拉开了房间里的灯,房间里明亮起来,那个葫芦也收敛了它的光芒,恢复了它漆黑的颜色。

当子欣穿鞋下床的时候,她再次听到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子欣拉亮了客厅里的灯,然后走到卫生间门口,她看到自己临睡前关好了的卫生间的门居然被打开了。

子欣走进卫生间里,抽水马桶在她走进去的时候,再次响起了抽水的声音。卫生间的窗户依旧关着,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你是谁?”子欣对着空气喊道,“是你吗?叶茵!你出来!别以为我怕你!”

“子欣!你不怕吗?你真的不怕吗?”一个声音在子欣身后响起。

子欣回过头,她看到洗漱台上的镜子里,映出的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茵茵的白色身影。

茵茵站在镜子里,乌黑的头发不再披散遮着自己的脸,而是整齐地披在了脑后。一条白色的纱巾蒙着茵茵的半边脸。

茵茵眨着有着长长的浓密的睫毛的黑眼睛,说:“子欣,你确定你不怕吗?”

“你别和我玩捉迷藏,我不怕你!”子欣坚定地说。

“是你和我玩捉迷藏,然后还不来找我!害我枉死!”镜子里的茵茵狰狞了脸,怒吼道。

“那又怎么样!”子欣说,“你不是说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吗?”

“上辈子欠的债今生就要你还。”茵茵说,“把你那美丽的半张脸和我这半张换一换,如何?”

说着,茵茵伸出惨白的手,拉开了自己脸上的纱巾。

子欣看到,在那像枯叶一般的嘴唇周围,本该光滑的皮肤奇形怪状地打着皱褶拧在一起,血红的颜色就像烤干的牛肉干。

“怎么样?”茵茵把镜子里的头探得更近,让自己那狰狞的半张脸离子欣更近,说,“你有本事让若磐治好我半张脸,可是,还有半张脸,咱俩换吧?”

“我凭什么要和你换,你这丑陋的女鬼!”子欣一边吼着,一边拿起手边的花瓶,对准了镜子砸了过去。

“哗啦”一声,镜子碎了,那镜子的碎片映出无数张茵茵丑陋而狰狞的脸。

茵茵笑着说:“子欣,我知道你害怕了!别怕,好妹妹!我明天再来!再见!明天见!”

茵茵的声音在镜子的碎片中越飘越远,慢慢地消失了。

子欣坐在一地的碎片中,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全然不顾镜子的碎片把她的手和脚都划出了血。

安然和婆婆同时出现在卫生间的门口,他们一脸惶恐地看着满身是血的子欣坐在一地的镜子水片中痛哭。

安然冲到子欣身边,把子欣从地上抱了起来,说:“怎么了,欣?别哭,别哭,我在这儿!有我呢!别哭!”

安然把子欣抱回了卧室。

婆婆拿来了干净的毛巾,在毛巾上滴了酒精,示意安然先把子欣手脚上的血擦干净。

安然把子欣放在卧室里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擦掉子欣手脚上的血迹,然后找到那些被玻璃渣划到的伤口,在每一处伤口上轻轻地撒上云南白药。

婆婆把卫生间里的镜子碎片用扫把扫拢,把那些玻璃渣倒进了垃圾桶。

婆婆和安然围着子欣坐了下来,婆婆问:“好孩子,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子欣抬起泪汪汪的双眼,看着房门说:“是茵茵来了,她推开了卧室的门,她引我去了卫生间,她在卫生间的镜子里,她说还有半边脸要和我换。”

第二天一大早,安然就带着子欣和妈妈开车直奔老家,婆婆说再去找吴仙娘看看。虽然上次吴仙娘说不要再找她了,可是,不找她找谁呢?

沿着柳树环抱的小路,三个人走向吴仙娘的家。路两旁的柳树树叶已经落得所剩无几,路上铺满了颓败的柳叶。踩着落叶,他们走进了吴仙娘的院子。

院子里的鸡全都不见了,原来鸡飞满院的院子突然没有了鸡,显得格外干净。吴仙娘的木屋紧闭着所有的门。

安然走到木屋前,重重地敲门,边敲边喊:“吴仙娘!吴仙娘!”

敲了半天,都没有人答应,院子里安静极了。

突然,一群黑色的鸟从屋后的松树上飞了起来,从这片树丛飞进了另一片树丛中。

一只黑色的鸟停在了一棵最近的松树顶上,张嘴“咕咕咕”的叫了起来,那叫声好像不停地在说:“走吧!走吧!”

安然屋前屋后地找了一阵,都没有看到吴仙娘的身影。三个人又在院子里等了很久,还是不见吴仙娘的影子。

眼看着已经到了下午,估计吴仙娘确实是不会来了,若磐只好带着子欣和妈妈离开了吴仙娘的院子。

当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的时候,吴仙娘包着她高高的黑色纱巾,从松树林里走了出来,她目送着三个人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晚上,子欣不肯入睡,她躺在床头等着茵茵的到来,她相信,今天晚上茵茵必定会来。

安然也没有睡,他一手枕着茵茵,一手拿着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看。

主卧室里,婆婆也没有睡,她和衣躺在床上,仔细听着隔壁房间里的动静。

可是,这天晚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清早,一夜无眠的婆婆就出了门,黄昏,婆婆才回家。她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道黄符,她把这道黄符直接贴在了子欣卧室的大门上。

接连的一个星期,晚上都没有任何事发生。

婆婆说:“看来,我让那和尚给我画的这道符挺灵的。”

守了一个星期的子欣越来越疲惫,她终于不再等茵茵,早早地睡了。

临睡前,子欣对安然说:“安然,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我等与不等,她终须要来,干脆不理她算了。”

时钟一个人在寂静的深夜里滴滴答答地走,当秒针走完最后一圈停在十二点的时候,子欣卧室的窗帘被一阵风吹得飘动起来。从窗外,飘进来两个影子,一黑一白。

白色的影子是茵茵,她拿了一个血红的纱巾对着子欣床头的葫芦一罩,那黑色的葫芦便在红纱巾里隐身了。

黑色的影子是叶医生,他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两个影子飘到睡着了的子欣面前。

叶医生在子欣的床头俯下了身子,他举起手术刀,对准子欣的下巴,沿着下巴的轮廓划了起来。

剧烈的疼痛刺痛了子欣的每一根神经,子欣尖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子欣捂着下巴,拉亮了房间里的灯。

强烈的灯光下,子欣什么也没看见,只觉的自己的下巴像被刀割了下来一般,血淋淋地痛。

安然被子欣的尖叫声惊醒,他抱住子欣的肩膀,问:“子欣,怎么了?”

“安然,我的下巴好痛,好痛!”

安然拿开子欣捂着下巴的手,他看见子欣圆圆的下巴中间像被什么东西按了一个洞一般,下巴的轮廓线凹进去了一点。

窗子旁的窗帘再次被一阵风吹得飞舞起来,那窗帘随风飘飞,窗帘布飞得都打在了旁边的挂衣架上。

一个声音从窗外响起:“好妹妹,这还才刚刚开始,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一男一女的阴笑声在窗外飘远。

子欣的下巴在一阵剧痛过后,开始变得麻木。

“安然,你听到了吗?是茵茵来了!”子欣说。

安然跳下床,拉开了飞舞的窗帘,窗外昏黄的路灯下,没有一个人。让人奇怪的是,卧室的窗户只开了一条通风的小缝,刚才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风把窗帘吹得飞起来。

安然知道:是茵茵来了,虽然他没看见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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