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无靠山，更知恩图报
山林中成长起来的老虎，就算是还小，却也早已深谙打不过就赶紧夹着尾巴跑路的战略思想——这株黑脑壳口中已经通灵三百年的巨沙杉，绝对不是它和方东能够轻辱的对象，还是赶紧躲远点安全。
小老虎气力极大，心情又慌急，它拉着方东连滚带爬退到黑脑壳几位身边，一直躲到大白老虎身后，这才探头探脑地望向巨沙杉，不料对方却毫无动静，更没有它想象中的攻击，这让它很是困惑。
方东知道小老虎这是好心，就任它拉着自己连滚带爬地后退，反而感觉很是好玩。直到小老虎拉着他躲到大白老虎身后，又把他护在它自己身后，他才再次紧紧地抱了抱它的脖子：“别担心，没事。”
他鼻中，巨沙杉的生机律动气机，一直很平和，很安宁，没有丝毫别样的气息。
从小老虎身后出来，面对巨沙杉，方东深深一鞠，行大礼：“沙杉树老爷爷好！”三百多岁，在他看来，当然是很老很老的爷爷了。
小老虎有样学样，跟着方东举起两只前肢行礼，稚嫩的声音也学着方东向巨沙杉问好。
巨沙杉树冠上的新枝叶无风自动，沙沙轻响，似在回应。
方东闻声抬头，鼻翼微微扇动，凝神分辨，渐渐地，他嘴角一裂，笑了，很是开心。
这时，大白老虎微闭着的虎目缓缓睁开，目中异彩涟涟。
斑点在一旁看得很是意动。
但大白老虎并没有将虎骨交给它，而是看向方东：“东东，你的宝贝……”
方东正笑得开心，闻声一愣，还以为是沙杉树在说话——这陌生的声音，虽然略显雄厚，但不失温婉柔和，听得出分明就是一位女性的声音。
呆呆地转头看向大白老虎，方东眼睛瞪得老大：“您是……小老虎的——妈妈？”
见大白老虎点点头，方东不由愕然良久才回过神来。他搔了搔后脑勺，问：“那个……，白…老虎…阿姨，您刚才说什么？”
“你的宝物。”大白老虎递过虎骨，虎目之中满是向往，“果然是好宝贝，可以想见，这位前辈生前，那该是何等的强大呵——”
方东没有接，他犹豫了一下，道：“您再多看看吧，等下再给我——既然这虎骨很好，而你们也是老虎，应该对你们更有用。如果不是有时候我爸爸进山必须用来防身，我就送给您了。”他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头。
“东东，不用这样，你能有这份心意，我们就已经非常感激了。”大白老虎的语音中带着欣慰的笑意，“但你的就是你的，就算是对我们再有用，那也是你家的传家宝！我只是见识一下——我们都是自感成灵，属于修行界的散修。”它的语音中带着无奈的唏嘘，“很多东西，我们只是偶尔听说一点，见识浅薄，比不得那些高门大派的弟子，背后拥有数百上千年的宗门传承。所以，你能给这样增长见识的机会，已经是我们难得的造化了，感谢你。”
方东恍然——难怪去年中秋那天带它们过桥之后，它们都自然而然地自愿给出宝贵的“买路费”，就连最开始想要直接挟持他并且攻击了他的金雕，后来都不离不弃拼命守护他。
它们，妖怪们，其实更懂得感恩，更懂得——珍惜。
看来，现实中的妖怪，并不是像《西游记》中那些妖怪，只知道吃唐僧肉、只知道残害普通人。
忽然方东发现，斑点看向大白老虎爪中的虎骨的目光很是热切，他不由一愣：“斑点，难道你还没见过？”
见斑点点头，方东不由诧异地看向黑脑壳：“老黑，这都大半年了，你一直没给斑点瞧瞧？”
“这是你的传家之宝，未经你同意，我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呢？”
“斑点又不是‘别人’。”方东咕嘟着埋怨，“看看又不会怎么样……斑点——”他转向狗王，道，“你拿去看吧，不好意思啊，我都不知道你还没见过——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谢谢你，东东！”
斑点第一次在方东面前口吐人言，它的嗓音本色高亢，说出来的话音却是撕裂般的沙哑。方东知道，这是它为了救主人而被狼牙咬伤了喉咙所致。
从大白老虎爪中接过虎骨，斑点目光激动，如获至宝。
方东看着斑点，看看大白老虎母子，看看黑脑壳，再看看被雷劈得只剩下小半截树干的巨沙杉，只感觉心酸之极。
我能做点什么吗？
我一定能做点什么。
方东看向挂在黑脑壳牛角上笛子的吊坠，却见它微不可察地摇了一下头，动作虽然极其隐秘而轻微，其中的意思方东却很明白——不是舍不得让它们知道，而是时机未至。就算现在让它们知道了，反而对大家都不是好事。万一不小心，消息无意间传出去，那就会给大家都带来无妄之灾，甚至是——灭顶之祸！
就连侯九那样的高人，还只是见到“天一阁”三个字，就差点走火入魔。其他修行之灵，就更不用说了——可想而知，如果消息真的传出去，那后果，将会有何等的可怕……
揉了揉鼻头，方东对黑脑壳道：“老黑，我的笛子，还有你肚子里的那几样宝贝，都拿出来大家看看，好不？”
黑脑壳深深看了他一眼，牛角一晃，笛子就临空飞到了大白老虎眼前。它再一张口，金雕的羽毛，赤鲤的鳞片，还有大白老虎的虎牙，都从它牛嘴里飘了出来，虚悬在空中，在清晨的阳光下，样样晶莹剔透，不可方物。
小老虎见状，一双虎目直冒小星星，一蹲身就想往空中扑。它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动作，不知从大白老虎身上哪里取出了它拾到的那根金雕羽毛，衔在虎口里跑过来递给方东看。
方东笑着接过，拿着小扇子般的金色大羽毛去搔它的鼻子，两个嘻嘻哈哈地又打闹起来，在山林里洒下串串欢声笑语。
与此同时，在龙首村出村山路与乡公所的大路交汇处，一辆挂着特殊军牌的军用吉普疾驰而来，嘎地一声急刹车停下，轮胎拉出两道深深的黑色刹车痕，带起完全包裹了车身的漫天尘土飞扬。
尘埃尚未落定，驾驶室车门就呯地一声打开，呼地跳下来一位身着绿军装的年青小伙。平头，高大，双目如电。
眼前这条小路从山脚蜿蜒而上，转了几道弯后隐没在群山间。
望着这条通往几十里外深山中的龙首村的山路，绿军装小伙两道利剑般的浓眉微微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