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赚二十万的单
送走了清秀，天已经黑下来了，小红的脸色也没了阳光。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客人一走，就换了脸色，不是说现在这个脸色很差，而是客人来了她就装得很高雅、大方，大家闺秀似的。
我跟小红说：“我去送工艺厂的货。”她也就没说什么。
不一会，我就来到程总的工厂。
这是一间很大型的工艺厂，落成不久的四层最新型的工业厂房，铝合金浅墨绿色玻璃窗宽敞新颖，做的产品是各种各样的袋子、礼品盒。
我带来的货是礼品盒的外包提花布，谁会想到礼品盒是用提花布做的？所以我狠狠地赚了程总一大笔，程总还得感谢我，因为他跑了国内许多布料市场，都找不到提花布，是我用提花织标机帮他做出了相似度九成以上的样品布，通过了他客户的确认，已经做了几批货了。
因为这次新花色出船头样很急，所以才在宏天做，如果以后有大单，我会考虑自己买宏天用的纱线给别的厂加工，虽然大部分厂不愿意做加工，但也可以指定他们用线，只要你的量大。别小看清秀的作用，让我知道宏天用的纱线是那里买的很关键。
我放好了摩托车，从后箱提起清秀下午带来的货上楼去，小城的高层建筑还不是很多，不高的厂房更没有考虑电梯，我只能提着货走上三楼程总办公室。做这些都是比较小而贵的材料，如果数量不多，直接拿到老板这里，再由老板交给仓管，这样可以提高我这个供货商的层次，说到底，也就是我做的“物以稀为贵”，再有就是做这些货的厂家，投资大供给的厂家却很普通，许多人觉得很奇特，是高尖端，所以我也就被老板们视为特级供货商。本是服装厂的常用材料，被我开发到工艺厂就变成高尖端材料，这也是创新吧？
程总喜欢创新，总能变戏法一样想出许多新花样，所以我特别喜欢跟他合作，不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创新意味着利润丰厚。普通的礼品盒，他也能设计成为玩具模样，而且还经常提点子给他的客户，对礼品玩具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程总很敬业，但从不准时到厂里上班，都是先跑外面再到厂里，我来到厂里他还没有来，就在大厅欣赏金龙鱼，好大的金龙鱼，据说一尾就好几万元，金龙鱼肥厚浑圆，鱼鳞金黄，浑身油光，大厅地面的大理石擦得铮亮，光影斑斓，鱼缸和金龙鱼的倒影都能映到地上。大厅四周，是产品陈列柜，要看完全部产品，可能需要一个晚上，我看过，心中有数。
一会儿，就听到汽车喇叭声在门外响，接着程总在叫人，洪亮的声音，好象是叫人拿什么东西，我就坐在大厅等他，差不多忙了十分钟，他才上楼来，开了办公室门。
我走上前叫了一声：“程总。”
程总看到我来了，很高兴，洪亮的声音又响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我见程总的西裤湿了几块，就半开玩笑说：“程总，三更半夜，你不会去买菜吧？”
程总听了哈哈大笑，点着食指对我说：“你真的明察秋毫啊！什么都看得准，老弟！我到模具厂去了一趟，遇上溪钓的大鱼，要了几条，做夜宵，你也来？”
我笑了：“刚看过肥厚浑圆的金龙鱼，现在什么鱼都不忍心吃了！哈哈。”
我把货拿给程总，程总要是在中国其他地方，早就会成为中国玩具产业的鼻祖了，我这样想，但单纯的玩具，不需要用到提花布，玩具不是我的选择，这是事实。
“程总。”我说。
“嗯嗯。”程总边仔细看提花布边应着我。
“象你这样的实力，可以考虑做玩具，玩具市场的空间很大啊。”我说。
“老弟，不瞒你说，玩具我早就有考虑过，但市区做什么都会受到东边、西边的抢食，竞争不过人家的，市区这地方，就是什么都能开个头，然后就等着，看着转到别人那里。按照S市的说法是流到自己人那里去。”
“我明白了。”我知道程总说的是一个原因，但我还是说明白了。又接着说：“程总，我把提花布背面的沙线都藏起来了，这样贴起胶才会牢固，你看这样好吧？”
“哦，”程总反应很快：“我想到这个问题，还没跟你说，你就改好了。”
我说：“本来需先和你说说，因为时间紧，我又有技术上的把握，所以就先斩后奏了。”
程总表扬说：“很好，做得好！”
程总接着说：“昨天来客户了，路上看了市区的投资环境，边摇头边说-NO，我三请四请来到厂里……”
“他肯定连说-OK？”我接了程总的话拍马屁，程总笑着摇头说：“他们情绪才稳定下来，没说什么了。”顿了又补充一句“老外很挑剔的，一般不会随便说OK。”
我还是坚持说：“我敢肯定，看了程总的产品以后会说OK的！”我拍马屁就是这样拍的，一箭双雕，险中取悦。
程总提高声调说：“是啊，你一定没想到吧。”
我洋洋自得起来，我早就知道了，老外要的是质量。没想到程总一字一句说：“实话告诉你吧，老外是看中了你的提花布才说OK的。”
“不会吧，程总，你肯定搞错了。”我听了有点胆战心惊。
“是这样的，客户也在找提花布，一看见厂里做的产品就是用这种材料，喜出望外，高兴得连说OKOK。”
我心掉下大石头：“他们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程总仔细打量着我说：“你小子双眉浓密，大眼明察秋毫，行到运啦，好事都让你遇到了。”
我一听一头雾水，心里却美滋滋的。
程总继续说：“照这个图案，红色换成深蓝色，先打个样品料。”我看了一下深蓝色的潘通色号。
程总说：“还有这个新图稿，你也先出版确认，都是大单，你要尽快。”
我有点为难的说：“五天行不？大图写花很费时的，光隐藏背面这些线就要3个小时，写新图案就要一天时间。只换颜色这个先来好不好？”
程总沉吟了一下说：“四天吧，一起来一次做才行。”
我的天，又需跑Q州市找美女碧芸了。宏天那边肯定没办法这么快，就是清秀也没办法，况且宏天那边还准备有织带新样品要做。
想到这里，我问程总：“程总，你说是大单究竟有多少？”
“一个颜色2。5万个，算大单吧？”程总边敲着笔边说。
我就和程总算起帐来：“总共5万个，20厘米宽度的一米做2。2个，需要22800米，一米20元就是45万多，10厘米宽度的一米做9个，需要5600米，一米10元就是5万多，平均起来，一个盒子光提花布就差不多10块钱，这么大的成本客户做得了？”程总满不在乎地说，“你放心，定金已经到位，定金没来我不会叫你打版的，到时你需要定金的话尽管说，你现在就要定个货期给我才重要。”
我大概计算了一下才说：“货期没问题，从开始到完成20天，我每天至少供给30000元的货，你一天可以做2500个，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完成这张单，这样行吗？”
程总笑着说：“这样的话应该没问题，”点了一支烟，又突然问我：“你需要多少定金？”
我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说，“我定金不收，收现金行吗？让利4%。”
程总瞪了我一眼，说：“想用2万元来诱惑我？”
我有点愕然，怔了怔，没想到程总会这样说，刚想说明原因。
程总却抢先说，“这样吧，分三次付款，我给你定金3万，你做到15万我付15万，做到30万我再付15万，做到45万再付15万，尾数就不算了，如果需要补数你需无条件配合。”
我皱着眉头：“这样有点难啊，程总，我给你的货期是现金货期，能慢点供货吗？我就可以照你说的做。”
“多慢？”程总猛抽了一口烟。
“慢一半，也就是一天供15000元的货，你一天只能做1250个，也可以不用五十天就交齐货，”我说。
“那不行！”程总说，斩钉截铁，神情少有的严肃起来。
我看程总严肃起来，就一本正经说：“程总，是这样的，这样大量的货需要5台机24小时同时做才能供给，如果考虑别的客户的货，就需要8台机来做，一般厂都是四台机，其中只有一台适合做这种材料，你看我需要找几个厂来帮忙完成这艰巨任务？”
程总一听简直哭笑不得：“这，这点我确实没想到啊，噢，还有，不同厂质量、颜色会一样吗？”
“这点你放心，我可以配同批纬线给不同厂，只要机种（机器种类）一样，纬密（纬线密度）一样，质量就一样，”我说得很专业，无懈可击，合乎情理，程总不得不信。
“既然这样，就先给你定金５万，货抵定金后来多少结多少，但一定要保证货期和质量，不减你2万，总货款以50万元计，你负责开票。”
我笑了，但还是显得很无奈，“那不是一样？”
程总瞪着我说：“税点只是3点，老弟！”
我很难为情说：“程总，票还是你自己解决吧，到时我实收48万就好。”
程总笑得很狡猾：“没办法开票？是吧？那好吧，算我帮你。”
程总看了表，好像还有事，不想和我磨嘴皮了。
我拿了图稿准备走人。
见我要走，程总还特别和我走出来，边走边补充说：“这两个版越快越好，现在关键是提花布的时间，知道吗？”
我说：“我明天中午吃好饭就专程去打这两个版，程总你放心，只有提前，没有压后的，那我走了。”程总点了点头，还是坚持把我送到厂门，我确实有点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