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关于爱的话题
过了一会，碧芸说要过去看舅母，要我留下陪她妈妈说说话，我只能留下来。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她妈两个人，我坐到她妈妈身边，从没有过的温馨，多少年心中渴望的，现在实现了，我却不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我只是感觉，感情象日月潭的水一样流着，平静而清澈，疏放而极致，并没有想像里的激动。
我轻轻叫了一声：“妈！”双手握着碧芸妈的手说：“我……从小就没有妈，看到碧芸为你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自然的反应就是祈祷，你是她的精神支柱，没有你，失去你，她肯定会很悲伤。不象我，几乎从来没有过的，没得就没感觉失去的悲痛，所以我得于平静而想尽办法安慰她。”
“嗯，你做得对，我不是相信你的祈祷，而是，你很好地利用自己的生命，堵住了她不安的蔓延，稳定了她的情绪，你有天塌下来我顶着的男人气概，我很感谢你。不管你和碧芸以后怎么选择。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儿子了。”碧芸妈语重心长。
“其实，我……”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别吞吞吐吐，我知道，你有女朋友，问题是，碧芸喜欢，你要想办法让碧芸两全其美，心满意足。以你的智慧，用你的方式，我相信你能做到，我只是希望，她的心不再受伤。”碧芸妈苦口婆心，慈祥的眼光看着我，让我感到无声无息的威严。
我说：“我知道，我们都没有做错什么。”心里却想，稳住！如果退步就什么都完了。
“我也知道，你们没有错，所以，我才要你当儿子，希望你好好帮帮她。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们能够解决好人生道路上遇到的问题，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让碧芸伤心。”碧芸妈言轻意切，又沉重的说：“你也知道，碧芸没有兄弟姐妹，本来她应该有个弟弟，因为我一次偶然外出，他爸没有看管好弟弟，结果发生了意外，我一气之下离开了她爸，却又造成他爸一错再错……哎，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碧芸。”
“这个，妈你不要太伤心了，你放心养好伤，我时不时就会来看你的。”我赶紧转移话题。
“看得出，碧芸对你是相当好的，提起你，就兴高采烈，她长这么大从没有过。她从小就娇生惯养，非常任性，包括我，但对你，却百依百顺。”碧芸妈语重心长地说：“你以后要好好对她，尽量顺着她，她的心可能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
“我明白，确实我还看不到她任性的一面。”我微笑自己找不到更恰当的词来形容。
“她任性到继承遗产都不要，只想一心一意对你，谁做工作都无作用，你可想而知，
“嗯，对了，听碧芸说，你是五娘家乡来的？”
“是啊，潮州人。”我说。
“《陈三五娘》，我都看得会背诵台词了。”碧芸妈谈起戏来就眉开眼笑。
“看来妈也喜欢看戏。”我也笑了。
我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碧芸回来了，显然她流过泪，眼眶红红的，正在用纸巾擦眼，见我和她母亲聊得很开心，很是高兴。护工阿姐也跟着回来。
“五点了，伟兄，我们去外买，晚上陪妈妈吃饭。”碧芸说。
我说：“阿姐带我出去买就好，你留下来陪妈多聊聊。”
说完就带着背包准备走，突然想起来问：“倪总他们呢？”
碧芸妈说：“他们那边人多，平时都是在他那边做的拿来吃的。”
“阿姐，先去告诉我舅舅，我们今天外买就好了。”碧芸对护工姐说。
“好的。”护工笑着说，我就跟着护工出来了。
护工很熟悉医院周围的环境，并主动和我换了新台币，200元人民币换了900新台币，一份最好的“便当”是100元新台币，差不多人民币20元，有猪排、卤肉和青菜，我打包买了四份，和护工各提两份回来了。
碧芸看我们来了，很高兴，护工先拿了一份给碧芸妈妈吃，因为药已经吊好了，所以饭菜放在饭架上，碧芸妈就可以坐在病床上，用右手自己吃饭，护工只在旁边看护就好了，她吃了几口就连声说：“嗯，好吃又好看。今天米饭特别香，又嫩又可口，没想到阿伟还会买好吃的。”
我和碧芸就站着看着她吃饭，碧芸见她妈妈表扬我，开心地看了我一眼，对我说：“我也饿了，伟兄，阿姐，我们也吃饭吧。”
许多人认为“便当”，说明台湾受日本文化影响很大，饭盒叫“便当”。但许多人不知道，“便当”一词最早源于南宋时期的俗语“便当”，意思是“便利的东西、方便、顺利”。后来才传入日本，曾以“便道”、“辨道”、“辨當”等当字，“便当”一词后来反传入中国是源于日语的“弁当”，但饭菜还是相当地道的闽南风味，这说明不同文化是相互影响的。
吃完饭以后，碧芸就和护工一起，帮妈妈用热水擦了身子，我就独自出来在走廊溜达。好像忙了很久。我不敢走远，只是在走廊看夜色下的海景，想着《绿岛小夜曲》的歌词和旋律。正当我沉醉在优美的旋律，感叹台湾的自然风光时，碧芸笑盈盈来了。
她看着我，轻盈的走到我身边，手挽起我的手，甜甜说：“走，去海边走走，透透空气。”少有的温柔和缠绵，我们就象一对甜蜜幸福的情侣，手挽手，在海边的小路上漫步。
蔚蓝的海水、洁净的海滩、一对对情侣，可爱的小狗，满天的晚霞，浪漫唯美的情调，这一切构成了美丽的风景线。
我问碧芸：“碧芸，爱是什么？”
碧芸笑笑说：“爱就是两情相悦。”
我看着她，摇摇头。
碧芸又笑着说：“爱就是长相守。”
我看着她，又摇了摇头说：“你记不记得，刚去别墅时，你问我为什么十分钟就好，我说我十分钟就可以出许多难题难倒你？”
“记得，”碧芸眨着大眼睛，很期待的神情：“你会出什么难题？”
“就是出这个难题，别看爱很简单，其实爱是个世界性的难题。”我故做高深说，“每一个人都有她对爱的理解，世界有几十亿人，就有几十亿个答案。”我看了碧芸，继续说：“就是同一个人，不同的心情下对爱就有不同的说法，你说是不是这样？”
碧芸若有所思：“确实如此，”她好像自言自语。
“所以爱，我把她归纳为‘心动空间’，每一次心动，就增加一点点爱，积累起来的空间就是爱。不要把爱看得那么神秘，神秘的是责任，是道义、是道德，是这些把爱变复杂了。”
“爱是责任，你说是吗？”我问碧芸。
碧芸反问我，“爱有什么责任？比如我爱你，我需要负什么责任？”
“爱本身并没有什么责任，爱就是爱，两情相悦的心动空间。”我说，“爱之所以有责任，是因为爱的过程“插件”太多，几乎什么“插件”都有可能产生。有承诺，自然就产生了责任。你没有责任，我不会让你有什么责任的。”
“为什么不让我负责任？要是我想负责任呢？”碧芸看着我，好像开玩笑地说。
生活中一些细小琐碎的事情，这些细小琐碎的章节里面往往饱含着我们看似清浅淡薄的一份爱恋。这份爱恋微不足道，平淡如水，却可以如长流的细水，慢慢的滋润我们心灵的每一个角落。爱就是这样，无论是否在一起，无论他是否爱你，你都是这样毫不条件，一如继往地记挂着他！
“为什么不让我负责任呢？要是我想负责任呢？”
碧芸的话很久很久我才明白，我一直以为她的爱是无私的，心安理得，却不曾想过碧芸也会自私，需要自私的爱，她的爱也是需要温度的，你用冷心去触摸它，它是低温的；你用热心去触摸它，它就会燃烧得更炽烈。
亲情是两颗心的互相取暖，而不是用一颗心去焐热另一颗心。
想到这里，我跟碧芸说：“美女，想听我的童年故事吗？”
碧芸嫣然一笑说：“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你尿床了，是你老爸帮你换的内裤？你的故事我倒是有兴趣听的。”
“那就听我慢慢说来。”我说。
“小时候，我家就在传说中的黄五娘的大花园，现在的西湖公园前一带地方，这里以前都是大户人家的花园，有‘相园’、‘士园’、‘豪园’等，还有几个没名称的。小时候我们个个都是捣蛋鬼，经常一群小伙伴，在这里东闯西窜。我们捣蛋次数最多的要算西边的‘士园’刘叔。
放学时就爬上他家米蕉丛，把熟透的米蕉摘了一起吃，有时被他们发现了，就把他家鸡笼的鸡放出来，看着他急急忙忙到处抓鸡，我们就一边吃一边走了。有一次，我不幸被捉。刘叔他老婆一把将我揪了过去，狠狠地骂着，口水横飞，手指头狠狠地戳着我的额头，我害怕极了，想跑，脚都踩不到地。
这时候，我爸来了，跟刘叔不停的道歉，他老婆婆放开我，指着我爸，开始侮辱臭骂我爸：“你看你还姓颜，真不要脸，没人管教孩子，生那么多干吗？无人告料的孩子。”
“我呆如木鸡地站在那里，耳朵嗡嗡直响。他老婆的臭骂声，邻居们的指指点点，让我爸火冒三丈，顺手抄起一根粗树枝，一把抓住我。我闭起眼睛，用尽所有力气大叫了一声：‘妈呀’！”碧芸紧张地拉住我的手。
我继续说：“我爸被我这一叫愣住了，他举起的手丢掉树枝，一把抓住我肩，我瞥见爸爸的脸涨得跟喝酒一样，额头青筋鼓着，只见我爸提起我，狠很地把我提起来旋转了几圈！要是他那树枝打下来，我非残即伤。今天也许就没在这里了。我被提起来飞转，然后父亲再慢慢地放我着地，”我看着碧芸说。
“曾经的老父亲，如今也已经离开了人世，在我心里，父亲是专情可敬的，曾经因我被讥笑，受侮辱。我想，父亲是舍不得打我的，尽管他气得火冒三丈也只是旋转我出气而已。”
碧芸静悄悄听我说完，歪着脸问我：“这就是爱的责任？你是不是也想知道我的故事？”
“嗯，我父亲本来可以给我找个继母，可是他没有。我当然想知道啦，但不是听你讲，今晚我想听你妈讲你的故事！你妈会说给我听吗？”
“呃，你说话注意点，什么‘我妈’‘你妈’，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在我妈面前说‘你’妈！知道吗？”碧芸叽里咕噜说着，我都听得有点晕。我说：“你自己都说‘我妈’了，叫我怎么说？跟你一样对你说‘我妈’？”
说得碧芸瞪着我笑：“我想，妈会讲你听的。”有点羞涩的表情。
“我的童年回忆只有我和爸爸的故事，也是中国最糟糕的十年。”我故意这样说：“你的童年回忆，肯定是充满温馨的，因为那是中国发展最快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