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安身刀门
二人谈了很久,李清喝了不知几壶酒,最后趴在桌上睡着。
李天赐将他扶在床上,盖好被褥后便坐在窗前双眼直直的望向外面。
“大伯不告诉我难道我会猜不到吗?唉!”
李天赐长叹一声,在与李清谈话的时候,他旁敲侧击知道了很多东西,他也知道大伯有很多事情没有尽言是为了他好,可是李天赐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那个孩子,现在的他懂得很多,也学会了很多。
若是当年恐怕他会立刻冲进城主府讨要说法,又或者踢入刘家搅的天翻地覆,但是现在他不会,他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势力他得罪不起,甚至只要露面就会立刻被灭口!
“父亲,爷爷。”
泪水再一次自李天赐的眼角滑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芒,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一天李天赐落泪三次,家中如此变故险些让他崩溃,不过他咬着牙扛了下来!大伯修为尽毁,若想报仇只能依靠自己,所以他不能倒下!更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要比以往更加谨慎,更加刻苦!
“纳兰家族,不屠尽你满门,我李天赐誓不为人!”
一声咆哮自他心底狂吼而出,那股压抑的悲痛异常难受,他现在真希望自己处身平原之上,可以肆无忌惮的喊出来,不用这么憋着。
李家在清风城内虽然有不少敌人,但这种敌人一般都是小打小闹,绝对不可能出现灭门性的冲突,在说李家整体实力也不差,城内家族就算有这个打算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量,排除这些家族,唯一有如此能力,还能调遣城主府的除了纳兰家族还有谁!
李天赐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一道道鲜血自手心流出,他感觉不到疼痛,心中只有无尽的伤悲。
第二日一早,李清自熟睡中醒来,他抬头看见坐在窗前的李天赐道:“天赐?”
李天赐闻言扭头微微一笑:“大伯,你醒了。”
李清看着他的神色心中一痛,自己这个侄儿应当一夜未睡,身上甚至还有晨露打湿的痕迹,双眼也呈赤红色,也不知是哭过,还是没有休息的缘故。
“大伯,一会吃了东西你就随我回天刀门吧。”李天赐拿过放在地上的布鞋,为李清穿上。
李清没有推让,只是脸上闪过一抹忧虑道:“天赐,现在那些人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我被人发现恐怕会连累你,而且李家的事情想然天刀门人已知,他们不可能让我在那里逗留,我们李家得罪的人太过强大,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弄不好还会连累天刀门。”
“大伯,这一点你不用多虑,如果天刀门不能容身,天赐就陪着你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神州浩土何其广阔,又怎会没我二人容身之处。”李天赐十分乐观的说道,一个晚上的时间他想了很多事情,也想通了很多事情,其中就有西门风帆与罗离为何隐瞒,他知道对方是为了他好,可是也像一根刺扎入了心里,产生一丝隔阂。
李清没有多言,眼下恐怕这是最好的办法,他知道天赐的秉性,如果自己突然离开,天赐就算寻遍千山万水也会将他找到。
吃过早饭之后,李清乔装了一番方才出门,他的模样很容易被人认出,李天赐因离家一年,模样改变很多,而且当初也没人知道他离开了李家前往天刀门,很多人都以为他在那场变故中死去。
两人离开客栈之后,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出了清风城,刚走出城门不久进入官道之时,李天赐突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路旁,铁柱正站在那里向他招手。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上了马车,李清坐在里面,李天赐则坐在外面想要问个明白,为何师兄知道他来此处,为何又知道他今日会出城。
铁柱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率先开口说道:“不用问我,一切都是西门长老吩咐的,如果我没猜错,他就应该跟在马车附近。”
李天赐闻言心中一震,只是瞬间他就明了,西门风帆恐怕早就知道他出了天刀门前往清风城,而且一路尾行跟着他,或者说是保护他!先前那丝隔阂荡然皆无,心中只剩感动。
一路上铁柱只是专注的赶着马车,并未与李天赐说话,他虽然为人憨厚,可并不代表是个傻子,西门长老所做一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应当是师弟的家族出现了变故,要不然不可能这般小心,而且李天赐的脸上也写着悲伤二字,他又怎会不知。
到了午时马车就已来到天刀山下,因山路崎岖无法乘坐马车,李天赐要背着李清上山。
铁柱见状直接将准备下车的李清背在自己身后,口中说道:“山路难走,晚辈背您上山。”
李清想要拒绝,可是身子已经上了铁柱背上,只能作罢,现在他身体虚弱重伤在身,确实不宜行走。
李天赐紧随其后,看着铁柱和李清的背影若有所思,家中变故方见真情。
上了山后,李天赐直接带着大伯来到自己住处,铁柱告辞之后也不知去做些什么,一路小跑看上去心急火燎。
李清站在阁楼下,看着院内景色微微一叹,有种触景伤情的感觉,曾几何时他也来过此处,只是那时他贵为李家长老,入道期剑修高手,一晃几年再次临顾时竟然沦落如此田地。
“清兄!”
西门风帆的声音自院外传来,只见他快步上前,给了李清一个熊抱。
李天赐从未见师傅流露出如此情感,微微一愣。
两个年过四十的汉子竟然相拥而泣,场面看上去让人心酸不止。
“都怪我,当初得知李家变故之时,只以为满门不在,没想到清兄了存于世,此次若不是天赐回家,恐怕有生之年还不知能否与兄弟在见。”西门风帆声音哽咽,神情悲痛,他确实自责不已,与李清的关系虽然谈不上情同手足,但也奉为知己,李天赐见到李清的时候,西门风帆正跟在身后,当时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但他也清楚,那种地方人多眼杂,李天赐去了也就罢了,他若出现不被人怀疑才是怪事,未免节外生枝只能压抑着情感待对方平安来到天刀门时方才相见。
李天赐见到此情此情心里也是难受异常,本以为昨日已经想通了,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下。
“纳兰家族!”
这个家族两日来不知被他诅咒了多少次,每每想起李家发生的一切他的恨就加深一分!
抢走了母亲,杀了父亲和族人,就连尸身都不知埋在了哪里,让他连个拜祭的地方都没有,又不能去城主府寻个说法,或者公开找寻,这种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西门风帆搀着李清来到李天赐所在阁楼内,这时铁柱捧着一大堆衣服被褥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长老,前辈,我那里有几套刚做好的衣服还没穿过,还有一些被褥拿了过来。”铁柱将东西放在椅子上,擦了擦汗水。
李天赐心中感动异常,连忙给他倒了一碗茶水。
铁柱咕咚咕咚喝下之后,随手抹了一下嘴便告辞离开,他猜出师弟大伯会在此处呆上一段时日或者久居,见两人身高差不多,对方又没拿任何行李,就将自己从未穿过的衣服拿了过来,还有一床崭新的被褥,这种做法换做他人绝对不会如此做来,再不济也会下山去订做,可是铁柱是铁柱,他的想法就是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师弟伯父拿来应急,并无它法,这种真诚才最可贵。
李天赐紧随其后,送铁柱出门的同时也去置办一些酒菜,供西门风帆二人食用。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西门风帆与李清时而大笑,时而痛哭,推杯换盏只求永醉不醒。
李天赐则在一旁服侍着,笑的时候跟着笑,哭的时候跟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