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拨云见日

凡事总会有变化，总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当身为农民伯伯的曹操，在黑云压城时做好的完全的准备打算用尽浑身解数去抵挡暴风雨的入侵，保证自己即将丰收的粮食！却发现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黑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但无论如何，逃脱升天的大家伙儿总是可以长舒一口气的，载歌载舞的去迎接那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胜利。

这次胜利真的来的是太巧了，若不是黄琬军事上并没有他文学上的自信与造诣，若不是曹操之前讨伐黄巾军时彪炳的战绩，若不是兖州的地界里大量的流寇啸聚山林，若不是张邈出来反驳了于禁的建议。

总之，只要黄琬直接发兵，而不是等各郡县的郡国兵汇聚起来，曹操早就如烟如雾如尘的远去消失在人海了。

不过历史往往是没有如果的，黄琬因为聚集兵力耽误了近半个月宝贵的时间，给了原本看不到希望的曹操一丝喘息的机会。

倒不是说这几天曹操就又能玩出什么神奇的花样，而是新的变故在黄琬随着郡国兵慢慢汇聚起来变的踌躇满志的时候，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的就突然出现了..

一纸调令，飘然而至。

黄琬升迁为司空！国之重臣，位列三公。新人兖州刺史为刘岱，不日赴任。

黄琬黯然，沉默良久之后只得喟然长叹一声，然后收拾行装准备走马上任。

黄琬一走，继任者刘岱什么时候能来还是个未知数。而且即便是来了以后，刘岱到底对曹操和他麾下的那股力量呈一个什么样的态度那更是一个未知数，是剿是抚谁也给不了一个标准的答案。

而现在慢慢汇聚到陈留城畔的众多郡国兵，可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到新任刺史刘岱的到来。他们是冲着黄琬黄大人无上的威望才汇聚在此的，一旦黄刺史自己飘然抽身离开，那即便是陈留太守张邈出面，对于眼前的这群骄兵悍将恐怕都不太够分量，没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战斗任务了，谁人还能阻止他们的离开？

一旦他们离开了..那就证明着这些日子的筹备，这么多钱粮的消耗都成了无用功。更重要的是，因为给了曹操更多的时间准备，一旦各地驰援而来的郡国兵纷纷回归原位，仅仅依靠着隶属于陈留城的郡国兵，和曹操进行对抗，那就可要比半个月之前少了不少的胜算。

黄琬手下可是有不少同样忧心国事下属的，他们一眼便可以看到眼前这个事情中所蕴含的巨大危机。他们知道，一旦黄琬离开，眼前的这个局势他们就没有办法再掌控局面了，掌握主动权的天平便会渐渐的向曾经是绝对劣势的曹操那里倾斜。

更恐怖的是，且不说张邈和曹操两人之间亲密的关系，单就是说曹操本人在讨伐黄巾军时在郡国兵中积累下来的巨大声望，都是会是黄琬离开以后继任者再展开讨伐时非常巨大的难题。

所以，与其等待继任者克服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带来的变数，倒不如给黄大人坚定坚定思想，让他趁着刘岱还没有上任之际，让黄琬顶住压力，收拢收拢手头的兵马，集中起来，趁着现在士气正盛一鼓作气把曹操做掉。

但是当手下建议黄琬不必急此一时，干掉曹操再去上任也不迟时，黄琬听完勃然变色厉声说道：“朝廷，天命也。我是朝廷的大臣，我的一切都是朝廷给我的。我自当无比尊重，现如今我已经接到了朝廷发布的诏书了，那么我就已经不是兖州刺史了，而是司空。虽然我特别心急曹操这件事，也很想解决，甚至如你们所说我也有能力解决，但是那么做的话一定是会违背朝廷的旨意的。朝廷既然已经把规矩定下来了，那就必须一切按照规矩来办，现如今地方豪强日盛，而朝廷衰微，身为臣子我黄琬自然竭力维护朝廷的尊严，又哪里能做出这么目无法纪之事？”

黄琬说的是有理有据，慷慨激昂。但是他手下很多忧心陈留局势的人，仍然是不住的哀求劝诫，这下子算是把黄琬彻底给惹毛了，黄琬怒道：“此中之言休得再说，若再疯言疯语，休怪我黄琬翻脸不认人！”

看着噤若寒蝉的众人，黄琬知道他们也是忧心国事，想到自己刚才因为心急而恶劣的态度，不由面色一缓道：“待我归朝后自当立即向圣上奏鸣情况，皇上自然会有圣裁，派人来让曹操承受雷霆般的天火！我等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黄琬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所有能说的地方全部堵死了，他的属下还能有什么好劝的？只得尊重自家大人的决定把曹操这个不稳定的因素作为历史遗留问题放在兖州，等候新任刺史刘岱上任后再做处理。黄琬开始差人整理行装收拾交接公务了，那样子是等刘岱来了以后便即刻完成交接走人的。自家大人都这么猴急，众属官还有什么好耽搁的？自然也是快速的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准备跟随自家大人返回洛阳。

不过此时，出现了有属官告别离任的消息，离去者不是别人，正是门吏方卓。黄琬是升官，又不是降职，而且直接升为了三公之一的司空，可谓前途大好，所以方卓的做法在众人看来是非常不智慧的选择，在这收拾东西火急火燎的时候，自然如同大海中泛起的一道涟漪，一闪而逝，没有他人相送，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走，也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去哪里..

曹操听闻黄琬如此迂腐的离去，终于可以长嘘一口气，把一直悬在胸口的大石头落道地面上，但心中仍是戚戚然。

看着周边众人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狂喜，曹操心情也是大好。虽然内心并不平静，但是还是强打精神豪气云干的鼓舞勉励大家一番，至于黄琬自然会受到众人无情的嘲弄。

鹤立鸡群者，总是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现在的乔明就是这番样子。曹操发现在众人皆喜形于色的时候，乔明的神情竟有些肃穆默然，便有些好奇的找乔明询问。

乔明朗然答道“先生，无论怎么说，黄琬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他本可以兴兵来犯，但是因为坚持他心中的道义，维护心中要维护的东西，而不得不做出这个在旁人看来非常可笑的选择。虽然我和他的立场是截然对立的，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尊敬，所以我无法嘲笑他！”

曹操听罢亦久久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