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兵临城下

艰苦的行军！

到达成皋城下的时候，徐荣麾下的这支百战之师，早已经身心俱疲，没有了虎牢关刚出发时的神采飞扬。

麾下的弟兄之所以可以忍受辛劳困苦到达这里，凭借的就是以往无数场彪炳耀人的战绩长期沉淀才铸造出来那种浸在骨子里骄傲，这股骄傲的精气神儿！

这股精气神儿，是百战百胜奋勇搏杀的源动力。

这股精气神儿，是战事不利中不动如山坚韧的依仗。

这股精气神儿，成就了西凉军无坚不摧的神话。

这股精气神儿成就了西凉军，西凉军也成就了这股精气神。

这东西并不陌生，曹刿论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玩意儿说的就是它！

本来，徐荣觉得凭借着这股精气神儿的能量和破城后狂欢的许诺，自己可以在太阳落山前，在队伍还没有休息，没有觉得疲乏之前，就对眼前的这座成皋城发起致命的攻势。

但这个“一鼓作气”的想法，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倾盆大雨，浇了个晶晶亮透心凉。

赶到城下，徐荣遥遥的望着那并不算巍峨的成皋城，再扭头看看身后这群双眼中满满透露着对休息渴望的部下，徐荣终究没有选择一意孤行。

一声长叹，传令吩咐大军停下来在离成皋城几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

整夜，颇有心事的徐荣在鼾声如雷的营寨里并没有太多的睡意。他正坐在大帐里静静思考着明天的战事，时不时有些站起来，在营寨里有些心神不宁的度着步。

初夏。

清晨，整个成皋都笼罩着薄薄的微雾里。

太阳还没有出来，习习吹来的暖风，带着昨晚那场大雨残留的凉意。

远处山岗上的植被也因被梳洗过所以显得格外的青翠柔美，地面上还些许的泥泞，粘稠的让人下不去脚。温度已经逐渐的上升着，随着太阳从东方的薄雾中正式现出真身，这种难得的清爽将瞬间荡然无存。

城外的营帐里，士兵已经开始埋锅造饭了。

徐荣并没有急于吃东西，而是带着自己的心腹亲兵策马走出营帐，走到离成皋城更近了一些的地方，去尽可能近距离的看一看这个马上要被自己进攻的城市。

成皋毕竟不是大地方，虽是四战之地，地理位置重要，但是受制于环境的实际情况，城墙从来无法修的如同洛阳那样的大都市那般高耸巍峨。

不过，即便如此徐荣在看过以后也丝毫没有轻视怠慢之心了。

城墙的颜色斑驳，新补的印记因为时间段还没有来的及和旧的城墙融为一体。再加上城墙下面，还有三条至今仍可以闻见泥土芳香的堑壕，一看就是新鲜出炉的作品。由此可见，守城的势力对于成搞城的防护还是颇为下功夫的，对方坚守城池的决心由此也可见一斑。

因为出发匆忙，徐荣的部队除了马匹并没有足够的其他装备配置，至于木驴、冲车、云梯、井阑这样的攻城设备自己根本没有时间携带和建造，更可气的是在来的路上上了年纪的树木大多已经被城中的守军已经砍伐干净了..

徐荣知道，他的部下都是精于野战的百战之师，即使野外碰见敌人的十万大军也不见得会打怵，只要在战术上稍稍用心，从人数颇多的庞然大物上狠狠得咬下一块肉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些士兵都是他的宝贵财富，也是自己的立身之本，更是西凉军可以长期的屹立于天下各路精锐之巅最大的保障。

不是害怕，但是徐荣实在不愿意把麾下这群他为之骄傲士兵的生命都搭在这正张着一张血盆大口的成皋城，那样的死，实在太没有价值了。

徐老将军建功立业的雄心仿佛在昨天被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彻底给浇灭了。

一想到如果攻城，一想到要有很多自己的袍泽在这里白白送命送命，徐荣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儿兴致索然。更可怕的是自己手里并没有可以依仗和使用的攻城器械，而且守城的一方准备非常充分，城郭附近比较上年纪粗壮的树木大多已经被他们提前运走或者处理掉了，只剩下些年纪尚小或歪瓜裂枣的树，根本不堪大用。

徐荣有些出神的望着成皋城，他仿佛可以预感到一会攻城的战斗开始以后，自己麾下的袍泽扛着简陋的梯子，或者仅仅把头削尖的木桩，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向城墙发动猛攻的情形。

徐荣可以预见到这无疑是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稀缺的粗制滥造的武器装备一定会给自己的攻城带来很大的困扰。在这种情况的时候，如果守城一方士气低落或者准备不足的话，进攻方尚可以凭借着凶悍的威势一鼓作气的吃掉对手。

虽然成皋城至今仍是静悄悄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直觉告诉徐荣，想吃掉这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守城一方为了抵御自己的兵锋已经把城外大一点的树木都砍伐毁坏个干净而不留给自己，这准备有多充分，抵抗的决心有多强便可想而知。虽然徐荣知道，只要自己愿意，想要攻下这里肯定还是可以的，只是付出多少代价了。

但问题是，如果在成皋这里付出了太多的代价，损失掉了太多的人马和锐气，那样一旦出现些什么变故，局势就会对自己非常不利。

一旦董卓率领的西凉军主力攻击河阳津不太顺利，接到情报的关东联军从酸枣开始进军虎牢关抄西凉军主力的后路，如果在成皋攻城战损失了太多兵力的徐荣再想拖延大军前进的脚步这无疑是一个异常苍白的奢望。

徐荣必须谨慎选择，但他又必须搞定这里，才能继续的东进到达酸枣。否则身后这么重要的地方如果有一支成建制但是自己又不确定数量的军队，那实在是他令人难过的一件事情。向东他们可以骚扰自己进攻酸枣时候的尾部，向西他们可以直扑现在兵力无比空虚的虎牢关，他们甚至可以向北选择去增援河阳津对自家主公军队的侧翼带来严重的威胁..

太多的选择，太多的不确定，太如鲠在喉了。

徐荣想和城里人谈谈，于是他派了一个亲信，想和平解决成皋的问题。

结果这个一脸骄傲昂首挺胸下属策马还没有走多远，便被城上突然飞来的一枝利箭射落马下。徐荣并不是小不忍而乱大谋的人，虽然内心很愤怒，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又派了一个亲信前去劝降，

这次守军倒没有多失礼，用一个大篮子把徐荣的心情提到了城头。不过可惜的是，不一会儿随着一个血淋淋头颅的抛下，这名亲信其他的部位也就都留到了成皋城的城楼上。

至此，徐荣就没有办法了。他必须找回整个场子，给自己的部下们一个交代。也得给那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一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