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和好如初

一顿好饭，不欢而散。孙学丽看李静华走了说，这可咋办，从回来就哭了好几场了。我去哄哄去吧。走了。你们俩真是一对冤家。孙雪莉临走时扔下这么一句话。孙飞也很生气，气的是小脸刷白，想说我，又顾及这么好的朋友，他知道我脾气挺怪，怕劝不好了，落埋怨。俗话说劝赌不劝嫖，劝嫖两难交。哎，罢了。孙飞是一声叹息，莘子你太用感情，将来你要吃大亏。

是啊我和孙飞没法比，孙飞胆大心细拿得起放得下。就拿他跟王书青的事说吧，他撂的是干干净净。王书青家经济条件好，她爸解放前是小资本家家庭的少东家，解放后第一个公私合营的就是她爸爸搞的。文化大革命虽然也冲击着她们家了，可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抗美援朝的烈士的叔叔，那块烈士家属的牌子，就像封建王朝大皇帝赏赐的丹书铁卷一样，保住了她家位于北行花园园畔的二层小洋楼。不过洋楼里已经挤进了几家曾经的劳苦大众的家庭。但是主要的大客厅主付卧室还是她家的。王青自己也有一个单间，在他爸妈的主卧室的楼上。平时爸妈也不上楼找她，所以这里就是王青孙飞俩人的二人世界，孙飞还有攀爬腾跃的本领，高来高去的根本就不走门，所以来去的动静很小，一直也没有惊动家人。那天我和孙飞在北行圈楼，晃了大半天，孙飞买了蛋糕桃酥香肠猪头肉，又进了药房再跟服务员小声地说了几句话之后，服务员给他拿了几个小方盒。我知道那是避孕套，因为他让我看过。我俩就去了王清家。这回是走门进去的，因为我不会飞。他说王青他爸走五七去了。家里就她跟她妈；没事的。我俩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这座满洲国时盖的小洋楼，那小楼真阔气，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进过这种房子，全铜欧式庭院大门，青石板砖拱道，正门雨搭立柱，雕塑欧式神女浮雕，两扇朱漆宅门很厚重但开合很轻，轻的没有一点声响。桃心木楼梯，楼梯扶手都是铸铁曲线图案，颇具欧式罗马、雅典古风，至于沙发、橱柜、灯饰、屏风，客厅棚顶雕着圆形天花，纯欧式真皮沙发成套的山毛榉花障枫木的家具。一个字阔加个气。我们我们工人住宅住的小平房胆得多肥呀，跟人家比。没有可比性。那天我俩在王清家喝到十点多钟我才回家，当然孙飞那晚住在王清家没走。后来王青的肚子大了。他俩去医院做人流，孙飞在妇幼医院偷了六个钱包都掖王青裤裆里了。才幸免逃过了警察的搜身。再后来，王青跟她爸妈走五七了。临走那天王青要见孙飞一眼，孙飞愣是没去。李静华回来跟我学王青那悲哀的样子，把我都感动的要流眼泪了。孙飞你个犊子，我当着李静华的面把手孙飞骂的狗血喷头。孙飞就是细密细密的笑。此刻我看着孙飞，对孙飞说：孙飞我跟你比不了。我不想拿的我不拿，我既然拿了我就不放下。我呵呵的笑着对孙飞说。听我这么一说，孙飞也笑了，眼睛还是细密细密的。

从那天开始李静华，一直到种地。不管在青年点还是在生产队，算他就三个人在一起干活他跟那个人说话，哪怕那人是地富反坏彪子、傻子，她也不跟我说话，当然我还是见面跟她上赶子说话，至于她理不理我是她的事。我，我是男子汉大豆腐；不摔地下我都不散架。呵呵呵呵。种地了，感谢打头的把她分给我们这组，真挺好，我又能照顾她了，那天她穿的是白底白边的板鞋，在垅上走道都起灰，何况还让她埋垵了，所谓埋垵就是把撒完种子，施玩肥料的坑用脚给趟平。你说让他怎么趟完这一里多地那么远的长垄，她要是趟完了这条长垅这双鞋也就得扔了，看着她用脚掌一个坑一坑的埋坎坎坷坷的坑凹，很吃力地样子，我真是从心眼里心疼，可是我怎么跟她说你别弄了，我就手就干了，她也不理我，她就是不抬头，并且一个眼神都不给我。这边孙飞和那个三丫头又干的那么快，我都急坏了。没办法，我不能眼瞅着她让大队人马给扔在最后边打狼啊。于是，我就描一垵肥、埋一个垵；描一垵肥、埋一个垵的，往后边走，去接她，然后我再折回来，追孙飞和三丫头，孙飞三丫头在前边就笑话我。这样我和他们俩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他们说啥我也听不见，其实我也没必要听，这点我敢保证，孙飞不会背后说我坏话的。就这样我和李静华的距离拉近了。终于在这广袤的田野之上，在这皇天厚土的天地之间，李静华悄悄地走进我的身旁轻轻地说：你烦人谁让你接的?我憨声憨气地说：你妈。她笑了，笑得那样开心，笑的那样灿烂，就像人间四月的天空，柔柔的、软软的，包容着凸凹不平的大地；包容着情感里，那些难以舍弃的爱恨；包容着生活中，那些不喻言表的苦衷。头顶的一片愁云都散了，我也不管远近的生产队的男女社员们看没看我们，我把挨的我很近的李静华抱过来吻了一下。她使劲的打了我一拳，嗔怪的眼神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这种眼神，头几天，我在保利花园，亲我爱人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只要他陪在我的身边，我就会生出三个人的力量。我既撒肥又埋垵的风干起来，浑身是汗，也浑身是劲。尽管，孙飞他们拉下我们很远的距离，在他们到了地头的时候，我们也到了。在地头的防涝渠边上，我把锹杠一横，垫上我系在腰上的棉袄，我两又重新坐到一条板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