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男女之事
7。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女孩一边走一边嘟囔。
沈默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喂，不生气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女孩还是不依不饶：“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这……事情严重，我也很生气。”
沈默继续劝解：“好，你生气。生气就生气呗，反正当事人不生气，那就可以了。”
他显得很轻松，女孩则轻松不起来，斜着眼瞪着沈默。
被人瞪的感觉可不好，沈默只好继续打圆场：“好好好。生气，应该生气。我支持你，继续生气。”
转过拐角，女孩掏出房卡，划开门，迈步进去，沈默也跟着。
“咦，你怎么也进来了?”
“哦，我为什么进来？”沈默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本能吧。”
“好，那你留在这里，我走了。”女孩从床上拿起挎包，走到门口，转身说道，“房钱我付了，到后天中午12点以前都没问题。”
女孩甩手把房卡扔在地上，转身出门。沈默闹了个无趣。他愣愣看着房门，忽然笑了，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有人这么无视过他。女孩虽然行为做事有点无厘头，但也有趣得很。
他赶忙拾起房卡，追了出去。女孩站在电梯门口，正在使劲按电梯按钮，电梯门不开，她就用力踢门。
“女孩子要有仪态，要有风度，要矜持。”
“去他妈的。”
没想到女孩还能爆粗口。沈默耸耸肩，很是无奈。他盯着电梯门，过了好一会儿，电梯也没到。
女孩又嘟囔开了：“这是什么酒店啊，还说是四星级的。电梯都不够用的。”
“你看错了。我记得门口写的是准四星。”
“准四星？不就是四星级吗？有区别吗？”
“当然有，准四星那可是非常有中国特色的。一般来说，准四星都是自封的。”
“那就是骗人啦？哼！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怎么这么丑恶啊！”
女孩又用力踢了一脚电梯门，可能是用力太大，脚尖弄疼了。她的眉头皱了一下，蹲下来揉揉脚，站起来，继续愤愤地说：“怎么还不开门？！”
“没到楼层怎么可能开门。”
女孩斜着眼瞪了沈默一眼，沈默摊开双手，主动示弱，这女孩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脾气那么大，发起火来还挺吓人。
电梯还是没有到，似乎停在了某层楼。女孩又踢了门一脚。
“别发火了，你穿的高跟鞋，用力过猛鞋跟就掉了。”
“要你管？！”
电梯终于到了底层。沈默一边伸懒腰一边走出来。
“今天的事情终于结束了。可以回家了。哦，你呢？”
女孩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伤感，之后无精打采地说：“回家能怎么着？回家也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还真是挺寂寞。”
沈默点点头：“寂寞……也许吧。我回去的话也是一个人。确实，有点寂寞。”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味。
沉默了一会儿，沈默说：“算了，他们快活是他们的事情。都是成年人了。成熟一点吧。又不是小孩子。”
女孩说：“你不明白。我和妈妈多少年都是相依为命过来的。”
“怎么不明白，我和我爸爸也是相依为命。当然，主要是我去赚钱，他去花钱。他老人家消费能力可是非常惊人的。”
说完这话，沈默显得颇为自豪。那是当然，超强的赚钱能力在任何时候都是值得炫耀的。
女孩没理他，伸手进挎包里摸了摸，把手机摸出来。
女孩说：“我得打个电话，骚扰骚扰他们。倒霉，没电了。”
女孩叹口气，显得颇为失望。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服务台，女孩把房卡递过去，又打开钱包，取了一些现金。
两位前台服务员瞅瞅女孩，又瞧瞧沈默。大概女孩结账这种事不经常发生。沈默和女孩刚一转身，这二位就低声议论起来：
“这是个小白脸吧？”
“八成是，要不怎么让女孩付房钱？”
“这种男人真恶心。”
“没错。”
…………
女孩听到了，捂着嘴巴，忍着不笑出声来。
沈默则晃晃脑袋：“这世界真是怪了，为什么总是要男人付房钱？世界上有这个道理吗？即便要做绅士也不是什么钱都出啊。做男人真累啊。”
酒店大门处有个手机充电器，女孩停住了脚步，又把手机掏出来，找准插口。
“喂，绅士先生，你掏钱的机会来了，给我一个硬币吧。”
那个充电器是投币式的，沈默瞧着投币口，摸摸口袋，说：“恐怕你要失望了。我的口袋里从来不装硬币，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用硬币。我的口袋里都是磁卡，银联卡，visa卡，本币卡，外币卡，全球通用。”
“你的意思就是没有了？”
“嗯……可以这么说吧。”
沈默脸红了一下，他这辈子说谎不少，但今天这个谎话实在让他觉得有点汗颜。他的口袋里没多少钱，卡倒是有几张，全都透支了。这些话是不能对女孩说的。太伤自尊了。
女孩在挎包里掏了掏，还真摸出一个硬币。沈默就奇怪了，怎么那时检查她挎包的时候没发现呢。
手机充好电，女孩按了号码，同时，她向一边走了几步，那个意思是和沈默拉开距离。沈默也很知趣，没有跟上去。说了两三分钟，女孩挂断电话，转了回来。她呼呼喘着气，满脸愠色地瞪着沈默。
“怎么了？”沈默问她。
“哼！都是你不好！”
“怎么了？我又哪得罪你了？”
“你没得罪我，你……你的那个老爸……要……要……”
“要怎么样？”
女孩一跺脚，说道：“要和我妈妈结婚了。”
她这么一说，沈默也愣住了。
“什么？你说什么？”沈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爸爸要和我妈妈结婚！我妈妈亲口说的！没错，事情已经定了！还说要去国外旅行，明天就走。啊！气死我了！”
这下沈默也没词了。事情发展得太快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忽然，他把手伸出来：“把手机给我。”
“干什么？”
“打电话啊。”
“不给，怎么不用你的？”
“我的手机不是掉水里了吗？！你一把把我推到水里，你忘了，我的手机就这么坏了。不信你看。”
沈默把手机掏出来，在女孩勉强晃了晃。忽然间，手机铃音响了。没想到啊，这手机放了一阵子后，竟然又能用。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是老爸的。沈默的老爸叫沈泽丹，原本也是商人，也曾经红火了一阵，沈默的妈妈去世后，沈泽丹就带着儿子去了美国，本想在美国继续经商，谁知沈泽丹水平有限，没过几年就陷入困境。幸亏他的宝贝儿子——也就是沈默——很有经济头脑，年纪轻轻地就接管了公司，这才扭亏为盈。
沈默按下了接听键，对着话筒说：“喂，哪位？”
沈泽丹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我啊，你老爸。”
“哦，是你，那个……有什么事情吗？”沈默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虽然沈泽丹要说的话，沈默已经猜出七七八八。
站在一旁的女孩撇了一下嘴，低声说道：“虚伪！”
沈默把手指竖起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沈泽丹在电话里继续说：“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是这样，我们……我们决定去旅行一个星期，这个……”
“你们是谁？”
“啊，是和我的一个朋友……女的。我们要去商讨一个问题。这个，我觉得你也长大了。再者说，你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有些问题……有些问题你要宽容看待。我……”
“我明白了。”沈默打断了他的话，“我会宽容看待。放心吧，有些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没事的，我早就淡忘了。”
“那就好。那就好。”沈泽丹连声说道，仿佛是放下了千斤的重担。
两人又说了些话。沈泽丹始终没有提结婚的事情。
挂断电话，沈默昂起头，望着大厅里的吊灯，低声自言自语：“老爸还真不坦率，要结婚就说要结婚呗，说了那么多废话。唉，那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都不在意了。老爸你怎么还放在心上。”
女孩凑过来问道：“什么事情啊？”
沈默转过脸，发现女孩的眼睛里闪着好奇。沈默翘起嘴角笑笑，摇着手指说：“家事，不告诉你的家事。”
女孩撅了一下嘴巴，嘟囔了一句：“你这个家伙真讨厌。”
“讨厌不讨厌什么的就不说了，对了，你叫什么？”
“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都快成亲戚了。哦，还不是一般的亲戚，是兄妹。我比你大一点。你叫……你叫什么来着。”
虽然看过身份证，但今晚这么折腾，女孩叫什么名字，沈默也早忘了。
女孩说：“萧颜。草字头的萧，颜面扫地的颜。”
“嗯，我今天就够颜面扫地的。好了，说一下我的名字。我叫沈默，沈阳的沈，默默无语两眼泪的默。很优雅的名字吧？”
“才怪！”
说完，两人相对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