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爱恋

连清大学毕业后应聘到了中州集团，两年后，陆超技校毕业。找工作时，他的第一份简历就投给了中州集团下属的中州软件公司，希望能跟连清同在中州大厦工作，能有更多的机会看到她。

在他凭借优秀的成绩得到中州软件公司的实习工作时，简直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他终于有了理想的工作，也有了能接近连清的机会。等他上班以后才知道，连清是在中州集团的总经理办公室当秘书，工作地点也是在中州大厦的最高层，而他却是最低层的一个小小的实习程序员，他与连清之间的距离，还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又希望能在上下班的路上遇到连清，或者在中州大厦里与她不期而遇。他是有几次在路上看见过连清，也确实在大楼里碰到过她，甚至还有一次两人同坐过一个电梯，可他还是只敢远远地望着，不敢上前说话，生怕自己太冒失，亵渎了她。

在这个暴雨之夜，陆超觉得自己应该主动走上前，提出送连清回家，可又觉得也许她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看到今晚的这一幕，面对自己难免尴尬。虽然他算是救了她，可是……谁知道呢？他们两个都是贫民区出来的孩子，都受过苦，太知道贫穷的无奈，也太知道钱的重要性了。现在的世道，但凡有些姿色的女人，即使用些手段获得一些利益，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也许连清有她的难处，也许连清是被骗的，可是一想到打开豪华跑车时，连清和那个花花公子搂抱着翻滚出来的情景，陆超都分不清自己是应该失望还是应该痛心。可再一想到连清的苍白与狼狈，他的心里就只有同情和怜惜了。

如果连清真的利用自己的美貌做了什么事，他也不会怨恨她，更不会鄙视她，他只是觉得悲哀，因为他深深地明白贫穷能带给人多大的痛苦。他自己就总在想，如果能赚到更多的钱，也许母亲就会多跟他说一句话，继父也能慈善地对待他，而小弟也愿意开口喊他一声大哥吧？就像他能理解自己给母亲和继父本来就贫困的家带来多少负担一样，他也能理解连清伴着一个半疯半傻的母亲活着有多么不容易。

他低着头，慢吞吞地往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想等着连清先走，自己再跟在她身后，送她安全回家。他偷偷地笑了一下，没想到连清刚才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有些印象的，并不像他一直以为的那样从来都没留意过自己。

他从眼角看了看连清，吃惊地发现她不但没有转身往前走，反而向自己走过来。

陆超猛地抬起头，快步迎上去，“连……你……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雨水从连清的脸上滚滚地落下，显得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她用双手紧紧地环抱住自己，可肩头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的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素色衣裙，衣角坠着水滴。

她一定很冷吧？陆超心念才动，就已经脱口说：“你……你是不是觉得冷？我……我有些干衣服……”

他低头看看自己，也同样湿透了，在这样的暴雨中，不可能还保持着干爽。他拿过夹在胳膊下的衣服包，就要打开塑料布，想把唯一干净的衣物披在连清身上，然后再举着塑料布为她遮雨。

连清立刻伸手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解开衣服包。她的手冰凉，纤细雪白，轻轻地放在陆超的手上，就像一团滚烫的火从他的手背直烧到了心里。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艰难地抬起头。

连清看着他，神情非常平静，美丽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淡，却有着说不出的亲近，“不用了，反正都湿成这样了，我们回家吧。”

“我……”陆超说不出话了，脑子里就像头顶的雨天，一团混沌。

他迈开一步，脚下几乎打了个绊子。

连清安静地走在他身边，简直就像是在一个晴朗的下午，与朋友在花园里漫步一样优雅安详。陆超却是慌里慌张，每一步都拿不准是该先迈左脚还是该先迈右脚。

连清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脚下的积水，“这是什么？”

陆超差点先走过去，也忙收住脚，顺着连清的目光看过去，却没明白她看到了什么。他只希望不要再跳出来个什么猫妖鱼精的惊吓了她，但他很快又想到，刚才又是翻车又是猫妖，打闹了一番，似乎连清连一点吃惊的反应都没有，至少比自己镇定多了。

连清蹲下身，从水里捡起一样东西，居然是之前花花公子想刺杀陆超所用的匕首，当时被那个脾气暴躁的猫妖打飞，没想到落在了这里。

陆超接过匕首，借着街边微弱的路灯，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匕首做的很精致，可精巧有余，却显得轻浮，锋刃也很单薄，就是有钱人把玩的玩具，而不是杀人的利器。就在手柄处，刻了一个徽章，隐约可以看见中州集团四个字。

陆超心里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头看看身后的中州大厦，再看看手里的匕首，“这个标记怎么看着……怎么好像跟中州集团的徽章一样？”

“这个标记就是中州集团的徽章。”连清平静地回答。

陆超看着她，一颗心突突地跳起来，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连清从他手里又拿回匕首，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锋刃，吓得陆超几乎要脱口提醒她小心别割破了手。

连清缓缓说：“这种匕首是今年中州集团百年大庆时特制的纪念品，只有四大家族的嫡系子弟才能拥有。”

陆超结结巴巴地说：“那个花花公子……那个人是……”

连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人叫长孙煌，长孙家的继承人，前不久新任中州集团的总经理。”

中州软件公司是中州集团众多下属公司中的一个，陆超又只是中州软件公司最低级别的职员，自然没有机会接触这些集团高层人物，但也听说过这位新上任的集团总经理，而长孙家正是中州集团四大家族之一。这回可真是得罪了一位大人物，他愣了愣，低下头不说话了。

连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也依然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想，可即使她心里有了什么想法，又有谁能看得出呢？她慢慢地拉过斜背在肩上的小皮包，小心地把匕首放进去。

两人默默地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连清才又缓缓说：“今晚公司高管联会，整个秘书组加班帮忙……”她停了一刻，才又接着说：“联会后，总经理说要送我回家……”

她的话没有说完，陆超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那块上不上不下的石头也咚的一声落了地。他的步伐立刻就轻快了，接着偷偷地露出笑容，觉得这个暴风雨的夜晚是多么的美好，连清不但并肩走在他的身边，而且还跟他说话，他觉得自己别无所求，此生已经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