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做个普通人
出了云祥大酒店，时间已经不早了，陆超索性不回家，直接大踏步往工地走去。艾小黑在后面跟着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叫：“我说，你能不能慢点儿走？我跟不上了，刚才吃太饱了……”
陆超并不同情他，脚步没有一点减慢，“谁让你吃那么多？不是总说猫吃得少吗？”
“我是一般的猫吗？我还不够特殊吗？你怎么总拿我和那些家猫相提并论？”艾小黑赶到陆超身边，跟他并排往前走，“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难道就不觉得我与众不同特立独行？”
陆超瞅瞅他，“对不起，我认识你时间不长，对你不够了解。”
艾小黑脚下一踉跄，险些绊个跟头，“我说小陆啊，你平时总是这么实话实说吗？还是你今天的心情特别不好？是不是还在生那个小魔女的气？”
陆超板着脸，不说话了。
艾小黑小心地看看他的脸色，“我也说句实话，本来我以为已经很了解你了，谁知道你今天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你平时看着蔫头巴脑的，好像没脾气，可一旦发起火来还真是挺唬人，相当有威势，连小魔女都让你三分……呃，这不合常理啊？等一等，我突然有点明白了，话说你遭遇强敌还能胆儿这么壮，别不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吧？”
陆超很干脆地说：“我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也不会打架，我从来就没打过架。”
艾小黑上下看他几眼，“你不会打架，你还敢在应大小姐面前脾气那么大，态度那么横，想干吗？嫌日子过得太平淡，找打吗？”
陆超停下脚步，望了望前路，转头看着艾小黑的眼睛，“我没本事，也不会打架，那个应大小姐很厉害，我也很怕她。可是如果她真的要滥杀无辜，就算打不过，就算拼掉我这条命，我也会阻止她。”他喘口气，又说，“像我这种情况，除了拼命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艾小黑眼睛不眨地看着陆超，看了老半天，才叹口气说：“小陆，就你这性格，最好还是做个普通人，起码安全，能活得长久些。”下面还有句话他不能对陆超说，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那就是陆超的安全对他至关重要，陆超的生死就是他自己的生死。
陆超笑了，笑容干净明亮，“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也没想当不普通的人。”
他说完了，继续急匆匆地赶路。
艾小黑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又点点头，快跑几步赶上去，“哎，你总这么着急干吗？就不能慢点儿走？”
陆超随口说：“我得赶去工作啊。”
“你就那么热爱工作？”
“不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饭吃。”
“不工作也可以弄到钱嘛，你看小魔女……”艾小黑话没说完，就被陆超狠狠一眼瞪回去了，只好改口说，“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拉着你请客，就不会惹上小魔女，也不会把你辛苦赚的夜班补助都给花了。”
他突然这么通情达理，还自责反省，陆超反倒不好意思了，忙安慰他，“没关系，请朋友吃饭也是件好事，何况，只要努力，钱还可以再赚回来的。”
艾小黑原地蹦个高，“小陆你果然够朋友，你今晚值完夜班赚到钱，明天我们可以再去吃大肉包子……”看到陆超没好气地转过脸不理他了，他又赶紧继续反省，“我又错了，我们还是继续勤俭节约吧。”
陆超低头走路，也不说话，艾小黑只好自己跟自己唠叨：“真奇怪，照理说，魔类不该出现在人间，怎么小魔女就能大摇大摆地到处乱跑呢？魔王也不管管……哎呀，不会是有大事要发生吧？古怪啊，古怪……”
他自言自语，陆超倒都听见了，好奇地问：“什么意思？要发生什么大事？你一个猫妖，不也是明目张胆地到处出没吗？算不算古怪？”
“啊？！你还真是不说则已，一开口就是一针见血。”艾小黑挠挠自己的耳根，“我的情况属于正常范畴，我们黑猫本来就生具灵性，可以穿行各界之内……不过你可不能有偏见，就像人有好坏一样，各个族类中也有好坏之分，至少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是一只善良正义的好妖怪。”
陆超没有再说话，望着前方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他不能理解艾小黑和应如晶的出现，也不能理解自己每晚的梦境。在梦中，那个落魄的中年男人出现了十年，教他夜夜勤奋修炼一种奇怪的能量。这些事他都不能理解，也不想去理解，他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在还未成年的时候，他就要想办法出去打工补贴家用，现在他已经成年，更应该承担起全家的生活。虽然家人对他是那么冷淡疏远，可他仍然感激不尽，如果没有母亲放在门口角桌上的饭食，如果没有继父为他搭建的小阁楼，他早就冻饿而死了，更不会长大成人，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健健康康地走在路上。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关心的事就是想办法让母亲一家过得更好，以报答他们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到了工地，却没有看到他平常熟悉的忙碌景象，没人喧哗，也没人干活，安静得让人感到压抑。有两辆警车停在工地的大门外，警察正在盘问胡天和几个小组长，其他工人则远远地站在另一边。
陆超跑上前，却没人理他，警察也只看了他一眼，继续对胡天说：“孙国立打人致伤，事后逃逸，你们有任何关于他的线索都必须上报，否则按包庇共犯一起抓捕。”
警察交待完了，大摇大摆坐上警车扬长而去，留下工人们议论纷纷，都没心思做工了。
不等陆超发问，胡天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带到避人处，刚要说话，却看见艾小黑也跟了过来。胡天打量打量艾小黑，弄不清这黑瘦小子的来历，犹豫不敢开口。
陆超扭过头，看见艾小黑两眼放光，兴致勃勃，一副巴不得天下大乱的架势，就好心劝说：“小黑，你不是刚才吃撑了吗？怎么还不回家？睡觉有助于胃肠消化。”
艾小黑一晃头，“你不用担心我，我的胃肠功能好得很，活动活动有助消化。”他见陆超有些不耐烦，一旁的胡天也似乎着急，一摆手，大大咧咧地说：“胡哥，你有啥话要跟小陆说，就尽管说，我不是外人，我跟小陆有过命的交情，完全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