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激斗
如果对方是乘坐地铁就能圆满解释默林他们之前的疑惑了：为什么杨鸣在天上能找到信号但找不到对应车辆，为什么信号能停在繁忙的建国门立交桥的正上方（其实是正下方，因为建国门地铁站就在桥的下面）。显然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鹰眼”等人丢弃了抢来的汽车而改乘地铁，也许是觉得混迹在拥挤的人群中更安全吧。而且出于安全考虑他们乘坐二号环线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向东，而是先向西到复兴门换了一号线然后才折返回来。
严泉和默林立刻发动汽车沿着长安街追了下去，杨鸣也一路给他们提供信号的变化情况。根据已往的零星情报“仙人掌”的总部应该是城东的某处，这根目前‘鹰眼’等人目前方向是一致的，严泉兴奋地敲着方向盘，也许这回会有大的收获。
信号经过国贸在大望路地铁站开始出现变化，信号的速度和方向显示持有人现在应该已经改换为步行，正在从南面的地铁口出站。严泉和默林把车停在路边，把追踪器和手枪等物品放在随身的双肩包里就赶到了大街上。因为顾及“鹰眼”出色的眼力，他们俩不敢出现的显眼的地方而是隐藏路边一家麦当劳中等待杨鸣的报告。
杨鸣早抢在地铁到达大望路之前已经把自己停在了现代城的一座高楼上，俯低身体用望远镜远远地观察。果然片刻之后“鹰眼”和“长缨”两个人出现在地铁口，两个人相比上午遭遇时都已经换了装束，现在俨然是一对普通情侣打扮。“鹰眼”出了地铁口上下左右扫视了一遍，杨鸣忙把脑袋缩了回来，他对“鹰眼”的能力实在太过忌惮，即便躲在高楼之顶也生怕他万一看出什么端倪来。待到杨鸣再次伸头出来观望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拐上西大望路往南步行而去。
杨鸣赶紧用电话通知严泉让他们跟进，自己则在楼顶转移到一个相对好的观测角继续关注敌人的动向。严泉和默林隔着宽阔的西大望路悄悄尾随着那两人，所幸这里已经靠近北京东站和八王坟长途汽车站，路上比较喧闹，显然“鹰眼”他们并没有发现“尾巴”跟随。过了一会儿杨鸣报告说从他的位置已经看不到“鹰眼”了，他不敢再用飞行跟踪，需要从楼上下来，他要严泉在没有信号汇报这段时间要跟紧一些。
严泉和默林紧走了几步盯着马路对面的“鹰眼”二人的动向的时候，“长缨”忽然停在路边，伸手做打车状。严泉两人也忙停了下来，蹲在路边一个给手机贴膜的小贩边上偷瞄着对面。片刻后，“长缨”拦到了出租车然后钻了进去，就在“鹰眼”也要跟进去的时候，一个出人意料的变故发生了。
此时“鹰眼”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鹰眼”停下了进车的动作而去接听这个电话，就在接听的短短几秒时间，默林注意到他的脸色忽然一变。
“鹰眼”刷的一声关掉了电话，睁开那双恐怖的灰瞳大眼四下扫视。严泉和默林猝不及防，立刻被“鹰眼”找到了，六目相对，默林的心里说不出的诡异感。
这时候那边的出租车司机似乎在抱怨什么，“鹰眼”阴笑了一下，跟车内的“长缨”说了句什么，然后从衣兜里闪出一支手枪就朝严泉和默林射击。
饶是严泉伸手了得，在“鹰眼”开枪之前就一下子把默林拉到一个垃圾桶的后面，惊魂未定的默林回首看时，刚才那个贴膜的小贩已经在血泊之中。
狼狈趴在地上的默林瞄到那边“长缨”已经把出租车司机拖到车外自己坐在了方向盘前，那司机的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痕，眼见已经是死了。
须臾之间“鹰眼”已经朝严泉和默林两个人射完弹匣内的子弹，钻进车内，出租车绝尘而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街道上混乱不堪，好多路过的车辆的停了下来想看个究竟。毕竟在这座城市，当街发生枪战是很难想象的事情，所以无知者无畏。严泉像弹簧一样从地方跳了起来，冲向一辆停在旁边看热闹的蓝鸟轿车，那司机刚要抵抗，被严泉一记勾拳打在脸上立刻不省人事。严泉向默林吼了句“上车”，然后打开电话要杨鸣立刻开面包车追上来，因为自动步枪还在那车上，现在两个人身上只有两把手枪而已。
默林刚在副驾驶的位上坐下，严泉就已经发力追赶“鹰眼”那辆出租车，搞得默林差点翻到座椅后面去，看来功败垂成的严泉是真急眼了。
默林眼见着他们追赶的那辆车向前行驶不远就向西拐上了广渠路，忙提醒严泉注意动向。严泉双眼冒火，把车开得很猛，甚至在拐上广渠路的时候还有明显的漂移动作。两辆轿车就这样一路驶去，你追我赶，视红灯为无物，风驰电掣地穿过双井桥和广渠门桥进入了广渠门内大街。严泉的车技了得，乘用车的性能也比“鹰眼”所抢的伊兰特出租车要好，转眼间已经把车距迫近到了不及十米的样子。
忽然“鹰眼”从车窗内伸出头向严泉的车连开数枪，严泉低声骂了一句左晃右摆规避，这样本来接近的车距又拉开了一些。这时忽然“鹰眼”又从前面的车里把一个方形的黑乎乎的东西朝后车丢了过来，默林叫了声“炸弹”！严泉一打方向盘，那东西擦着车窗飞了过去，但就在它飞过默林面前的那疾速一瞬，默林敏锐的目光捕捉到那并不是一个炸弹，而是一个Guide-3追踪器！
怎么会这样？！
这说明“鹰眼”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本方是跟着Guide的信号一路追来的。但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自己从刀疤脸那里带走Guide-3追踪器的时候“鹰眼”他们已经撤走，而且自己也是很偶然才发现Guide-3具有追踪其他Guide跟踪器的能力而且立刻就投入使用。除非他们曾经切换过他们手中的Guide追踪器的工作模式才会发现有另外一个在追随它们，真的是这样发现的吗？
默林现在基本肯以判定，这种Guide追踪器在搜寻“导引牌”或者其他Guide设备的信号的时候需要对方是开启状态，很可能每个这种Guide追踪器里都内嵌GPS射频芯片。所以“鹰眼”刚才选择丢弃它来彻底摆脱追击。默林脑筋一转又想起刚才的那个让“鹰眼”脸色突变的电话了，难道是。
默林终于大致明白了之前心中那挥之不去的隐隐担忧是什么了!
“李默林，你来控制一下方向盘。他们俩现在肯定没子弹了，该咱们出击了。”严泉边说边从背包里掏出手枪。形势容不得默林选择，他忙伸手抓住方向尽力控制。待默林控制住方向之后，严泉钻出窗外瞄准前车的后轮连续射击。严泉不愧为园丁中少有的具有攻击力的高手，在这样你追我赶的射击环境下还很有准头，两个后轮瞬时被打爆，出租车立刻在路上打晃起来。但是出租车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发起蛮力横冲直闯起来。
坐回到驾驶座位的严泉叫了一声：“糟糕，他们要闪！”
心急如焚的默林听闻此言，不知从哪来的冲劲，他抓起放在座椅之间金属保温杯就钻出车窗外，用眼睛大概瞄了一下前车，把手中的金属保温杯像手榴弹一样丢了出去。
保温杯神准地砸在了前车副驾驶的车窗上部，发出巨大的碎裂响声，车身也像咳嗽一样猛抖了一下。那个金属保温杯本身就有一定的份量，何况里面还有半杯水，这一下肯定把车里的人吓了够呛。
此时他们两车正追逐行驶在幸福大街上，失去平衡的出租车片刻后穿过路间绿化带冲到了对面车道上，这一自杀式的举动立刻引发了一连串的交通事故。而肇事的出租车遭受了连续的撞击连续打了好几个滚，最终卡在了路边的石栏上。
严泉一脸的沮丧：“完了，他们肯定是已经用了‘快闪棒’逃掉了！”说完狠狠地用手砸了方向盘，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话虽如此，两人还是驾车迅速冲过了绿化带，来到了那辆严重变形，正滴滴答答在漏油的出租车旁。严泉下车后稍微迟疑了一下，拦住了默林，从怀里掏出一支钢笔大小的铁盒，从里面取出两根薯条形状的物品，递给默林一根。
默林知道这也是“快闪棒”，严泉的意思是如果接近车辆发现有危险就快使用它退出星期八。虽然严泉判断“鹰眼”和“长缨”已经退出了星期八，但仓促之间必然来不及销毁身上的所有物品，制造车祸就是为了毁灭随身的衣服和其他物品。因为“鹰眼”似乎在仙人掌组织内的身份较高，如果能得到他们的通讯工具或者笔记本电脑也许能尽快分析出一些情报，所以值得靠近这堆随时可能着火爆炸的废铁碰碰运气。
严泉和默林各自一手持手枪，一手抓着“快闪棒”逼近车辆的残体。因为刚才出租车逆向冲过来造成的连环车祸时路上乱成一片，没太多人注意到他们俩的动向。忽然默林惊异地叫了一声，居然在车内驾驶员的位置上还卡着一个人！
虽然这个人满面血污但也能清楚地分辨出是一个年轻女子，默林想这肯定就是“长缨”了。这个女人显然由于车体的变形受了重伤，虽然被卡在严重变形的座椅上她的手还在附近的地上竭力摸索着什么。默林猜测很可能由于刚才自己扔保温杯击中出租车的时候，她因为受惊而不小心没抓住手中正要使用的“快闪棒”，而又被卷入了惨烈的车祸，所以没能及时脱身，而与她同行的“鹰眼”显然已经离开了。
默林与严泉对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向“长缨”围拢过去，可是虽然他们俩的脚步很轻，还是被她感觉到了。
“长缨”艰难地仰起头看到了离自己几米远的两个虎视眈眈的敌人，停下了在地上不断摸索的左手，向他们惨然一笑。默林刚要上前，严泉皱着眉头伸手拦住了他，默林也注意到“长缨”的右手始终在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没有伸出来。此时汽车渗漏出的汽油与空气混合有一股刺鼻的危险味道，默林凝目猜测这个女人的兜里究竟有什么机关。“长缨”看他俩不再走进，脸上显露出疼痛和失望混杂的表情，她鼓起最后的力气从口袋里抽出了右手，默林和严泉都在那一瞬间都敏锐地注意到她抽出的右手的无名指上突兀地套着一个圆形的小铁环。
“不好，是手雷吧！”默林刚涌上这个想法就发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了过去，是严泉，这哥们的力气真大啊，默林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掌控在他的强劲臂力下。严泉在用右手像拉面口袋一样将默林拉向自己的同时，在两个人的脸将要凑在一起的时候，左手迅速伸到两个人的鼻子下面揉碎了“快闪棒”。默林感觉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快速冲进自己的鼻腔，忽然眼前耀起刺眼的闪光同时感觉一股灼热的气流从背后排山倒海而来。。
默林一下子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仍然惊魂未定，满头虚汗，慌忙四周打量一下原来在自己在昌平那间公寓里。
他这才深深呼了一口气，又仰面倒在床垫上，看来自己已经从星期八安全退出来了，现在应该是星期一的凌晨时分。他扭头看到床边的荧光闹钟显示果然刚过午夜十二点而已。所谓星期八那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其实就在现实世界里星期日时针转过午夜12点之后的一瞬内而已，对于现实世界的星期一的时间运行是没有影响的。
只有极少数穿梭在那个神秘的世界的人才知道在这指针的微小移动之间藏有一个怎样奇妙天地。
默林仰面躺在床铺上望着天花板，这间房间里的摆设甚至气味都是他所熟悉的，但是此刻的他却觉得这里反倒像是自己的幻觉，也许是因为刚才在星期八发生的一切太过刺激和曲折了吧。
那个女人，也就是擅长近身格斗以连环腿著称的“长缨”，刚才分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想置自己和严泉于死地。所幸严泉反应神速，在千钧一发时带自己离开了星期八的世界。默林现在还记得那道闪光和迎面的热浪来的如此之快以至于默林完全回想不起来是否当时伴有惊天的巨响，而那种恐惧感现在还让自己浑身发抖。默林在枕头上把脑袋转向窗户的方向，今夜的天空密布云朵既不见月亮也不见星辰，不知道严泉此时在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他是否也同自己一样在仰望这片夜空，整理纷乱的思绪呢？
默林又把视线从窗口收回，干脆闭上了眼睛把在刚刚那个星期八所发生的事情全部仔细过了一遍。从早上八点多乘坐上海棠和杨鸣的车到下午两点多在“长缨”引爆出租车之前逃离，这大半天发生的事情比他在现实世界里活到现在遇到的任何事都要惊险。不知道海棠现在怎么样了，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痛苦记忆会不会给她造成心理上的难愈创伤？可惜默林完全没有跟‘园丁’联络的方法，想知道的事情再多也是枉然。
忽然一个念头在默林的脑海里闪过，“对呀，我还可以找他”。
默林急忙起身打开了手机，在通讯轮上找到那个名字拨了过去，心里默默念着：“千万别关机，千万别关机”。幸运的是那边传过来的是待机的彩玲声音，万幸，默林长出一口气，白志勇昨晚没关手机！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那边的白志勇才接通了电话，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疲倦和被惊醒的怒气：“李默林，你弄啥呢，在星期八不让老子安生也就罢了，回到星期一还不让我睡觉，龟儿子，我欠你钱啦？”
默林嘻嘻哈哈地哄了他几句，白志勇被午夜惊醒的怨气才消散了，默林忙问星期八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那边的白志勇并不知道默林和园丁关于行动的安排，叹了一口气懒洋洋地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提前退出了？我真的被‘园丁’和‘仙人掌’给害惨了，这些家伙也太高调了吧”。原来昨天先是在城北的购物中心发生的激烈枪战，然后又在大望路附近发生的枪击和飞车追逐爆炸案件，把整个城市都给惊动了，全市的警力都被动员起来追查这一系列恶心案件的线索。尤其是很快发现枪战中还出现了军用步枪，更牵扯出军方普查全市的各武装力量的军火库的安全情况。本来“昨天”白志勇盗窃了高档轿车后正在********快活，立马吓的不敢在这风口浪尖上露面，仓皇逃窜隐藏到市井之中躲风头，在白志勇看来这个星期八比以往哪次都憋气无味，自然是怨气冲天。
默林追问白志勇后续有没有听说什么相关有价值的消息，白志勇说毕竟案发后在星期八，只有大半天时间警方尚未把线索串联起来，在这样一座超过两千万人口的城市，仅凭几张监控摄像头拍下的照片想尽快找到人是很难的。默林心中稍宽，他料想到了警方就算再神勇也不能在十几个小时内理清这一系列复杂事件的头绪，而当星期八的时限一到，这一天发生过的事情就消散了。看起来目前警方内部从业人员还没有“实体”，不然早晚能看穿园丁和仙人掌之间的把戏。
默林又问白志勇知不知道幸福大街那个车祸的细节。白志勇尚不知默林在昨天的一系列混乱中参与的程度，只是把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进行转述。白志勇只是知道有两辆轿车从东四环一直追到东二环，还互相射击，最后被追赶的出租车驶入逆向车道造成一连串的交通事故，自己也翻车爆炸了，司机炸了个血肉横飞云云。
“那追赶的那辆车呢？”默林又急切追问。
“那个呀，好像也炸了个稀烂，不过车内好像没有人，要不怎么警察抓狂呢，案件很恶劣但线索太少了。对了，这些事到底哪一件跟你有关系啊？”白志勇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哪一件？”默林在电话这头苦笑了一声，“白老师，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每一件都跟我有关，这一天我亲眼见证了四个‘实体’的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