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炸鱼
吴昊刚才被默林的眼睛逼视着，吓得心脏扑腾直跳，听他这么说，忙不迭地回答：“好，好，您想知道什么，凡是我知道的，一准儿都告诉你。”
“先从你们老大谈起吧，关于‘逆流’的，我都想知道。”
吴昊迟疑了一下，默林的手已经按到插在吴昊大腿上的那支飞刀的刀柄上，眼神炯炯地看着他。
“别，别，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其实吴昊知道的关于聂龙的消息也有限，迫于默林的淫威，把自己知道的和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竹筒倒豆子都讲给了李默林。
默林听完吴昊杂乱无序的叙述后，眨了眨眼睛，又换了一个问题：“说说你们组织里的其他人，比如真实姓名，从事什么职业，习惯爱好，还有家庭住址。”
默林特意在家庭住址四个字上加了重音，吴昊当然听出他的画外之音，脸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
“你们今天还有什么计划？”
“我要去做交易，老大要去审问你那个小女朋友，‘水神’他们要去南口镇执行个任务。”
“什么任务”
“那好像有个军品仓库，保卫很严的，都是高科技。老大他们做了一套破解设备，想去验证一下能不能有效潜入。他们常这么搞，星期八最适合做这种有危险的尝试活动了。如果有效，他们才会在现实中去使用。”
“他们想要仓库里的什么？”
吴昊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说一下你们在星期八获取的消息和秘密都怎么处理？”
吴昊舔了舔嘴唇说：“按照老大规定的流程，获取到的信息和信息载体，也就是文件，地图，账本什么的都要及时送回到宝础大厦顶层那个挂着培训学校牌子的公司。钟山，也就是‘神算’会在那里坐镇，他本身具有变态的记忆能力，超强大脑，真的是过目不忘，信息汇总到他这里，星期八的晚上由他全部记住。等到周一的时候再默写出来，交给老大存档。”
“等一下，钟山到了星期一他的超能力就消失了，怎么可能把记住的那么多的信息又重新复现出来？”
“不是的，我刚才说了，那个变态的记忆能力是他自己本来就有的，别看他沉默寡言的，除了跟老大之外几乎不怎么说话。但是他可以说是我们这个组织赖以生存的核心。”吴昊舔了舔嘴唇继续说到，“其实他在星期八的超能力是心算，可以默算出五个十位数之间的乘除法，不过其实有了计算机这个能力也不是那么实用，反倒不如他自身的记忆力对我们更有作用。”
吴昊看到默林听到这里若有所思，脑筋一转，想要怂恿默林去对“神算”下手。因为他知道现在宝础大厦那边可以说是最高级戒备，按照“逆流”的命令凡是今天没有任务的组织成员，不管实体或者影子都要在宝础大厦附近检视和待命。默林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可是吴昊刚用话煽了几句，暗示了搞掉“神算”对仙人掌的灭顶之灾，而一直面色冷峻的默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虽然狂妄，可我并不傻呀，我的吴经理，我现在真的很有耐心的！”
吴昊喉咙咕噜了几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再说了一下‘水神’他们去执行的任务的事，有几个人，时间安排是什么样的。”
“嗯，有三个人，‘水神’带队，还有‘鹰眼’和‘壁虎’。‘壁虎’你应该没见过，是刚提拔上来接替‘铁胆’位置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跑酷高手，超能力是善于攀岩和爬墙。”
“他们的计划是早上5点钟左右动手，约在四点半在南口环岛碰头，别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默林沉吟了一下，“水神”、“鹰眼”、“壁虎”这三个人最麻烦的是“鹰眼”，怎么才能接近他们而不被他发现呢。
吴昊看到默林的神情有一些缓和，又尝试规劝他：“李英雄，其实你的身手我们都是发自内心佩服的。以前的事我们也多有对不住的地方，你看事到如今我们何必非要斗个鱼死网破呢？你能感觉到‘逆流’一直是很看重你的。不是兄弟我夸海口，只要你点点头，我力保你就是以后我们的二当家的。你是做大事的人，别纠结罗老板和那个姑娘的事情，我们肯定会尽我们最大的能力补偿你的。”
“那个姑娘有名字，她叫海棠。”默林听到他说到这里忽然冷冷地插了一句。
“补偿，哈哈，补偿.”默林又忽然哈哈大笑，而笑声中似乎又带着悲愤和凄凉，吴昊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赶紧闭上了嘴。
“补偿我？呵呵，真是太可笑了，有些事你们根本就不懂。”默林止住了笑容，擦拭了一下眼角挤出的几滴泪水。
“你下车去。”默林用刀割断了捆住吴昊的安全带，对他挥了挥手枪。
吴昊老老实实下了车，出车门的时候扯动了腿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只好扶着车尽量屈身站着。
默林一言不发地来到了他的正前方，肃容跟他说到：“我希望你能转告‘逆流’，我做这些跟‘园丁’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这样做纯粹是出于私人恩怨，因为有些事、有些人比我的命还重要。”
“做什么？”吴昊不明所以，但从默林的语气里揣测出了危险，脸色登时煞白。
“做这个！”两声清脆的枪响，吴昊应声倒地，鲜血从额头上的两个子弹孔流出，流过了因为他因为惊恐而来不及闭上的眼睛。
默林把吴昊的尸体扛起来丢在了路边滚坡下的灌木丛中，回来重新发动汽车，看了下手表已经是两点半了，他在脑海里迅速拟定了下一步的作战方案，然后掏出手机给杨鸣打过去。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默林驾驶着吴昊的车在八达岭高速路的西关环岛外接上了杨鸣。
杨鸣听默林简单介绍说解决掉了“听风”，大声击节叫好，然后就性急地追问下面怎么处理。
“你别急嘛，今天你是主力。”
“我知道，因为我今天在星期八是‘影子’嘛，烂命一条，随你调遣哦。”杨鸣耸耸肩，达观一笑，想起刚才默林给自己打电话，自己劈头盖脸就问现在是在星期天还是星期八。默林苦笑一声，解释到如果不是星期八怎么敢凌晨两三点给你老兄打电话叨扰清梦。
杨鸣觉得目前的境地很有意思，“今天”发生的一切，在星期一早上醒来完全不会有记忆，但是自己却有可能在“今天”帮助默林给“仙人掌”实实在在的重大打击。
“不过跟你先声明一点，今天你怎么用我都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默林一边把车停进路边的加油站并透过车窗仔细找寻着什么，一边好奇地问道。
“不过你到了周一，一定要仔仔细细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关于我的部分。”
默林微微一笑：“一言为定，一定表扬你的丰功伟绩。”
“对了，你会开大货车吗？”默林忽然换了话题，但是眼睛仍然盯着窗外。
“大货车？马马虎虎算会开吧。”杨鸣顺着默林的视线看到加油站外面的空地上正停着一辆大型箱式货车，两个司机正在车下忙碌地检查轮胎。
“嗯，那个车有点大，我不保证能开好啊。”怕把话说得太满，杨鸣又追加咕噜了一句。
默林回头呵呵一笑，“放心，我没打算去抢车，我又有了更好的计划。你拿着后排座椅上那个旅行袋，我们去找他们谈谈吧。”
杨鸣抄起后座上的大旅行包，觉得颇有份量，好奇地问了句：“这里面什么呀？”
“钱，很多钱，算是战利品吧。来吧，下车，我们去验证一下‘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句话对大货车司机效果如何。”
凌晨四点，南口环岛。
绰号“鹰眼”的苏泽强坐在靠着路边停着的丰田越野车里，“壁虎”坐在后排无聊地玩着手机游戏，而“水神”还没有露面。
“鹰眼”十分得意自己在星期八的特别技能，在星期八什么也逃不脱他敏锐的双眼。即便坐在车里，在这样灯光条件不好的环境下，他还是能很清楚地辨认出每一辆经过的轿车或者卡车的驾驶员的面部细节，不论车速快慢。苏泽强有时候甚至想，除了没有透视能力之外，自己在星期八的超级技能以臻完美。
苏泽强从车内后视镜撇了一眼坐在后排座位上正在埋头玩手机的绰号“壁虎”的年轻人，轻轻哼了一声，现在的“仙人掌”真有点青黄不接，这么重要的任务还要加进来这么个嫩雏儿。苏泽强不禁想到如果早知道那个叫李默林的家伙会有这么大祸害，第一次碰到他的时候就该给他当胸一枪。不过他随即想到李默林在星期八如同鬼魅的准头，想起自己在前一个星期八驱车追赶他的时候反被逆袭差点丧命的惊险过程，背后略感发麻。
这时候，一辆大型厢式货车在距离他们的车后十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下个邋遢的男人一股烟跑到路边僻静处小便。而另一个驾驶员也慢慢悠悠地下来后，点了支烟闷头吸了起来。
机警的“鹰眼”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后面这个不请自来的大家伙，不过这辆风尘仆仆，有些破旧的大货车本身看不出任何疑点，从两个驾驶员身上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他们的穿着打扮、举手投足、肤色姿态都与苏泽强印象里的长途大货车司机相符。
那间空荡荡的驾驶室里也没有其他可疑迹象，但是苏泽强的心里却始终有种奇怪不安感挥之不去，可能他恍惚中借着烟头的亮光感觉那个在吸烟的驾驶员有意无意地向他们这边撇了好几眼的缘故。
这时候，“水神”宁中腾的车终于来了，苏泽强这才把注意力又转移回来。宁中腾把奔驰轿车停在他们正前方十来米的地方，熄火后良久才慢腾腾地下了车。借着路灯，眼光敏锐的苏泽强能清楚地看到宁中腾的头发吹得很整齐，上身是一件很高级的丝质长袖T恤，胳膊上搭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腋下夹着个高级手包。他下车后第一件事竟是从包里摸出钻闪闪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支香烟，不慌不忙地猛吸了几口才向苏泽强两人所在的轿车潇洒踱步走来。其实宁中腾虽然是“仙人掌”的二把手，但是和“鹰眼”，“铁胆”等大部分人并不和睦，其中有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很多“仙人掌”成员都觉得他们这位二当家的太“装”了。这里的“装”泛指平时说话的语气，日常的穿衣打扮等等不接地气的表现。就如同今天这样一个低调潜入的任务，他不但迟到了还这么注意穿着形象，苏泽强心里颇不痛快。
这时候，“鹰眼”从后视镜里注意到那辆大货车的两个驾驶员此时还没有回到车上，两个人正蹲在前车轮那里指着轮胎比比划划在讨论着什么，大货车并没有熄火，但只开着示廓灯，而驾驶室的车门大开着，可能是方便两个人要拿工具箱之类的修理工具。
苏泽强不再去关注后视镜，而是不耐烦地拉开车门走下去向慢悠悠的宁中腾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走过来。宁中腾微笑着跟他挥了挥手回应，但并没有加快脚步。苏泽强心里的不耐烦加重了，因为说不清为什么，他心中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希望能赶紧载上宁中腾离开这里才好。
须臾，宁中腾终于走到了苏泽强的面前，潇洒地甩掉了那支才抽了半只的中华香烟，淡淡一笑，张嘴跟苏泽强解释了一句。
可是苏泽强并没有听清宁中腾说了什么，因为在这一瞬间身后的那辆大货车忽然按响了喇叭。世人皆知，大型货车的喇叭声音分贝本就十分惊人，何况在这寂静的凌晨！苏泽强和宁中腾惊吓之下，出于人的本能都转头向发出着巨响的大货车望去，但他们眼睛迎接的却是一片炫目白光。那辆大货车的远光灯、雾灯和所有辅助灯忽然同时打开向苏泽强他们照来！
虽然苏则强号称“鹰眼”，在这突袭的强光下，瞳孔也收缩到极小。不过在一片雪盲般的效果下，眼里超群的苏则强在一瞬间依稀可以辨别大货车的驾驶室里跳出个黑影，然后就是一声清脆的枪声。
鲜血从苏泽强的额头迸发而出，他应声而倒，在倒地的一瞬间他的大脑才判断出那个跃出黑影正就是李默林！
默林在从杨鸣摁下喇叭并打开全部车灯的一瞬，从驾驶室的地板上一跃而出，在通彻明亮的灯光照射下，苏泽强光滑的额头如同聚光灯下的靶心一样醒目。
眼到，枪到，只需一发！
一直以来，“鹰眼”的超强技能都让默林等人如芒在背，且此人阴鸷狡猾，默林虽然很想通过扣押他来找到小薇被羁押的线索，但是权衡之下还是果断先将其击杀逐出星期八才是最妥善的选择。
而就在苏泽强中枪倒地的瞬间，宁中腾虽然双眼不能示物，这位“仙人掌”的二当家却表现出超常的应变能力。他果断地扔下身上的外套和手包，转头就向路边的荒地玩命地奔跑。
默林是身在空中的时候向苏泽强开的枪，在他落地后趔趄了一下的片刻里，宁中腾已经跑进路边的黑影里了。默林骂了自己一句，紧攥住手枪也猛跑追了下去。
而他的身后，杨鸣已经手握冲锋枪阔步向苏泽强乘坐的那辆车奔去。片刻之后，奔跑中的默林听到身后一串震耳的冲锋枪射击声，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他知道杨鸣一定已经消灭了坐在后座上的那个绰号叫“壁虎”的家伙，而只要自己能击毙这个逃窜的“水神”就算大功告成。可惜宁中腾在黑暗中连滚带爬跑得还挺快，默林好几次已经用几乎目光锁定了他，但却脚下深深浅浅的，手上失了平衡感所以没有开火。忽然宁中腾的身影团消失了，默林吃了一惊，快步跑到跟前，却发现眼前是个五米见方的一个池塘，池水黑黝黝的也不知道有多深，借着月光，默林能看到池面上还波澜荡漾。
默林懊恼地跺了好几下脚。
眨眼的功夫，腿脚飞快的杨鸣提着冲锋枪也跑了过来。
“人呢？”
“钻池塘了。”
杨鸣也吃了一惊，不过他定睛看了看周围后说：“这池塘应该是滩死水，是通过那边的那个水泵抽水进来，他应该还在水底藏着，只怕他会用‘快闪棒’跑掉。”
“不会的，我猜他的‘快闪棒’应该在手包或者外套里，否则刚才不会这样玩命猛跑，不然直接趴在地上直接用那个就好了。”默林冷静地分析到。
“而且既然他是屏气能力超群的‘水神’，把自己藏在这个池塘水下憋个二十分钟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笃定咱们不敢冒险下水去捉他。何况这里我们不能久留。”默林一边说一边懊恼刚才应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也该先开枪。
杨鸣听了默林的话略微一怔，忽然眉头一动，转头像风一样朝货车跑去，只给默林留下一句话：“看住水面，等我回来炸鱼！”
“炸鱼？他什么意思。”默林一开始没有醒悟过来，但随即明白了杨鸣是去拿背包里的雷管和炸药去了。
“杨鸣这家伙，太凶残了。”默林擦了擦脸颊的汗水，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