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1)
命里注定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做梦都想成为一个女孩,但是却梦见了一朵白云落在我的脚下不见了。
我没有理会白云的事,心仍在想:如果我要是个女孩,继父可能就不会对我那样的苛刻了。
所以想变成女孩就成了我的心病。
最近同学们都私下里议论,说我的长相越来越像女生了。
听到他们的议论后,一回到家里我就先照照镜子,自己开始研究自己的面部的微妙变化。我暗自祈祷:变!变!变!
妈妈看到我天天照镜子感到有些奇怪:一个男孩子老照什么镜子。
金凤边梳小辫边一字一顿地说,臭美呗!
我也感觉到自己的长相有了些许的变化。但是这种微妙的变化并没有引起家里人的注意。
(2)
突然有一天,我去厕所的时候看到下边本来就很小的小弟弟不见了——它缩进去了。我想我不再是一个好样的男子汉了,因为我的血脉里有了一种异性的激素在潜移默化我的身体。
因为下边及面部的变化,我的心理也起了变化,于是就索性留起长发来。
我这突入其来的表现一下子引起了全家人的关注。
小妹妹说我是另类。
妈妈说作啥妖呐!
继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下:想讨我喜欢?哪那么容易!真的假不了。
村里那些好事的嫂子们、婶子们见了就说,是真的还是装的?说着又过来围着我打转细端详:是个俏姑娘?不是装的吧?真有意思。
面对此情此景,我保持沉默;有时顽而一笑随后便跑掉了。
其实,我仍然是个男生,并没有变性。我的变化只是表面的现象而已。但是我只想就这样装下去。
继父疑惑地和妈妈说,你说这水生……还真的是个女孩?
这么些年了是啥你还不清楚?
那你说咋这样了呢?难道真的会变?
我哪里知道。
继父说,从长相上来看是有些变化,可是,可是……他哪能会变呢?真是奇怪了。不行你有机会看看他的下边?
都这么大了,咋看呀。
别人无所谓,自这当家长的得知道自己孩子的底细吧。
等有机会我问问他吧。
我和妈妈没有说实话:我的生理上发生了变化,那个男孩的东西没有了,变成女孩的了。那你咋不早跟妈妈说呐?我咋开口啊?
(3)
有位诗人说,命运是注定的,但也会通过自身的努力可以改变它。其它方面我可以尽力改变,难道这个也能改变吗?
邻居家的大婶隔着墙和母亲说话:你们家的水生就像个大人一样,多懂事啊。
我正在喂那三个鸡,两只母鸡边吃边“咕咕”叫着,大花公鸡伸长了脖子看着他们吃。看来动物也有爱心和奉献啊!
一位随丈夫闯关东过来的山东黄姨正好来还筛锣,她听到这里在打我的唠,便操着老家的腔调“嘻嘻”地笑着说,大姐夫你知足吧,一个姑娘家家的当成小伙子使唤,我们还真以为是个小伙子呐。。
继父不爱听了:那是我家的事……
我接过了筛锣,说,黄姨进屋坐儿吧。
黄姨说,不了
继父是很烦这位黄姨的,但是妈妈对她还行,因为妈妈的娘家是山东的,同她是老乡关系,再加上黄姨在这里也没有亲戚,所以就跟我妈挺亲近的,总是金姐姐长金姐姐短的,缺啥少啥的就来借,妈妈对她也总是有求必应。
最近继父也转变了对我的看法,我看不到他严肃的面孔了。
继父又跟母亲絮叨:咱家的水生越来越像个的大姑娘了,还越来越漂亮了……哎,你说,水生咋变成姑娘了呢?不是个小子吗!
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变了就变了呗,反正你也不喜欢他是个男的。
你这话说的,他是啥跟我又有啥关系。
姑娘还不好吗?这可是打你心上来了。
好是好,但我还是有点化魂……
继父想了片刻后说:范书记家的儿子可惦记上了。
母亲问:你咋知道?
范书记已经托人透露过我的口风了。
你咋说?
我说我不管,这事得问她妈去。
孩子还在念高中,她会同意吗?妈妈先是大声说,然后是降低了声音,像是问继父又像是问自己。
其实妈妈心里也在化魂,一个小伙子咋突然变成大姑娘了呢。
现在这个学呀,念不念的也没有啥用;你还不知道,现在这学校简直就不是学校了……
听到要把我嫁出去,我的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我更清楚,现在整个社会都在搞批林批孔运动,学校也不例外,没有课本给学生发,有学问的老师在挨批斗,坏学生上台讲课;学生上课时间不是写批判稿就是学“毛选”。而一心想当作家的我,利用更多的时间看小说——不过就那么几本:《林海雪原》、《红岩》等看了又看,都看碎了。
有一天我还在同学的手里无意中弄到一本《白蛇传》小册子,这下可糟了,老师惶然了:这可是毒草啊!从哪弄来的?
我没有说。
老师不仅把它给没收了,还让我在同学们面前做了检讨。
继父说,范书记说了,如果咱们同意,她高中毕业就可以结婚。母亲没言语
(4)
夜里,母亲以为我睡着了,便小心地掀开我的被,想偷偷地看看我的下面;我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第二天傍晚放学一回到家,母亲就跟我说了范书记家托人提亲的事。
我说等毕业后再说吧。
母亲说,等你毕业了,好小伙都被人家抢光了,再说了,人家也不是马上就娶你,人家说等你高中毕业了才娶你呐。
我说,这不快毕业了吗,还忙啥。
母亲说,人家不是怕你被别人抢去吗。
我说,是谁的就是谁的,还带抢的吗!反正我要再等等,我和他相互也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是个啥样子的人,我就知道他没念几天书。
母亲说,这在农村不比城里,能干一手好活就行了,有文化管啥用,你好好想想吧。
我说行,我好好想想。
我答应母亲好好想想,其实我一点也没有往心里去,早把它扔在脑后开始看书了……
做完笔记,又把心爱的小说拿过来……
那时候学生留下的作业就是学伟人的“选集”,看谁的笔记记得多,谁就是好学生。我做的笔记在班里是最多的,所以我的笔记就拿到前面展览。这在心灵上也得到了相应的慰藉和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