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１）
他沉静地说，你们的房子也不错啊，还两室呐。
我说是政府给的——是给妈妈的；政府考虑得周到：他们到老了得有人照顾，就分给了两室。
祝永凯说，他们老了，得需要有人陪伴，要不就会孤单的。
我笑了。
他说，咱们到外面简单吃一口吧，再给二老带一些回来，也省事了。
我跟爸妈说咱们到外面吃口现成的吧。
爸爸说，我就不去了，你妈愿意去就去。
妈妈阴着脸说，外面吃有啥好啊！
我说，不是好不好的事，就是图个方便么。
妈妈不乐意了：方便，那你就方便去吧，我不去！
我没有计较他们。我说，永凯咱们走。
祝永凯拿起拐杖，我过去扶他。
下楼的时候，祝永凯小声说，你爸你妈好像不高兴。
我说不管他们。
我们快吃完饭的时候，祝永凯喊服务员，说，再给弄俩菜——打包。
服务员过来了。
祝永凯看着我说，你看看弄点啥好。
我问啥意思。
他说给二位老人的，他们愿意吃啥就弄点啥。
我说不用了。
他说还是弄点吧。
我说，他们的牙口不好，那就弄个……炒豆腐吧。
永凯让再弄一个
。我说再弄一个……土豆泥。
永凯笑话我说，这两个算啥菜呢。
我说行了……
我们坐着“神牛”来到住宅楼下。
祝永凯说，我就不上去了。
我说，也行；我去去就来。
我到了楼上，妈妈还在生气，说，他走了？
我说还没，在楼下呢。
妈妈说，竟胡闹呐，将来咋过日子呢？
我说，人家也不需要我啥，人家是公家的人，有国家养着呐……妈，我走了。
妈妈还在嘀咕：不过上日子，不理解生活呐，到时候吃苦的还是你——活该呐！
（２）
那是刚过完年后不久的一个春天的傍晚，天空云彩渐浓，不一会儿功夫，突然下起了小雨；小雨潇潇还夹带着丝丝袭人的凉风……
母亲还在跟继父唠叨，这个小崽子，真是个狼崽子啊，对他最好了，他却把我们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唉——母亲叹息的声音还没有消逝呐，却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我开了门，不禁惊讶，啊！是小弟！妈，是大龙回来了……
妈妈埋怨说，你这回来咋不提前打声如呼呢？
大龙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
大龙突然从省水利工程公司的工地上回来了，让全家人都感到蹊跷。吃饭的时候，他说他不想上班了，没意思；他想自己做买卖，做服装生意——这也是小菁的意思。而我觉得这完全是小菁的主意。但我只是在心里说。
（３）
父母这么大岁数了管不了他们的事，但他回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让父母给拿俩钱。
母亲说，哪有钱啊，钱不是都给你结婚用了吗？
父亲说，我这只有一万了，你拿去吧，不够自己再想想法。
弟弟说，这哪够啊，我是要做大生意呐！
妈说，不够也没有办法，自己想法去吧，我这也得生活啊。
小弟说，你还能活几天啊，留着钱有啥用啊。
他感觉话说得有点重了，便扫了我和祝永凯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不是盼他们死啊……
祝永凯说，我这还有点，你先拿去用吧，又诙谐地笑着说，挣着了可得利息翻番啊。
他从内衣兜里掏出来一张存折递给了他。
他喜出往外地接过存折忙说，没问题、没问题，这还有啥问题，挣着了还说啥，翻几番都行啊，谁跟谁呀……哎，这是多少啊？
祝永凯说，自己看去吧，你看多少就是多少。
母亲问，小菁也不上班了吗？
她呀，也和我一起卖服装……人家卖服装的都发了！
妈问，你懂吗？——我是担心啊。
他说小菁懂点。
妈说，那我就放心了。又补充说，我不是惦记着你挣的那几个钱，只要你能过上好日子就行了，我死了也就瞑目了。
爸爸说，做买卖哪有十分的把握，摸索着干吧。
弟弟不高兴地说，和你们说你们也不明白，我不说了；姐夫，咱们到外面吃一口吧。
姐夫笑笑说，谁请客啊？
啊？嗨，这点小钱还计较，谁请不一样，都是一家人。
祝永凯笑了，说，那我们就走吧。
……
（４）
大龙说，我吃好了，我先走了，哎，我再给爸妈带回点去……
他走了我跟祝永凯说，这还不是得你来结账。
他说，没关系的，不我结谁结，谁让我想当未来的姐夫呢。
弟弟真的做上了服装生意，但干了不到一年就不干了，说是赔了；媳妇也跟着一个有钱的服装大老板跑了。大龙说无所谓，女人有的是。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垂头丧气地待在家，一天天无所事事；我看了也很着急，这要是憋出病来咋办啊？他说这里要变成旅游区了，马上就要开发前面的那片海，这样一来，弄出租车就会更挣钱了。我知道他没了媳妇的帮助自己啥也干不好。他说弄出租车很挣钱的，但现在就是没有本钱啊，无本难取利啊。我想：说是一回事，干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久，跟人家跑了的大龙媳妇又回来了。原来那个老板把她玩儿够了，然后给了她一点钱就把她给赶出来了。她回来后又开始鼓动大龙搞出租车生意。
大龙说没钱咋搞啊。
她说她有二万错给大龙，让大龙打个错条，然后，再让大龙张罗张罗借点。大龙答应了。
我这也没有钱啊！面对弟弟的唉求，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能到哪里去借。
大龙说，你再跟姐夫说说？
我生气地说，你上次借的还没呢，还想借？我没法说出口。
他看我真的无法相助，就说，大姐你也不要为难，不行我就自再想想办法吧。说完他就走了。
我问他干啥去？
他毫无表情地回应：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