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白纸上的一点黑墨

梦雪在武学上极有天赋，在第一年开始修习基础功法的时候，她仅用三个月的时间便习得了别的弟子一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慕容婆婆才私自决定教了她只有雪宫宫主才能修炼的音功功法，音功有共有九重。

历届宫主修行这门功法时，入门只需要3个月的时间，但随着难度的增加所花的时间也越来越久。当年千川菲也算是天赋极佳之人，入门2个月，第一重心法用了一年，第二重用了一年半，第三重用了两年零两个月，第四重用了三年半的时间，第五重用了整整4年，第六重却用了6年时间，第七重更是用了7年的时间，千川菲遭人暗算受伤时正在修行第八重，正修行到第八重的千川菲，她的武功在同辈中少有人敌。

当时天赋在雪宫中第一人的千川菲都将近26年的时间才修到第八重，可想而之音功功法的难修炼程度。雪宫中除了音功的创始人和两任雪宫宫主成功习得此功法外，一百多年来竟然无一人成功。

出乎慕容婆婆的意料，梦雪修习音功功法时，入门却用了整整一年！当时慕容婆婆对梦雪都没有冀望了，但哪知梦雪入门成功后，第一重却只用了短短3个月，第二重用了6个月的时间，现在正在修行第三重。除了入门之时所用的时间比历届修行的人长了之外，之后的两重用的时间却比别人的短。

一般来说入门易，随着修习难度的加深，时间会越久，但在梦雪这儿，入门用的时间是别人的几倍，但是之后的修行却容易了许多。慕容婆婆很震惊于是传信回雪宫，之后接到将梦雪带回雪宫的命令。

早晨青儿起床的时候便看到梦雪沉默的绕着院子走着，她时而低头时而抬头，好似有着想不通的烦恼事情。

“小姐，今儿个怎的起的这般早？”走近才发现梦雪的衣裳被晨间的雾水微微打湿“呀，小姐你是不是很早就起了？你衣裳都湿了，快去换身衣服，怎的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呢？”

梦雪从竹林回来后就未睡下，站在院子里对过往的事想了一遍又一遍，她也不禁思考起了未来。原以为离开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能无牵挂的离去确实很难。她绕着这破旧的院落走了一圈又一圈。她的回忆里充斥着青儿的娇憨，奶娘的关爱，三儿的撒欢，荷花池的夏日，老桃树的可怜以及父亲的冰冷面孔和其他人的漠然或挑衅欺负。

就在梦雪思绪纷飞的时候，青儿的声音源源不断传入耳中。望了斑驳的院墙一眼，最后淡淡的说道“何必庸人自扰，过去已经过去，未来的事何从得知？心无所恃得以随遇而安。”

回头对着青儿嫣然一笑，“青儿，你今天真漂亮。”说完便回屋换衣。

青儿见梦雪突然的展颜笑容先是一愣，而后被梦雪的那句“漂亮”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梦雪已走进屋里青儿才反应过来，纳闷道“小姐怎么有点不正常了？”本想进屋问问梦雪，后一想到梦雪好像就一直就没正常过，所以最终摇摇头“还是去做饭吧。”

早饭时，梦雪，奶娘和青儿像往常一样坐在一张桌前用餐。梦雪看了桌上的菜一眼，略带撒娇道“怎么又是红烧藕片和清蒸藕块啊，这两样菜都吃了快有三个星期了。”说完可怜兮兮的看着奶娘和青儿。

奶娘微微一笑“雪儿别调皮，快快吃饭。等奶娘秀的刺绣卖了出去就给你们买好吃的。”

“奶娘最好了！”梦雪开心的说道，随后舀了一块鲜嫩的豆腐放进奶娘的碗里。

“小姐，挑食不好。咱家就藕多，将就将就的吃吧，趁着现在太阳毒，有空我就从池子里弄些藕出来，晒成藕片干留着冬天吃。”青儿微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眼睛里闪着光，心里暗暗的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肯定能省出点钱来，来年可以用省出的钱给小姐添件新衣裳。

“青儿不是吧，冬天还吃啊!”梦雪想想都要吐了，连续吃了一个夏季的藕，冬季还吃，这是跟藕过不去吗?

“小姐，咱们可没钱，这过日子的要好好算计着。”

听了青儿的话梦雪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只好作罢，慢慢的吃着自己的早餐。

早饭后，梦雪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房睡觉，而是一个人关在屋里，叫青儿不要去打扰。梦雪的屋子就一张床，靠窗的一角放了张书桌，一把椅子，靠着墙壁的是一个大柜子，柜子有些破烂，梦雪拿它做了书柜。柜子里的书不多，都是慕容婆婆给梦雪的。

梦雪坐在书桌前，静下心。缓缓打开一张纸，磨了磨砚台，而后笔尖蘸墨准备给青儿和奶娘留下封信。笔尖在白纸一公分的距离上停住，迟迟下不了笔。一滴黑墨最终由于持笔之人的犹豫而滴在了白纸上。

白净的纸上突然多了一点黑墨，于是这滴黑墨便显得极为突出。梦雪一声叹息，终不知该给青儿和奶娘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留下什么样的字句。于是又将笔搁下，起身面朝窗外，看着窗前的老桃树久久不语。不知过了多久，梦雪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我常嘲笑青儿笨，现在看我才蠢呐。青儿和奶娘又不识字，我在这纠结给她们写什么，这真是真是……”

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将之前那张染了黑墨的白纸偷偷的藏在了床下，确定青儿不会发现后才拿出一张新的，边做这一切边念叨着“青儿要是发现了，又该说我浪费了。”说完还装着青儿的语气说道“呀，小姐你怎的浪费了这么张白净的纸？一张纸也是需要银子的呀。”学着学着梦雪不禁笑了起来，而后几滴眼泪夺眶而出。要是青儿见了，一定会说自家小姐傻了。明明在笑，可是又却在哭。

梦雪本以为对于自己的离开她能做到无悲无喜，没想到她的挂念这么深。自懂事来青儿和奶娘就陪伴着她，要说现在她最信任最在乎的人，青儿和奶娘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而且是仅有的两人。她不是没想过带青儿和奶娘一起走，但是她有自己的顾虑。她对那个所谓的母亲，那位雪宫宫主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这一去是福是祸。一个连自己孩子和丈夫都能抛弃的人，她并不觉得她会多么的善良，所以她不想冒险将奶娘和青儿也带走。

轻轻拭去眼泪，收住笑容，吸吸鼻子，梦雪深吸了口气。等心绪冷静下来之后，才又执起笔，蘸上墨汁。这次没有半点的犹豫，一口气她画了足足三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