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对弈
这个时候，八指老头也是放弃了先前的举动，对着林中喊：“狼老头，你莫要戏谑老夫，这几个兔崽子，都是无意间闯进来的！”
“原来如此啊！”
随着话音落下，进入武名等人眼帘的是以为穿着黄衫的老者，白发裹头，脸上皱纹斑驳，流露出岁月给他留下的印记。将近七旬的老者，换做一般的老头，应该是行将就木，不过这个被称之为“狼老头”的老者却是老当益壮，脚步轻快，一双浑浊的黑烟似乎透着无穷无尽的威严，让小辈不敢轻易冒犯。
狼老头自顾自走到竹园来，惊鸿一瞥般扫了一眼武名等三个晚辈，便是扭头过去。
“狼老头，这次你过来，怕是得要失望了！”八指老头脸上怒意未消：“给你留下的五彩色肉，被那小子给抢食了！”
张容做了亏心事，哪敢冒头？耷拉着脑袋，急急忙忙消化着嘴里面的蛇肉。
“老友你有这份心就是了！好东西，我也没指望和你抢！哈哈！”狼老头哈哈一笑，便是坐在了一个堆满凋零竹叶的石桌面前。
“嘿！认识你几十年了，也将近十年不见了，你还是如此好斗？”八指老头自然是知晓狼老头坐在石桌上的目的，当下嘿嘿笑着也坐于狼老头对面。
两个老头，坐在一张破烂的石桌面前做什么？武名心中有些惊讶，看来这些隐士的所作所为，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就在武名拭目以待两个老头到底坐在一张堆满落叶的石桌前要做什么时，竹园顿时起风，但是让人费解的是，风的方向似乎颇为狭小——正好从两侧将石桌中的落叶吹开。
对于竹林的天气情况，武名倒是不甚了解，所以倒也没往心里多想，当时压根没有想到是人为所致。厚厚的落叶被吹开，那石桌之上却是一卑棋盘。
楚河汉界，凛然而立。
“原来这两个老头是要对弈！”武名自然是看出了门道，当下也悄悄摸索到八指老头身后，来看看这两个古怪老头的棋艺，到底谁更胜一筹。
张容二人似乎也颇为好奇，碍于吃了八指老头的蛇肉，他们自然不敢站在八指老头身后，只能站到了狼老头身后。
八指老头持白子，狼老头执黑子。
“当年你侥幸赢了我一步棋，这次可是该轮到我落首子了！”八指老头嘿嘿一笑，便是先行落子。
“当年赢你，的确是侥幸！今日便让你先落子，看看能否再赢你一次！”狼老头微笑道。
“难！”八指老头吐出一个字。
接下来，两个老头皆是不再言语，取而代之的是面露谨慎，每一步棋的落子，都是极为小心翼翼。
武名等三个观弈的晚辈，都是有涵养之人，也略懂棋道。所以一直站在身后，不曾言语一字。
一个时辰后，两个老头的厮杀非常激烈，八指老头阴谋算尽，狼老头更是丝毫不呈多让。往往算计了多少步棋子才斩杀对方一子，可是却不料对方也是未雨绸缪，也会力斩自己一颗子。
两个老头仿若回到了楚汉河桥的金戈铁马，而武名等三人觉得自己就是那战场上的勇士，为了踏过楚河，为了剑指汉界而一往无前，勇闯天涯。
一局对弈，周遭众人，入局之深，身难自拔！
三个时辰之后，棋盘上双方棋子几近只有三分之一，对弈陷入了白热化的僵持阶段，同时，两个老头皆是白眉紧皱，面露凝重之色，不敢有丝毫放松。
对于真正的弈者来说，棋盘上的一棋一子，丝毫不亚于真正的战场上的兵戎相见。一局棋，其精彩程度完全不比真枪实刀的对阵逊色。
两人陷入了死战，时间一晃便是三个时辰过去了。期间，三个旁观者都是深陷其中，各自为各自所观战的老者捏了不知道多少把汗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中秋风瑟瑟，最终，八指老头剩下一帅一象，而狼老头剩下一将一兵，几经周折，兵走到了尽头，俨然已经成了一枚死卒，象无法过河。
八指老头抬起头，冗长地叹息一声：“和了！”
狼老头也是微微摇头：“看来多年不曾与人交手，棋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武名也是没想到，这两人厮杀了三个多时辰，竟然以和棋的局面结束。武名以前自诩也是深谙棋道，但是今日一见，方才明白，自己与面前这两个老头的差距，犹如鸿沟，难以逾越。若是让武名和二人之一对弈，十回合内，必显败绩！
“咳咳！”八指老头咳嗽一声，对着狼老头身后的张容和罗舒婷：“棋也看完了，你们还不走？”
一听这话，张容顿时面露为难：“谷老前辈，昨日是我们不对！我们贸然跟踪你进入这竹林，整整一晚上都未能走出去！”
“你自己走不出去，关我何事？”八指老头冷哼一声。“还有，我不是什么谷泰斗，你认错人了！”
此话一出，坐于武名对面的狼老头脸色微微变化，但是只是一闪即逝而已。不过，却是被武名瞧得清楚。心中也是惊骇无比，这……八指老头，是传说中的谷泰斗，当世神医？
但是，武名自然是不会出声询问。万一被张容二人瞧出了点端倪，怕是不太好。
张容被气得不轻，本欲发作，但是被身后罗舒婷拉了衣角。罗舒婷上前道：“前辈，贸然打搅您，的确是晚辈的不对！但是……还请你再现妙手，医治好我同伴的断臂！”
八指老头轻轻抚摸着颌下灰白胡须，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断了左臂的张容。
“前辈，不管你是不是谷泰斗，只要你能治好我的断臂，金银财宝，权势名声，我都可以给你！”张容颇有底气地道。
“哦？”静观其变的狼老头做出惊讶状：“大成国的年轻人，都像你这般托大吗？”
“你知道我是大成国的人？”张容倒是惊讶，狼老头为何看得出来自己是大成国的人。
“天风国与大成国虽然是一衣带水的邻国，风俗一般无二，但是在衣着上依然还是有些不同！”
“既然前辈瞧出来了，那在下也实不相瞒！家父大成国当朝尚书张天涯！”说到此，张容颇为傲气地看着两个老头：“不知道二位可曾听说过？”
狼老头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带着淡淡笑容地摇着头。没有人知道他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
“金钱权势，我老头并不喜欢。显赫名声，如果我想要，随时可以名冠天下！何须你这小儿如此阵仗？”八指老头讥讽道。
张容吃瘪，没想到这老头竟然油盐不进。若不是觉得自己没有老头的相助无法走出竹林的话，张容恐怕得要拔刀向挟了。
“你走吧！谷泰斗十多年前就死了！老头我八根手指，不一样的活得好端端的吗？你少了一只手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八指老头也是个倔脾气，当下则是优哉游哉地戏耍起了张容。
“老头，你……”张容几欲暴走，紧急关头再次被罗舒婷拦住。“前辈，我们无疑冒犯，只是不远万里从大成国而来，只希望前辈能够出手相救！”
罗舒婷温言细语，八指老头倒是不好发脾气。狼老头则是微眯着眼，似乎等着看八指老头的好戏一般。
八指老头深邃的。片刻后勉为其难地道：“我不是什么谷泰斗，但是倒是懂一点医术，你真想将你的左臂续上？”
一听有戏，张容立马点点头：“只要老前辈能够续好我的左臂，小子定当对老前辈感激万分……”
“大话你不用说，要想续左臂，你必须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前辈但讲无妨，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千个条件晚辈也绝不含糊！”张容大喜过望。
“那你自己把你的右臂砍下来吧！”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什么？”张容似乎没听清楚：“前辈你说什么？”
“砍下你的右臂，老夫就帮你续好左臂！”八指老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张容顿时被气得两眼冒火，他张容在大成，何曾受过这门子气？当下一把推开罗舒婷，同时勾起脚下的剑，便是要对八指老头出手。
八指老头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因为武名在第一时间便是踏步上前，厉喝道：“小子，你要硬来？”
“少废话，老子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你这死老头不但见死不救，还要这般侮辱老子，我张家之人，士可杀不可辱！”话音不落，张容便是长剑出鞘，只奔袭过来。
要让八指老头欠下人情，这可是大好的机会，武名不由分说便是抽身上前。只是武名没看见，狼老头和八指老头皆是面色如初，没有丝毫的紧张。
一记侧身闪过长剑，武名欺身而上，肩头用力往张容身前一撞，心急火燥的张容便是退出去几步。
“小子，要管闲事的话，找死！”说完，张容又欲冲上来，却是再次被赶上来的罗舒婷拉住：“张容，不要乱来！”
“闪开！”张容似乎真的怒了，竟然一把甩开罗舒婷，便是再度挥剑而来。
对于张容，或许武名在《万古筋》第一重的时候还只能和他打成平手，但是现在的话，断臂之人，早已没了应有的锋芒，怎会是武名的对手？
形如鬼魅，感应四周。张容长剑以及其刁钻的角度刺来，武名却是借助感官之能，轻巧避过，一记重掌探出，结结实实推在了张容胸膛之上，将其震退七八步。
张容没想到面前之人如此犀利，当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本欲不死不休地继续上前。但是听得身后的罗舒婷惊讶地喊了一声：
“你是武名？”
此话一出，武名的动作也是硬生生愣住了。
还是被认出来了吗？
不待武名从中反应过来，只听得本来置身事外的狼老头低喝一声：“小子，接我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