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心机深沉

“那你知道我是如何到了这般境界的吗？”

水兰陵再次发问，却依旧是在自问自答，根本就没有留给韩苏回答问题的时间和余地，只听她娓娓道来。

“两岁！在别的孩子还在咿呀学语的时候，在朝阳初升之时，我就闻鸡起舞，随着师傅练功了，二十年来，无论冬寒夏暑，无论刮风下雨一日也不曾懈怠，才打下了牢固的基础，才有了今日这般的成就……而你呢？”

言下之意便是我虽然出身高贵，但是也是靠着自身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而你一个靠着皇帝宠爱，四年之间便成为当朝重臣，没有一丝一毫的努力就窃据高位的人，如何又能配得上我？有什么资格觊觎驸马之位以及皇位？

虽然言辞隐晦，但是言语间的羞辱意味，溢于言表。

而她之所以如此这般羞辱韩苏，便是想借用言语之利毫不留情的打击他，让他自惭形秽，从而没有脸面再纠缠于她。于当下，便是起到让韩苏不改口依然留在玄龟宗的目的。

水兰陵看着神情呆滞的韩苏，她能感受到在自己咄咄逼人的气势下，他是那么的茫然丶失措，想来他的自尊心已然被自己全然打碎了。

心下有些不忍的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杏眼之中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许，投出一丝怜悯的目光，当下留给韩苏足够的喘息时间，不过脸色依旧不改依然清冷，饱含了上位者应有的姿态，为了就是不让韩苏看到一丁点的希望。

那疾风骤雨一般的质问终于停止了，

韩苏下意识的舒了一口气，接着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模样说不出的狼狈，然后他耸了耸肩，却是自嘲道：“确实是我自作多情了。”

见他没有之谜不悟，言语间多有“悔悟”，水兰陵终于放下心里啊，张了张嘴便是想要说些安抚的话，然后便是要结束这段由她主导的对话了。

而韩苏却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有话说，水兰陵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是想为自己狡辩还是说些日后会改过的话，这些话毫无意义，根本改变不了自己对他的感官，只会浪费两人的时间而已，不过她也是知道自己能够打击他的话也是说的差不多了，若是让自己再说下去了不免有些要撕破脸皮了，到时候自己面子上也是难看，当下还是给了他说话的机会，然后再循着他的话头应对也好。

只听韩苏苦笑道：“当真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本以为你来这边疆苦寒之地，是为了救援我而来的，如今看来显然不是……”

他的语气中饱含着些许失望，不待水兰陵有所回应，韩苏就摇了摇头，振作了神情继续说道：“我不反驳你身份高贵，能有努力的机会对他人来说已经是羡慕不来的事，更不会挑深宫之中哪里来的鸡给你起舞这种小毛病，太无意义了。更不想说什么我自己三岁成诗，五岁饱读诗书，十数载苦读终于逆袭成功什么的为自己洗白的话语，因为我确实堕落过，也迷失过……”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渐渐消沉，目光也是变得深邃起来，让人不由的想要探索其中的奥秘，不过旋即又归于平静，收敛了表情，只听他淡然道：“可是，堕落也好，迷失也罢，这终究是我自己的人生，也只有我自己才能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所以，我也并不想完全曝露在外人面前，讲那些只有自己才懂的故事。因此，我也是不关心一个我并不在乎的人，讲诉她的荣辱，她的人生……总之，我不想听，也不爱听！”

“你！”

水兰陵呆愣了一下，一句“不爱听！”让她的脸色立时冷了下来，她一张脸冷得好像能在阳光下挂满了冰渣子似的，她敢保证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羞辱过她！当下就要出言反驳。

而恰似她刚才不给韩苏解释的机会一般，韩苏也是没有留给她说话的机会，抢在她开口前就将她要说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只听他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眼神中有些异动，却是玩味道：“有些可有可无的事过了也就忘记了，如果我以前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希望你能明白皇命加身，我也是身不由己。便是你就没曾怀疑过，我一个百无一用的无用书生能窃据高位，就当真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的不堪吗？”

“那你……”

看他的神色说不出的高深莫测，水兰陵闻言不由的一愣。心下念头流转，不由的问了自己一句：他能在烟波诡异的朝堂之中，一路扶摇直上，当真只是靠着父皇无上的宠信吗？

可是，若是他不是表面上表现的那么肤浅，为何又做出那么多荒唐事？

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韩苏抢白下，水兰陵俨然已经丢失了谈话主导权，没等她表达心中的疑惑，韩苏又是抛出了一个问题，打在了水兰陵的心头，“而且我这些年间，在帝都也是看多了风华绝代的女人，投怀送抱的也不再少数，为何单单见到你就表现的如此不堪？你就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吗？还是说你是个美貌如谪仙一般的女子，让我看一眼就挪不动眼睛？枉你自视甚高这些事你就没有细心揣摩过吗？”

“原因？什么原因？”水兰陵檀口半张，一时间心潮起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自己是不是美貌如仙她不知道，但如果不是，那他当真就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不堪吗？

韩苏仰起头，眯起眼来，目视那颗**无比的火球，神情慵懒却又说不出的洒脱，他的语气之中说不出的萧索和苦涩，“因为我的存在只是在为皇帝铲除异己罢了，很多他不能做的事只能由我这个官场中的败类代劳了……而我却厌倦了朝堂纷争，所谓的被劫持只不过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为的只是脱离帝国……而之所以这般对你，不过是借你的反对堵住陛下的嘴而已，不然皇恩浩荡，陛下当真也是待我不薄，光靠我自己也是难以推脱啊。”

他语气平和好像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但是其中的内容，却是让水兰陵头皮发麻：他的心机竟然如此深沉，朝堂之中不普天之下所有的人都被他骗到了，连自己也是没有逃脱他的算计……一想到此，她不免脸色发白，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