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莫羽萱】
第二章【莫羽萱】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你就是爹爹新收的徒弟吗？娘亲让我来叫你回去吃饭。”一位扎着两根鞭子容貌十分清秀的女孩歪着头，带着一脸天真的笑容说道。
原本苏如烟是准备让莫君豪去把林天洵给找回来的，但是门派里正好有点事在处理，所以只好让自己的女儿去找林天洵回来了。
少女见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没有任何反应，便蹦蹦跳跳的走到了林天洵的身旁，双手背在腰后，弓着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天洵，说：“你怎么了？你爹爹和娘亲去世了吗？”
似乎是受到了这个不速之客的打扰，林天洵快速的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起身后对这个跟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女孩只说了三个字。
“回去吧。”
说完，便径直朝山中走去。
自己好心来叫他吃饭，他却都不等自己，这让小女孩很是恼火，气鼓鼓的追上了林天洵，不开心的说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呀，人家好心来叫你吃饭，你却这样子对人家。”
“……”
“喂，我叫莫羽萱，你叫什么呀？”
“林天洵”
“哦，前几天我去了太公家里，今日才刚刚回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青伏山啊，怎么没有见过你？”
“……”
“你今年多大了？我就快满十岁了，到时候我也会拜爹爹为师，你入门比我早，以后你就是我师兄啦”
“……”
“不如我现在就叫你师兄吧？天洵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啊……”
“……”
雷声依旧，暴雨未歇。初次相遇的场景仿佛如昨日的云烟，还不曾散去。
莫羽萱心疼的看着被大雨淋湿的林天洵，哀求道：“天洵师兄，你就听我一次劝吧，咱们一起回家好吗？”
林天洵像是没有听见莫羽萱的话，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的墓碑。
看着沉默不语的林天洵，莫羽萱微皱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只见她随手将伞一扔，走到了林天洵的身旁也跪了下去。
冰冷的雨水顺着莫羽萱鹅蛋般的脸颊缓缓流下，在暴躁的雷鸣中却听到她那坚定的声音：“好，既然你想在这里陪他们，那我就陪你一起!”
听到这里，林天洵这才慢慢转过头来，原本毫无感情的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暖意。他看着莫羽萱瘦弱的身躯在暴雨的侵袭下瑟瑟发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师妹，你这又是何苦？”
言罢，林天洵忍着长时间跪地产生的酸疼感站了起来，捡起了被扔在一旁的油纸伞，撑在莫羽萱的头上，柔声道：“我们回家。”
莫羽萱展颜一笑“嗯”了一声，留下了两个渐走渐远的身影，只是那林天洵将全部的雨伞都遮在了莫羽萱的头上，自己却还是被这无情的雨水给洗刷着。
林天洵自从拜莫君豪为师以来武功的成长是一日千里，一来是他本身底子好，有天赋，加之林震东从小的训练，就让林天洵比寻常人超出了一大截。二来是他心中那团报仇的烈火随着日子的消逝不减反增，让他有了超出常人般的意志。其他师兄弟还窝在床上睡大觉时他便已经起床练功了，其他师兄弟已经歇息了他却冥思打坐。最后当然离不开师傅莫君豪的悉心教导。以至于林天洵在短短的数年内便成为了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更有门派中的师兄弟嚼舌根说他现在的功夫已经可以媲美进入师门二十年之久的大师兄了。
无论外人怎样看他，评论他，林天洵丝毫也不在乎，他日夜不休的练武只为了一个目的，便是要打赢他师傅莫君豪。
因为在他拜师之际，师徒二人私下里达成了一个协定，这个协定就是：师徒俩每隔一年比一次武，若林天洵胜出，莫君豪便将那杀父仇人的一切告知林天洵。
其实他这样做的目的便是想激发林天洵习武的意志，以免报仇不成，反倒送了性命。
原来当年林天洵在拜师前便询问了那群黑衣人的身份，莫君豪却没有告诉他。说法是他仇人的武功实在是太高了，甚至在他师傅莫君豪之上。
时间一晃便是六年，在这六年里林天洵他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得到的，便是他那日益精湛的武艺和越来越强壮的身体。失去的，则是那往日里的天真和那尘封已久的笑容。
林天洵二人从后山回来后便各自回屋梳洗了一番，然后在莫君豪屋内吃过晚饭后便独自回到了房里。此时大雨已经停去了许久，林天洵望着窗外姗姗来迟的明月似乎毫无睡意。于是便提起桌上的一壶酒跳到了屋顶上与月同饮。
其实，今天除了是他家人的忌日以外，也是他的生辰。但相比父母妻子忌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林天洵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一股思念之情再次涌上心头。
“灵芸……”林天洵一边喝酒一边喃喃道。
严格说来林天洵对沈灵芸的感情并不是那种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一种亲情。当年十岁的林天洵或许还分辨不出，但现在的林天洵却很是清楚，他只是把沈灵芸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一样看待。
在山上的这些年里，林天洵对除了练武以外的事一直都是不闻不问的，跟其他师兄弟也很少打交道，除了一个人。
那人便是莫羽萱。
因为林天洵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的沈灵芸的影子，一样的清秀，一样的单纯，虽然容貌不及沈灵芸那样倾国倾城，但骨子里温柔善良的气质却是一模一样的。久而久之他便把莫羽萱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有时候师父师母说话都未必有莫羽萱说的有用。
而莫羽萱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屋外看着独自斟酌的林天洵，不由的心里一痛。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个外表冰冷，内心却十分炙热的男子。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又或许是那次摔断了腿，他背着她走回了家。
青伏山向来不收女弟子，所以整个山上只有莫羽萱一个女孩子，可想而知她在众弟子中会受到怎样的爱护。据说大师兄袁仲池对她更是爱慕已久，只是在感情方面苦于羞涩一直没有对她说出口罢了。
直到莫羽萱对林天洵的态度日益明显后众师兄弟才渐渐的绝望了起来，因为林天洵不仅容貌令众人自愧不如，武功更是让大家折服。当然这种大事最终还是得看师傅的态度。然而，从林天洵自入门以来便住在师傅家里而不是跟师兄弟们一起住的情形来看，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抛开掉那几分羡慕和嫉妒以后，众人还是挺支持这对金童玉女的。只是莫羽萱的内心里却是苦笑连连。或许外人能看出林天洵对自己的与众不同，但她自己却很明白，林天洵对她的那种好并不是那种爱慕之情，而是那种大哥哥呵护小妹妹的感觉。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也很聪明，并没有去向林天洵透露自己的心扉。她宁愿保持现在这种不近不远的关系，也不愿意说白了以后两人之间产生隔阂。她坚信她是现在这个世上最关心，最喜欢林天洵的人，他们最终会在一起的。而且林天洵似乎也不认识其他的女孩子，所以她并不着急。
当今世上知道今日是林天洵生辰的人只剩下莫君豪夫妇和莫羽萱三人了，莫君豪夫妇知道今日有另一件事对林天洵的意义更大，所以这几年也从不为他庆祝，最多在过后的忌日里送他一件、两件礼物，但多半也是被他给退回去了。
莫羽萱轻轻的走到了林天洵的房中，替他收拾了一下屋子，便坐在了桌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还算成型的香囊。这个香囊乃是她前几日刚刚学会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左手的纤纤玉指上还留有几个刚刚恢复的细小血孔。
莫羽萱来回的抚摸着香囊，叹了一口气后将它放在了桌子上，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等莫羽萱离开了院子以后，坐在屋顶上对月当歌的林天洵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莫羽萱的背影。眼神略中带朦胧，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后自言自语道：“对不起，羽萱，我只是……只是把你当做妹妹啊。”
其实当莫羽萱站在屋外的那一瞬间，林天洵便已经察觉到了，只是装作没发现而已。林天洵又不是笨蛋，莫羽萱的心意他又岂会不知？只是他心中还有血海深仇没有报，他不想因为儿女私信而动摇了他的决心。再者是他确实只把莫羽萱当妹妹看，并没有别的心思。
顷刻间一大壶酒就被林天洵几口给喝完了，但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醉意。看着远处天空再次飘来的黑云。
“该死！”
林天洵嘟囔了一声后便回到了房中。
刚进屋便发现自己的房间已经被莫羽萱整理过了，他缓缓的走向桌边，看着那个莫羽萱花费了无数心血，熬了无数个夜晚才做出“成型”香囊。
片刻过后，露出了那尘封了六年的笑容，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瞬息之间。
……
二更时分，莫君豪房中。
方才林天洵难过、落寞的神情犹在脑海，莫羽萱也是秀眉微皱，轻声道：“爹爹，你就把天洵师兄杀父仇人的身份告诉他吧。”
莫君豪闻言缓缓地走到了女儿的身边，拨开了她额头前散落的青丝，叹气道：“你是愿意天天看着活生生不开心的天洵，还是愿意让天洵带着恨意去白白送死？”
莫羽萱久久不语，转过身来走至窗边后双手合十，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只要他开心快乐，那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