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夕顿悟
单体的风狼并不很难对付，放在整个大陆也算不得什么珍稀魔兽。因此在典当行，这四枚寻常魔核仅只卖了一千金币，比之学费需要的五千相差甚远。不过，若是将这些金币花在喝茶上的话，那就绰绰有余了。
墨染坐在枫林苑的二层靠窗位置，桌上正摆着一壶“竹雨”茶。
茶是用清晨竹林翠叶上的露水泡制，澄澈且透着一股淡淡的绿色，闻起来也有浓浓的竹香。至于功效，这种采天地精华酿制的茶水，多多少少都会与什么清心降火、养肝凝神挂得上边。
“竹雨”茶作为大陆最为畅销的茶种，依据竹子种类的不同，价格也是千差万别，据说“定天竹”的竹雨茶万金难求，而墨染眼前的这一壶，虽说采集的是普通赤纹竹上的露水，却也要卖上十枚金币。
眼下正是日薄西山、余霞渐染的时刻，远处天边大片的云彩，有的被染成了血红，有的被映成了粉红，有的被镀上了金边，配上银枫城周边厚重高扩的围墙以及外围影影绰绰的森林，构成了一幅难得的景图。
墨染斟出一杯幽香写意的“竹雨”，啜了一口。
极目望去，映入眼帘尽是天光树影，残阳的光落到无边无际的银枫密林上，照出一片浩瀚金海，疾风吹过，枝叶低垂，宛如金海上的波潮起伏，波纹四下荡开直传递到远方。
墨染看着眼前的景象，只感到心旷神怡，心神都有种说不出的放松。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他直到此时方才体会到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只是墨染并没有醉太久，一阵急匆匆地上楼梯的声音将他惊醒，他不禁扭过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煞风景。
那人来到了二楼，没精打采地低着头，稍稍瞥了一眼，一路径直朝墨染走了过来。墨染看到他坐在了自己的对面，伸手抓过那壶价值十枚金币的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
“你怎么会来这里，是来找我的？”墨染看着那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一壶茶很快便见底了。
“不是来找你的，难道是来喝茶的？”那人嘟囔着，这才缓了口气，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正是沈凌尘。
墨染苦笑着晃了晃那茶壶，说道：“我看你就是来蹭茶的，这壶茶我就喝了一杯，可现在这里面已经空了。”
沈凌尘咂了咂嘴，毫不在意地说：“不就是一壶茶嘛，哪天我请你用这茶洗澡。”
他说完喘了口气，像是有些累了，又说道：“不过现在我还是想让你再请我喝一壶，为了找你，我已经翻了大半个银枫城了。”
墨染有些疑惑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沈凌尘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煞有其事地说：“恭喜你，在圣院出名了。”
“什么意思？”墨染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凌尘则是一副崇拜的眼神望着墨染，说：“作为十年来，第一个敢翘流若主任课的人，而且还是第一堂课，啧啧……”
“嗯？”墨染不得不打断沈凌尘，问道：“什么第一堂课，今天不是选课的日子么，正式上课难道不是从明天开始？”
却发现沈凌尘眼神怪异地望着自己，出声说道：“你做了什么，脑袋还不太清醒吧？选课不是昨天的事么？对了，你昨晚去了哪里了，都没回宿舍，有个叫千月的女孩子还向我打听你的行踪呢。”
“昨晚……没回宿舍……”墨染怔怔地看着沈凌尘，说不出话来。沈凌尘此时也发现了墨染的异样，笑容僵在脸上，呆呆地看着墨染。
“你。。不会没意识到吧？”沈凌尘试探性地问道。
墨染点了点头，嘴里微微有些发苦：“我好像有一天的时间凭白消失了。”
沈凌尘跟墨染大眼瞪着小眼，谁都说不出话来，忽然，沈凌尘嚷了起来：“别逗了，快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墨染沉吟片刻，忽然一愣——该不会是那时候……密林中那惊天一剑，难道是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感悟出来的么！
想到这里，墨染赶紧跟沈凌尘说了关于森林中遇到的事，却是听得沈凌尘啧啧连声，双眼都有些发光了。
“没道理啊，这种事怎么会被你碰倒？”
“怎么，你知道么？”墨染赶紧问道。
“怪不得……”却见沈凌尘又点头恍然道，“在顿悟的时候，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凝聚，物我两忘，就算过了再长的时间，也只感觉像是一瞬间。所以你才会茫然不觉地在这里喝着茶。”
“顿悟？”墨染心中一动，询问道。
他对这些秘闻一向都了解得很少。
沈凌尘面上忽然尽是无限向往的神情，解释道：“所谓顿悟，就是参透天机，领悟到某一术法的精髓。这种东西很难解释的，嗯……就用门和钥匙来比喻吧。有的人找到了门却没有钥匙，而有的人已经有了钥匙，若是能找到那扇门，自然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进入其中了。”
听到这里，墨染就有些疑惑了，“可就算有了钥匙，若是没找到那所谓的门，不也是无济于事？”
沈凌尘不禁白了墨染一眼，说道：“门就在那里，有很多人都找得到，可钥匙在哪儿，却没人知道。”
墨染自然懂他的意思，笑了笑，又问道：“但是我现在还并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
沈凌尘不满地说道：“这是当然的吧，那是杀气诶，高端货懂么？凭你现在不入流的水平能领悟到什么。”
“那这顿悟究竟有什么用啊?”墨染忍不住问道。
沈凌尘一副被打败了的表情——看来自己这位室友在某些领域，完全就是一无所知嘛。
他只得无奈解释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萦绕在心间，玄妙异常，却道不明白？”
墨染想了想，点了点头。
沈凌尘说道：“那不就是了？那就是你顿悟出的东西，只不过你现在见识浅薄，只有些朦胧的感觉。等以后阅历加深、见识体悟多了，再机缘巧合受到熟谙杀气的高手点拨，醒悟过来，那时就能真正掌握这种杀气了。不然你以为顿悟是什么，让你现在就拥有这种力量，抬手间杀气盈天，嗯？”
墨染尴尬地笑了笑——他原本正是这么想的。
沈凌尘喝了最后一杯茶，感慨道：“你现在步入了杀气的门槛，对剑的认识肯定比以前更深了，我这阵法师自然看不出你的变化，但若是那位老人家再见到你，说不定就会收回之前的话了。”
看到沈凌尘侃侃而谈的样子，墨染不禁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个阵法师，对剑了解得倒是挺多。”
沈凌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我虽然是阵法师，却也是剑宗世家的人，这些可都是每日的必修课。”
“对了，凌烟师姐的剑术应该很好吧？”墨染忽然想起沈凌烟手中的长剑，那柄剑出鞘的情景，自己似乎依稀见到过。
沈凌尘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望着墨染，“圣院战力第一的名号可不是我们自己封的，整个圣院值得姐姐出剑的学员绝不超过十个。”
“这样啊，”墨染喃喃道，“本来还想向凌烟师姐讨教一番的。看来，我现在的水平还差得远。”
沈凌尘耸耸肩，说：“毕竟姐姐是掌握着剑气的人，也许等你能够熟练使用杀气的时候，可以去试一试。”
“剑气啊……”墨染无限神往地感叹道。
他当然知道剑气是什么——极锋之刃，万物皆破，连杀气都可以斩断，是剑势中当之无愧的帝王。杀气之所以能与剑气相提并论，也不过是拥有剑气所不具备的破魔属性罢了，而剑者之间的争斗，杀气遇上剑气，会极为吃力。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还为时太早了吧，墨染收回思绪，自嘲轻笑了一声。发现沈凌尘已经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右手抵在桌子上，食指习惯性地敲着，发出“咚咚”的声响。
“怎么，现在就要走了么？”墨染怔然问道。
沈凌尘一愣，睁大了眼睛，道：“我说大哥，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事态的严重性啊？”
墨染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吧？相信流若主任会理解的。”
“理解？”沈凌尘气极而笑，看到墨染仍是一副不温不火的表情，他真是有些无奈了，“你当我这么急着找你干嘛？流若主任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么？等下你被打趴下了，再问问他理解不理解！”
“打趴下？”墨染心中一紧，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沈凌尘这时候竟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不过这笑容怎么看都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想知道么，先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