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圣院院长
一路上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所幸的是，校演武场距离新生宿舍并不是很远，因此，这种尴尬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坐下坐下。”推开宿舍的门，沈凌尘抬脚勾过来一只板凳，将墨染按了下去。
墨染这才重重缓了口气
“谢谢你。”他忍不住道了声谢。
“有什么好谢的，”沈凌尘松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他瞥到已被血迹染红的衣袖，又略带期盼地说：“你如果真的要谢我，不如给我买件衣服？你看这件，肯定没法穿了。”
说完，向墨染晃了晃袖子。
墨染自然是假装没看到。
他脱掉外衣，露出几乎被血染透的内衫，看得沈凌尘一阵摇头。
“话说……你们这打的也太惨烈了点吧。”
墨染苦笑着说：“是我被单方面虐的太惨烈了。”
沈凌尘点头道：“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墨染小心翼翼地脱掉内衫，揭起那些与伤口黏在一起的布料，无奈叹了口气，说：“实力差距太大了。”
沈凌尘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重点不在这里，这原本就是一场平平常常的实战教习而已，你非要这么拼命，至于么？还有流若导师，都圣魔导士了，还对一名小小的学员下这种狠手，唉……我果然还是不应该跟姐姐来到这里的，太危险了。”
墨染没有接话，他在低头观察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伍秋月老师的治疗还是很有效果的，伤口的血已经被止住了，只是那些细密的切痕被冻成了有些深重的紫色，不小心碰触到了，还是会让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换好了衣服，墨染稍微活动了下手脚，感觉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便对沈凌尘说道：“我要去魔苑主任室一趟，你去么？”
沈凌尘伸了个懒腰，似是有些累了，但是他的声音却没有半分困倦，仍是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了一句没心没肺的话，“当然，你脸色这么苍白，我怕你走到半路时会忽然昏倒。”
墨染又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流若主任的办公室，墨染自然知道在什么地方。他身上虽然有伤，体力却恢复了不少，并不需要沈凌尘在一旁帮衬着，只是，有沈凌尘跟着，他总觉得心里会踏实些。
他略显忐忑地敲了敲门，等屋内传来“进来”的声音的时候，推开门，走了进去。
流若、伍秋月、莫长生三人都在。
看到墨染走了进来，伍秋月最先站了起来，柔和笑着，对墨染招了招手。
墨染走了过去。
伍秋月伸出右手贴在墨染肩上，顿时，一股熟悉的冰冷感又涌进了体内。这次的寒气比之前强大了许多，墨染感到整个身子仿佛被封在了冰块中，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不过，这感觉也只是一瞬间而已，等他再要回味时，也只是觉得血液中，有些冰凉的气息罢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伍秋月看了墨染两眼，微微点了点头。
“墨染，你觉得怎么样?”听到伍秋月说没事，莫长生立即问道。
墨染微微闭上眼睛，感受到周身被一股冰凉的气息包裹着，之前的疲劳困乏早已消失无踪了，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连伤口也不怎么能感觉到疼痛了。
“没事，感觉好多了，多谢伍老师。”
听到墨染的话，莫长生先是松了一口气，可随后，他忽然又语气严厉地训斥道：“你也太不知轻重了，不服输的性格是好，但是遇到实力远胜于自己的对手，难道还要一味死磕么！这次幸亏流若主任手下留情，不然的话，哼，恐怕你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墨染低着头说不出话。
正对面的流若却淡淡扫了莫长生一眼，道：“莫长生，听你的意思是……我下手太重了？”
莫长生侧过脸，哼然道：“我可没这么说，主任你身为学院教导，又是高高在上的圣者，要出手教训一名刚入学的新生，自然是合情合理的。”
他虽然对流若有许多不满，却不敢直接说出来，只是字里行间，免不了透着些愤愤然的情绪。
流若并不欲多说什么，也算是对莫长生有所忍让，只回头对墨染说道：“说吧，开学第一天便翘了所有的课，这要追究起来，至少要在禁闭室关个七八天，希望你是事出有因。”
由于这些事情并不需要隐瞒，墨染也没多想，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当下便将这两天的行踪，包括在森林中遇到的风狼、那位老者，以及顿悟的场景向三人娓娓道来。
墨染这两天的遭遇，也算得上是一波三折，三人听的很是仔细，当提到顿悟杀气的时候，除流若面色如常外，伍秋月和莫长生均是一脸震惊。而当提到那名神秘老人时，莫长生、伍秋月却忽然面露疑惑，不约而同地看向流若，他们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面对二人惊疑的目光，流若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等到墨染说完，他才缓缓说道：“那人，不是院长。”
“不是？”听到流若的回复，莫长生忍不住说道，“可听他的描述，这人似乎已到了剑之尊者的境地了，而且衣着、年龄也相符合——”
“院长大人要是回来了，难道我会不知道么？”流若不着痕迹地打断了莫长生的话，说道，“这大陆上，修到剑之尊者境地的又不只是校长一人。更何况，听墨染的描述，那人也并不一定就是尊者，就我所知道的，这大陆也至少有六名剑圣能够做到以指为剑、凝聚剑煞，就凭这一点，并不能断定什么。”
他看到莫长生仍有些不相信，又接着说道：“这些年，我一直都与院长有着书信来往，他正在做一件要紧的事，绝不会在此时出现在圣院附近。”
见流若如此言之凿凿，莫长生也只得停止了毫无证据的猜想。只是，那在林中帮助墨染的人究竟是谁，此人来到银枫城究竟有何意图，众人皆是摸不到头绪。
墨染既然有如此充分的理由翘课，更是机缘巧合顿悟出了“杀气”，严厉如流若主任，也找不出任何惩罚他的理由。
“墨染，你既然能有机缘感悟到杀气，就要想办法早日掌握它。”流若提醒了一句。
“是。”墨染恭敬地答道，他此时心中虽然也在揣测那神秘老者的身份，却也知道这种事无需自己去管，更没必要去插嘴讨论。
只听流若又说道：“你去问问莫老师有没有什么要对你说的，没有的话，就快点回去休息吧。你受得都是皮外伤，晚上静心冥想，明天便会痊愈。”
“没事没事，你快回去吧。”莫长生见流若难得肯轻易放行，自然是乐意之至，他也绝不想多占用墨染休息疗伤的时间。
墨染既然已经走了，莫长生也没有再停留的必要了，他又稍微与流若、伍秋月商讨了下那“神秘老者”的事，再次确认了并不是院长后，便也起身离开了。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流若跟伍秋月两个人。
“流若，那人，究竟是不是院长？”屋内沉寂了许久，响起了伍秋月的问话声。
流若转过身子，似无意间背对着伍秋月，悠然道：“不是，稍后我也要调查一下，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来到我圣院。”
伍秋月并没有在意流若的动作，面容略有些担忧，低声道：“可是，院长已经失踪将近两年了，我怕……”
“院长大人的实力难道你还不清楚么？”流若盯着窗外，又说了一句。
伍秋月抬起头，看到流若仍背对着自己，略一沉吟，便说道：“我相信你。那神秘老者，从墨染的描述来看，绝对到了尊者的级别，不知他为何会在院长大人不在的时候来到银枫城。”
“也许只是路过罢了，”流若说道，语气中却有一丝凝重，“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
“也只能这样了。”伍秋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开了办公室。
感觉到伍秋月走远了，流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只是他表情却显得有些复杂，有几分沉重，又有几分无奈。
“你脸色不太好，你不该用这种话去骗秋月。”只有流若一个人的屋子，蓦然多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在流若身前，凭空浮现出一名老者的身影，那老者穿着灰色的长袍，灰白的头发随意扎成一束，正是墨染之前遇到的老人。
流若眉头微皱，摇头凝重道：“没什么，这些事本就不能让她知道。”
“你伤得重么？”他又问道。
那老者回答说：“很重，幸亏有沈老头接应，不然的话，这次怕是要永远留在蓝雪了。”
流若沉默了许久，并没有去问老人在蓝雪国遭遇了什么，只是平静说道：“你安心养伤就好，学院的事我会处理的。”
那老者叹了口气，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往来穿行的学生，怅然道：“我不在的这几年，幸亏有你。”
流若淡淡笑了笑，语气却有些低落，“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这几年，圣院内部越来越不团结了，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那老者苦涩地笑了笑，说：“我也看出来了，今天，莫长生那小子好像对你很不满意？”
流若呵呵笑出声来，“他一直以为我处事并不公正。今天对墨染下了狠手，他嘴上不说，心里恐怕已经想着要找我拼命了。呵……整个圣院都说我最护短，不过我看，莫长生这小子也护短的很。”
“你也别太在意，”老者喟然说道，“他毕竟还是皇者阶的剑士，修行的也是斗气，不明白领悟杀气的要领。”
“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流若无所谓摇了摇头，“只是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父亲大人一向是不管事的，你如今又受了重伤……圣院单凭我区区一个圣者阶，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他少有的露出了焦虑的表情。
那灰衣老者叹了一声，却像是无言以对了。
流若又想说什么，忽然神色一紧，“嚯”地站了起来，低声道：“有人！”
那老者早已知道有人朝这边走来，伸手挡住了流若，平静说道：“没事，是宁远。”
话音刚落，就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老大，我来看你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进来的是一名年轻人，他穿着灰色的风衣，领子束得高高的，挡住了半张脸，竟是沈凌尘在演武场遇到的“风师兄”。
“诶——老头子也在啊，”风宁远看到那灰衣老者，面色一愣，脱口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能看出老者身体的异状。
“你有什么事么？”流若直截了当地问道，同时无视掉了风宁远的问话。
“没什么大事，”风宁远毫不在意流若的态度，耸了耸肩，说道，“就是来问问，有那小子的资料么，我挺看好他的，合适的话，想把他拉进‘风组’。”
他说的人，正是墨染。
流若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好吧……”风宁远又是耸了耸肩，“那就等你调查清楚再说吧。”
他似乎真的只是来了解墨染的情况的，打听到了一些，便要转身离开了。
“对了，他好像和沈家小子走得挺近的。”走到门口，风宁远忽然想起了这一点，提醒到。
“哦，还有，老头子这次回来要不要保密？”
“保密。”
“了解了解……”风宁远摆了摆手，消失在门外。
“这小子，还是这么没大没小。”老者无奈地说道。
流若没有什么好说的。
“总之，就这么先说着吧，我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伤势，这段时间，圣院还得靠你。”
流若点了点头，简短地说了声：“明白。”
“还有，”那老者继续说道，“那个叫墨染的学生，身份竟没有查清楚？他体内既然有开启煞气的契机，总归发生了些不寻常的事，墨这个姓也并不常见，你说他会不会和宇轩有什么关系？”
流若皱眉道：“他体内并没有暗元素的气息，这点我可以肯定。”
老者点头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自然不会弄错。我本也一直不太在意，可见到这小子，不知怎么，心中总有些不舒服，你还是去查查宇轩的情况吧，这么多年了，总要有个消息。”
流若低头道：“知道。”
那老者看着流若，叹了一声，身影一晃，便消失不见了，房间中，真正只剩下流若一个人，静静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