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传送阵法
也许是因为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墨染总觉得这个夜晚极为漫长。可如此漫长的黑夜，终究还是过去了。
眼前又是一展无际的碧草如茵，天空一片蔚蓝，那颜色却要比之前纯净得多。朝云徐来，暖风微醺，一切都像是没有变化。只有不远处的孤坟偶尔传来些许萧索的冷清，与举目望去的柔软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墨染静静坐在雪柔旁边，看着她神态专注一笔一划细细勾勒着。微光照在她淡白的衣纱上，折射出如烟似雾的飘渺情景，清风拂送，带着湛蓝优雅的发丝轻舞，更增添了一分绝代芳华的韵味。
忽而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眸落到墨染脸上，低声道：“叫它‘星颂’，如何？”
墨染眼中也是闪过一丝亮色，回想起昨晚魂体飘荡纷然似星辉灿灿，曲调庄重空灵如圣灵咏唱，好像再没什么比“星颂”更应景的名字了，不禁赞叹道：“好名字。”
雪柔面容上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素手轻抚在琴上，目光沉润如水，丝丝琴弦映在她眼中，似是镜湖荡起的清波涟漪。未久，她眼眸低敛，指尖轻微拨动之际，动人的旋律又起。
这琴声果然与昨晚听到的音律一般，似是拥有种慑人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神魂放松。只是在白天奏出这样一曲却与夜晚不同，少了几分神圣空灵，更多了些许温暖柔和的韵味。
一曲终了，雪柔抚了抚耳边的发丝，抬头问道：“如何？”
墨染长舒一口气，叹道：“乐之精灵传下的篇章再加上雪柔你的弹奏，相信无论是谁听到后都忍不住要迷失在这音律中了。”
听到墨染由衷的赞赏，雪柔欣然道：“你若喜欢，在这里，我可以每天都弹给你听。”
不料墨染微微摇头，淡淡笑道：“何必要在这里？”
雪柔一怔，又听他继续道：“我已经找到出口了，等回到圣院再弹也不迟。”
雪柔双手按在琴弦上，眉目低敛，低声道：“哦？真的么？”
那语气中却无半分欣喜，反而透出些许落寞。
墨染并未在意雪柔的神情，语气轻快地说道：“在你记录乐谱的时候，我又细细梳理了一遍遭遇风神的经过，不想竟发现了一个问题。”
“风神曾说过，他在银风城感受到了全部精灵的气息，当时风精灵一族的族脉在他手中，他这种感知必然是没有错的，而在这一事情上，他完全没有骗我的必要。但是，我手中的这枚精灵之心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他还说风王希菲莉斯本有机会将他杀死，可最终却只是更为稳妥地选择将他封印，并留下风王弓和精灵的愿力雕像，似是在等着其他人的到来，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人必将能够运用风王弓，且能够被愿力雕像认可。更重要的是，她能够轻易通过风王留下的结界。”
“若是这些均属实的话，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这城中必然有一处阵法，让这精灵得以在风神未曾察觉的情况下被送了出来，作为最终毁灭风神的筹码，只是这精灵虽然避过了风神，却遭遇了银枫密林中的风魔兽，进而导致计划的中断。”
说道最后，墨染的语气渐渐低落下来，他想起愿力雕像幻灭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点点画面——若是那时传送出来的精灵并非是弱小的圣阶，恐怕这件事的发展方向会有很大的转变吧？
他伸手覆在胸口的精灵之心上，神情淡淡，却有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中郁结。
希菲莉斯，能够跨越时间断层而留下名字的一代王者，她最后的选择，真的正确么？
墨染不认为她做得对，却绝不敢说她做错了。
也许，她当时并未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的孩子远离祸端，这大概是每一位身为母亲的人都会有的私心吧。
“这样啊，”雪柔认真听完，笑容更为勉强了，“倒也有几分道理。可这只是你的推测，事实如何，还是要查过才知道。”
刚一说完，眸光瞥到墨染已经站了起来，习惯性拍了拍身上的土，神情悠然道：“应当不会错，我们一看便知。”
※※※
事情并非墨染想的那般简单，就算银风城中真有这么一座阵法，要在这片宽阔的地域中将其找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墨染与千月检查了城中的每一处土地，都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这阵法似乎藏在极为隐蔽的地方，并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莫非真的没有阵法？
墨染皱眉想着，却不愿相信。
无论是风神话中隐藏的寓意或是自己心中所想，都表明这里确实有一处与外界相通的阵法，至于时隔万年这阵法是否还有用，现在还不是考虑这问题的时候。
“会不会是你猜错了。”见墨染脸上隐隐显露出一抹焦灼，雪柔轻声道，“若真有这么一处阵法，在这久远的岁月中，怕是早已被风神发现了。”
墨染只得摇了摇头。
虽然不想承认，但雪柔说得并没错，这万年间，足够让风神翻遍枫林断脉下的每一寸土地，若是真有这么一处阵法的话，想必风神早已逃出生天了。
不对！
墨染脑中灵光一闪，拉着雪柔便朝后殿走去。
这城中的确有一处地方是风神绝对探索不到的。
随着精灵尸骨的移出，后殿中的血气淡了许多。那被破去的封印阵法灵力似是还未耗尽，在这昏暗冰冷的殿中兀自发着微弱的光，像是被一股执念支撑着，不肯散去。
墨染的目光落到这阵法上。
若是说断脉下还有一处地方是风神无法触及的，那必然就是这里了。
墨染走到台上，弯下腰伸手感受着。正是在这里，自己经历了由生至死、又由死转生的大起大落，同时也见证了风之精灵与风神之间恩怨的终结。如今，莫非自己也同样是在这处场所结束这场凶险异常的历练么？
这阵法如今已经全无作用了。
墨染手下稍一用力，那残余的阵法碎片便如流萤般纷散，同时露出阵法底端雕纹繁杂的镜面。
这薄薄一层如玉的镜面自然也失去了原有的作用，有数道微光从其中透出。
墨染屏住呼吸，随手凝出一柄短刃，在玉面周边细细雕镂，许久之后方才将其完整取出。
这玉面下，是一处完整的阵法。
墨染不由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望着雪柔。
雪柔的表情略带些诧异，她走到墨染身旁，静静望着眼前的阵法。
她此时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更多的反而是怅惘。
真的就要这么离开了么？
这短短数天经历的生生死死，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印在她心中，其中有欢笑、有悲伤，可无论哪一种，都将自己与墨染紧紧联系在一起。
如今所有的磨难都已度过，可还未来得及享受这得之不易的宁静时光，便要就此离去了么？
“这便是传送阵法？”雪柔低声问道。
墨染没有回答。
雪柔不由看了墨染一眼，却见他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雪柔……你懂阵法么？”她听到墨染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从未接触过阵法。”雪柔呆呆望着墨染，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