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 前戏·别离
蓝天灵抱着明月拾阶而上，在半山腰处转走一条小路往岷山后山行去。路上时而有虫鸣鸟叫，不过只要蓝天灵从旁经过，便立即一片静默。
因为此刻，蓝天灵冷峻的脸庞上带着掩不掉的阴冷，一股令鸟兽不住颤动不敢出声的气息在其身周肆虐不休。
一切皆有缘由，能解因果者晓天下事。蓝天灵虽然做不到这般智慧通达，但头脑聪慧，对自己身周发生的事情还是基本能做到了如指掌。
盖亚，还是盖亚，地球的思念体，自然的代名词。
蓝天灵的存在本身便是对地球秩序的违逆，从一出生起就受到了抑制力的重点关照，贯穿始终的天灾，自然的厌恶，已经成为了蓝天灵的日常。然而，随着蓝天灵能力的觉醒，抑制力也随之增强，明月的意外只是开始，可以预见的是，随着蓝天灵能力的变强，抑制力伴生的灾祸也会愈发频繁……甚至最终发展到与盖亚力量进行直接对抗。
无理智、无意识的野种死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无意识的盖亚，在古郡这个小地方，完全偶然的袭击，也变成了理所应当的必然，侧面给予蓝天灵的警告。
存在便是错误，存在便是罪孽，那盖亚，你又缘何允我存在？东方修道，竟神通广大如斯，能违逆天意使我得降此界，而且，还留给我两瓶玉液，造化圣药，是算准了今日之事吗？
岷山后山，幽林深处，沿着小路，蓝天灵抱着明月很快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土地庙前。
静立一会，蓝天灵将明月放下靠在树上，很快，明月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只是精神不佳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
“明月，你现在有什么感觉，身子舒不舒服。”蓝天灵扯了扯嘴角，尽力使自己的神情柔和下来，轻声问道。
“啊？身子暖洋洋得很舒服，但就是头有点昏想睡觉。蓝，这儿是哪？我为什么在这？你怎么在这啊？”明月双眼半闭半睁，犹如呓语。
看来明月还不知道自己被袭击的事，算是万幸。蓝天灵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异色：“明月，你相信我吗？”
“嗯，当然相信啊，蓝你可是比夏公公还值得信任的人呢。”明月缩了缩身子，迷糊却自然地答道。
小夏么……蓝天灵心中一颤，接着问道：“那明月，即使我不说原因让你做些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事，你也愿意么？”
“蓝今天好怪哦，说了好多话，一点也不像蓝。虽然是莫名其妙的事，但我相信和以前一样蓝是为了我好的哟。哎，好热啊，我是发烧了吗？”明月的皮肤开始隐隐泛红，神智也渐发迷糊，但还是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那好，我拿一杯水给你喝，你等一下，千万别睡着了。”蓝天灵面无表情，但空无一物的土地庙中突然浮出两个玉瓶。
选出一个玉瓶，揭开瓶塞，蓝天灵一咬舌尖逼出一滴精血混入瓶中玉液，口中喃喃道：“桃花源，一梦了，几多往事，不过一曲离歌。”
将玉瓶递至明月唇边，蓝天灵轻声道：“来，把它喝了，喝了你就不冷了。”
“嗯呐。”明月刚饮下玉液，脖颈出就冒出一阵清烟，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接着肤上的红色迅速消散，体表也沁出一层水汽。
看着明月沉沉睡去，蓝天灵拂了拂明月的刘海，表情苦涩地叹了一声，接着强笑道：“一梦了却桃花源，只记凡俗往事，忘却所有异常。而玉液为消去记忆自然会对你能力进行深度汲取，大略能压制住你的能力觉醒，应该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偏差。明月，就这样平凡地生活、平凡地成长吧，就像你在梦中最期盼拥有的生活。明月，感谢我，然后忘记我吧。”
蓝天灵表情渐渐柔和，轻轻吻过明月额头，拾起了剩下的一瓶玉液。
“你渴望平凡，而我愿逍遥，为了逍遥，有些东西我会舍弃，即使在旁人看来有多么得不可理喻。”蓝天灵对着天空的方向敬了敬，接着饮下玉液，“逍遥路，以身筑，白骨累累，化作奈何桥。”
蓝天灵身子一晃，接着挺拔而立，周围的气场突地凝滞，不闻虫鸣，不见风吹。
少顷，蓝天灵右手一抬，身上皮肤逼出来的红黑色杂质从袖口飞出，然后在土地庙的庙前地上烙成一个“别”字。而蓝天灵本就较白的皮肤，也愈发显得白里透红。
……
“致蓝天灵，自君别后，又有两载，吾终解脱，遗君玉液，混汝心血，可易春秋。留字：东方修道。”
一年前，蓝天灵收到一张没有“字迹”的信纸和两瓶盛满玉液的玉瓶，将其藏于此。一年后，玉液尽，丽人忘，一切别于此地。
————
稍作调息，蓝天灵便将明月送回她家里，布置好现场，消去自己的痕迹——最后将明月安放在床上，换好睡衣，清掉杂质，盖好薄被。
“吾今且离府，不久筑逍遥。今日别卿去，卿当日渐安。此生永相忘，愿卿梦安好。”看着床上沉沉睡去的明月，蓝天灵的神情渐渐柔和又渐渐淡漠，淡漠地开口，为这段缘分画下句号。
最后看了明月一眼，蓝天灵从窗户离开，身后是明月梦中安详的笑容。
……
回到家中，家人早已经睡去，蓝天灵默默取出一张纸，持笔挥毫，将纸条贴在门上。静立片刻，蓝天灵悄悄离去，在楼顶坐下。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和朋友去帝都玩啦，你们不用担心，我玩完就回来，有事电话联系我就是了。具体的，明天打我电话慢慢说。】
“是的，玩完，不是计划玩完，就是自己玩完，突然觉醒的能力吸引了更强的抑制力，已经开始波及周围的人了，如果计划无法实现，以后也只有寻处深山老林隐居，和日常生活说再见了。
待明日说服母亲，揭过半夜和朋友一起跑到帝都去的劣行，这古郡于我差不多便算了却因果了。现在，先陪孔南他们上峨眉，等他们解决好齐忆的事，就该我去帝都按计划执行与环保局的交易了。”
蓝天灵坐在楼顶边缘，思绪飘飞，也不知过了多久，向前一跃，踏空而行，前去坐孔南的顺风车，驶向峨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