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天牢
“也没什么了。”王谣诡异地一笑，说道：“就是听说桐音宫的沈公公去找了咱们堂主大人。”
“这算什么传闻？”纪末翻了个白眼：沈公公？你就是桂公公跟老子又有何干？
“你——”王谣眼睛一瞪，忽然又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忘了，你是山炮。”
“我是贱人！”纪末一点也不肯吃亏，立刻回击。
“你不知道桐音宫是哪里么？”王谣倒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问道。
“不知道，听起来像是弹琴的地方。”纪末老实地说道。
桐音嘛，梧桐是做古琴的好材料，这点是人就知道。
“所以说你是山炮一点都不冤。”王谣冷笑了一声：“桐音宫的曹娘娘，生前是咱们太子殿下的生母。”
“咦？”纪末一怔：“桐音宫的曹娘娘？我还以为她的生母是皇后呢？”
“呵呵。”王谣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你无知吧——咱们陛下虽然有四子二女，但皇后殿下却一无所出，只是陛下重情，从来没起过废后的念头而已。”
“这也算是件不容易的事了。”纪末公允地说道，“本来我以为太子殿下是次子，却能坐上太子的位子，是因为子凭母贵，却原来不是。”
“大皇子……”王谣目光闪烁了一下：“大皇子的事，有很多传言，有人说他体弱多病，根本无法经受皇嗣严格的训练和修业；也有人说，他性格怪戾，不受陛下喜欢；另外也有传言说他喜欢外道之术，经常结交江湖术士，因此被陛下所忌——因此，从很早以前，这位大皇子就已经在公众的眼前销声匿迹了，就连宁都的百姓也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位齐王陛下了。”
“但你刚才说生前……”纪末回忆着说道。
“虽然曹娘娘先故，但因为她一向对下人慈悲，所以很多宫人都念着她的好，愿意替他守着房子，陛下也不愿意再让人住桐音宫，于是那里就成了一处闲宫，一直由原本的总管沈公公打理着，而这位沈公公，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太子的人。”
“太子的人找堂主，有什么事？”纪末皱着眉头问道
“这正是关键所在啰。”王谣神秘地笑了笑：“据说，是太子要跟咱们堂借调一批人，跟他去昌国。”
“这……么离谱的消息是怎么编出来的？”纪末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怪怪的：“太子去昌国为质，能带一些自己的亲随已经实属不易了，怎么还要跟咱们要人？这不科学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王谣横了纪末一眼，“你说的那些亲随，是要跟着太子住进质子府里的，而咱们，是要混进昌都里去的。”
“什么？”纪末脸色忽然一变：他本能地感觉到，王谣说的这很可能不是个传言，或者笑话之类的，而极有可能，是真的。
试想，一国太子身入他国为质，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虽然按规矩，是不允许这样的质子带上大批的随从的，但明的不行，自然会有人想到暗线。
可……
“为什么是我们？门里不是有五个堂口么？”纪末不解道。
“藏花堂的人长年搞情报，反而扎眼；冥果堂的人在对方军队里挂号得太多；浮叶堂都是女人，不方便；空树堂不能派，因为他们是陛下的私兵，随便就运用他们，会给一些有心人所谓的‘暗示’，搞不好反而对太子不利，所以只有我们了。”
谭雅的声音突然响起，纪末回头，果然见到谭雅那张冷淡的脸庞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而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身穿滚红边黑色吏服的壮汉，手里拿着枷锁。
“呃……组长，这是怎么个意思？”
谭雅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说道：“托你的福，我们被捕了，大家要一直在天牢里过上一段很长的时间了，这都是拜你所赐啊。”
“什么？”
“啥！？”
“纳尼！”
三个男人大叫道，第一个是在前院看到了一群陌生人进来，有点不放心跟过来的尹丁，第二个是王谣，第三个，当然是纪末。
“谁叫你得罪了太子来着。”谭雅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几位，除了那个在总堂的之外，我们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带走吧。”
“哎——”
“慢点，慢点——咝，轻点我说，我又没反抗！”
“雅蔑蝶！”
院子里一通鸡飞狗跳，不过很快，就重新回归了平静。
或者说，死寂。
坐在囚车里，戴着沉得要把颈椎拉错位的超重大枷，看着那些黑衣壮男在自己家大门上贴封条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差。
纪末差一点都要哭出来了：“王谣，你要是再不把嘴从我耳朵上松开，我就……”
“你能怎么样？！”
“我就告诉你我一年没掏耳朵了。”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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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阴冷，潮湿，昏暗，远处不在的阴影中潜伏诸如虱子跳蚤老鼠之类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还有粗暴的狱卒和大斧早就饥渴难耐的同监狱友……
这就是纪末在被人完全不客气地推进天牢里时，心中划过的想象效果图。
不过，混过社会的，大家都懂的。
天下有三件东西绝不能信：一是保险推销员的口头承诺；二是电视上的直销广告；三就是售楼处挂出来的楼盘效果图。
这是真理。随便乱信等于作死，没人会同情你的哟亲！
比如现在，面对着接近沸腾的热水，被扒得精光的纪末只想大喊一声：师傅，再用点力！
原来，在天牢里做“系列”，也是这么爽——
“舒坦！”坐在一边的浴桶里，头上搭了块白色的手巾，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庸懒和惬意，“你说谭姐也是，让我们到这里来避风头就直说嘛，搞得跟真事一样有什么意思啊？”
“靠，除了你，有谁把这事当真的了”纪末的身子被擒拿师傅拍得一颤一颤的，连他的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连老尹后来都比你镇定，你个死泰森！”
“你才泰森！你们全家都泰森！”王谣回骂，然后问道：“泰森是什么意思？”
“咬别人耳朵的人就叫泰森。”纪末也懒得解释，直接丢结论，说得王谣脸都红了——不是因为不好意思，是洗澡水太热了。
“好了，下去吧！”推背的师傅用力拍了拍纪末的后背，纪末这才讪讪地爬起来，跳进了为自己准备好的浴桶——咝，好烫，不过，也好爽！
他刚一进桶，就有人从旁边走过来，向浴桶里投入一些药包，这些药包倒是没有什么味道，只是刚一入水，就把这桶原本清澈的水染成了浓浓的乳白色，变得浑浊不堪了。
“呃，我能问一下，这些是什么药么？”纪末带着一点疑惑用手掬起了一小捧乳白色的洗澡水，小心地问道。
“这此东西你可以把它们看成是染料，用来染你们的皮肤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回答了纪末的问题，却吓得他差一点一头扎进水里去了。
因为回答他的，正是谭雅。
“谭姐！”半蹲在浴桶里，王谣的大毛脸更红了：“我们这儿……你怎么能进来呢！”
“有什么啊？也没多大藏什么藏？”谭雅表情八风不动，纪末三个人却像身处十六级飓风之中一样凌乱：谭姐，你威猛！
“有些说明事宜我今天不说过两天忙起来就更没时间了，所以现在全体都有！注意力集中！”谭雅突然神色转厉，断喝道。
“是！”三个男人急忙答应道。
“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洗两遍这种澡，在洗澡时，你们要尽量把全身浸到水中，包括后颈！然后会有人帮你们不断的洗脸，你们不要反抗，老实接受就行了。”
“为什么？”王谣大叫着问道，“让别人摸我的脸……感觉怪怪的！”
“这是为了在你的毛孔受热张开时让这些药物渗进去。”谭雅没好气地说道：“咱们接受的这次任务是长期潜伏，为了保证安全和任务的保密性，我们需要化大妆，对肤色的改变是一定要的，特别是你，王谣，你这脸变白是没希望了，彻底变黑吧，还有，每天修面，我不想看到你那破胡子，年纪没多大留那么多胡子做什么？装扫把精么！？”
王谣下巴掉了一桶，纪末和尹丁却笑得几乎打跌：扫把精是什么鬼啊喂！！
“另外，纪末，你每天要服用一些药物，这一次行动你的角色年纪比较大，所以你的头发的颜色和说话的声音都需要改变，这些药物你要一直服用到任务结束，所以最好提前适应，免得到时出错。”
“知道了。”纪末暗叹一声：果然以前听说的都是假的，一张人皮面具走边天涯，那有那么简单的事啊。
“至于易容的问题，总堂会派一名擅长这方面的异人来协助我们，也就是说，这一次，我们的小队有八个人……”
“等等，八个？”王谣忽然抬头，翻着眼皮算了一下：“不是七个么？”
“还有我。”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桶里的几个人转过头，看向那个刚才帮他们做推拿的师傅。
这是一个人高马大，膀大腰圆，肤色黝黑，毛发略带自然卷曲，眼睛大大，鼻子扁扁，嘴唇略厚的——黑叔叔。
“我叫莫古，你可以叫我阿古，我原隶属于藏花堂驻昌都分部，现在归入索隐小队。”阿古一笑，露出一口白得瘆人的牙齿，“从今天开始，我将是各位老爷的奴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