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阴壶不散
过度使用打马鞭的后遗症不轻,而我更加没想到的是,因为这,我头顶的眼睛落不下来了。
按照往常,黄小妹都能把头顶的眼睛弄下来,这样就避免了我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后招惹鬼怪,这也是非礼勿视的道理。
可眼下也没办法,黄小妹告诫我如果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都要装作不知道,作为一个还没有立堂口的出马弟子,现在还不是我主动碰触这类事物的时候。
早饭过后,睡眼惺忪的郭福海搀着昏头脑张的我走在去往他家的路上,我们当中一个瘸了腿,一个脸不洗牙不刷,招了不少路人指指点点,简直是一对难兄难弟。
好在一路上没碰到什么,我心情好了不少,到了郭福海家的小区,上了楼打开门,屋子里闷闷的味道让人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而屋里,电视机和游戏机还开着,电视屏幕上,里昂拿着手枪在警署楼道里手守一宿,这是我们昨晚急着离开时留下的状况。
我让郭福海把游戏光盘退出来,玩点轻松的换换心情。
也是因为昨天陪着鬼上身的他玩生化危机,搞的有了心里阴影,我实在看不了这灰突突的画面。
郭福海换了一张《拳皇》的游戏光盘后,便去冰箱里拿了两瓶汽水过来。
他动作利索,启开了汽水递过来一瓶,自己也拿着一瓶打开,挺着肚子咬着瓶口咕咚咚的灌了起来,那副模样好似从我家到他家这么一小段路就把他累着了。
我瞄了一眼过去,就见郭福海那双小眼睛突然睁大了,嘴上的汽水瓶里突然反出来好些气泡,嘴角和鼻孔上立刻噗噗返上一大股汽水!
这死胖子!
我想躲都来不及,眼看着他一口喷了出来,又连连咳嗽口,噘着大嘴像是要把喉咙都吐出来。
这真够恶心,我身上也被溅了不少水点,躲开了些,就看到好半天才缓和过来的郭福海攥着汽水瓶骂道:“干!这破汽水跑气儿了不说,还一点甜味都没有酸了吧唧的!”
我看着他一下巴水渍,粘在肥嘟嘟的脸上脖子上真是受不了,连忙催他赶紧洗洗去。
郭福海无所谓的耸耸肩走了,我则郁闷的用手擦了擦衣服上被迸溅到地方,拿着游戏手柄对着电视选择游戏人物,而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汽水瓶也喝了一口。
唔!
我一下子含住这口汽水,心道晦气!
这真是倒了邪霉,郭福海家的汽水全都跑气了?我这瓶也这样?
怪不得他喷了出来,这汽水是变质了吧,怎么一点甜味都没有,还又酸又苦。
就在我刚要起身去卫生间吐掉汽水的功夫,门外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就听郭福海喊了一声“瓶子”!
这声“瓶子”传入耳中,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想过的别的,一下子浮现出那个肚粗口细满是裂纹的阴沉养阴壶来。
咕噜。
我咽下那口难以下咽的汽水,从电视机前站了起来。
“弟马。”
卢巧芸突然先一步上前,看向我。
我白着脸点了点头,她便转身飘出房间,而黄小妹则在我肩头谨慎的站了起来。
吞了一口唾沫,我心底里不由自主的生出强烈的不安,强打几分精神,脚步虚浮的一瘸一拐磨蹭到房门处,一眼就看到跌坐在地上的郭福海正用手臂支撑着身子,不停的抖着双腿,一张惨白的脸上满是冷汗。
我低声音叫了他一下,就见他哆哆嗦嗦的转过脸,抖着手指着卫生间里面,张着嘴,惊恐的睁着眼睛说不出话,这副表情让我更加紧张了。
眼前,我和他之间的空白地带几乎没有采光,使得我们各自站在一片阳光之中,似是谁也不想涉足中间的暗色地带。
这种明显的色差感让人惴惴不安,可我又清楚,不论如何,这第一步都是需要我先迈出的,只是心里又惊又恐,又惊又气,郭福海这时候还不跑,还等着危险临头么!
我用手背擦了下额头的冷汗,用了好些勇气才迈出第一步,才艰难的磨蹭过去。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心头不断下沉。
我的眼睛紧紧盯着卫生间的方向门,目光随着脚步的前行,缓缓转移向里面的一片瓷砖地,一格又一格的地砖在我紧张的目光中微微晃动,我绷紧着脑神经,呼吸开始加重。
脚下的地面很凉,我的四肢都明显的生涩起来,脚趾完全铺散在地面上,每一步下去,脚底都会有明显的汗湿让我身形不稳。
而当我异常艰难的走过那段路,看到卫生间里那道隐隐的侧影时,心头竟然抱着它不在那里的希望,可事实上,我最终看到的是,那个瓶子,那个养阴壶回来了!
卫生间中,养阴壶稳稳的坐落在地面之上,瓶体上的青色似是比昨日更加深沉,从卫生间气窗里投来的寥少光线都无法照射过去,反而使得瓶口内的光景更加幽深起来。
心头狠狠地提了一下,眼前的一幕如同一张不真实的相片,让人总感觉这里面无比诡异。
我的脚步几乎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继续迈了出去,离着郭福海不远的地方,我终于看到了卢巧芸,她就站在养阴壶的后面,深锁着眉头。
冷静,要冷静,一切还没到无法应付的地步。
这样提醒着自己,我深吸了一口气,头顶的眼睛开始扫视四周,见到没有异状后才缓缓拉了一下地上的郭福海,这一碰触,我和郭福海都因为过度紧张而各自一哆嗦。
“张、张伟……”
郭福海的表情似是要吓哭。
我知道他留在这里只会添乱,而且我下意识也不想有什么事先波及到他,忙强打镇静的说道:“郭福海,给郭叔打电话,你不是说他认识市里的大仙儿么。”
郭福海听了我的话,好半天才有所反应,挣扎几下才爬起身,脚步虚浮的跑去卧室拨座机。
再次看向卫生间,我心里有些被郭福海惊慌的模样搞的过于心慌,注视着里面的一切,恍然间竟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
这时,卫生间里的卢巧芸谨慎的走了出来,紧锁眉头低声说道:“弟马,屋子里面没有异常,但昨天丢掉养阴壶时,里面还有很多游魂没有出来,可现在却都跑干净了……除此之外,我还在养阴壶里看到了非常多的符纸。”
一席话,我顿觉双臂上起了一层皮,一股冷意从里面蔓延而过,顺着肩膀连到后脑勺上,我连忙搓了一把,竟是一手冰凉的汗湿。
养阴壶、符纸、消失的游魂,我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眼前的诡异状况。
“卢巧芸,你跟着郭福海,别在他那里出了乱子。”
我绷紧头皮低低的说了一声,又看了眼肩头的黄小妹,征求她的意见。
见她谨慎的点了点头后,卢巧芸便飘开进了卧室,剩下我和黄小妹守着这片安静而沉凝的区域。
深深提了口气,我知道该来的躲不掉,一味的逃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诡异无法捉摸,趁着周围还没有异况,最好先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和黄小妹对视了一眼,我把住门边,抬脚刚踏入卫生间之中,顿时感觉到一股明显的低温扑面而来。
丝丝冷意让我明显不适,皮肤毛孔快速收缩的同时,心脏也出现了持久性的紧缩,使得心跳的震动愈加清晰的上传到喉咙处。
一时间的高度紧张导致我手部发软,血液凝滞的似乎需要更强大的动力才能恢复流速,而这也使得我自身体力快速流失。
我知道周围的寒冷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这种非自然形成的低温,已然预示了情况不妙,若是再没有动作,自己恐怕就会被自己敏感的感官过度影响,被恐惧完全吞没下去。
咬着牙让后脚跟上,我极慢的走进卫生间中,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心颤的因子,我忍住头皮发麻的感觉,强行让自己直面眼前的每一个元素,用头顶的眼睛收录着周围每一处角落。
地面上,养阴壶的壶口如我昨日见过的依旧模糊不清,目光漫过幽深又略显粗糙的内壁,在那只能伸进我手臂的圆形空间处,我仅是向前想要看清楚一些,额头上便感觉到瓶口处冲出阵阵冷风。
原来卫生间里的阴寒是从这里蔓延出来的。
眯着眼睛,额头因为这股更强烈的冷意而产生了一丝疼痛,再次凑前一些,我让头顶的眼睛形成一个较好的观察角度,将视线投入进去。
这一次的观察,因为头顶眼睛能夜视的关系,我没有像昨晚那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这一眼过去,便似是有多股电流猛地在全身各个部位散播开来,激的我浑身发麻不止!
原来就在养阴壶之内,贴着瓶肚部分的内壁之上,竟贴着一张张密密麻麻窄如小指的细长符纸,上面画着如同蚯蚓般的符文,随着我头顶的目光扫过,显现出激光防伪般的妖异紫色。
这无形当中反射的诡异光芒,又照亮了养阴壶内部一条条纤细,且若有似无却又无比坚硬的锁链,纵横交错连接着一道道符纸,在养阴壶内部布下一道层层叠叠的铁网!
而透过铁网当中的缝隙间,一张压着一张黄色符纸糊满了底部,每一张都有半尺来长,上面写着一个个血红而笔记凌乱的“封”字,散发出刺目的红芒,深深地刺激到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