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话 离【下】

第十六话离【下】

『吟裳，太师叔问你些问题，这些问题事关能不能找出害你凌师兄的人，你一定要分毫不差的告诉我。』

闻言，张吟裳重重的点了点头。

柳颂容问道：『当时你有没有看见那人的样子？』

张吟裳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有看到，我之前一直在昏迷，醒来以后师兄也一直用他的身体挡住我的眼睛，并没有让我看到那人。』

柳颂容又问道：『那声音呢？』

张吟裳仔细想了想，答道：『那人的声音很难听，特别沙哑。』

『沙哑？到底是怕被听出来故意伪装的，还是……』柳颂容低声自语道。

柳颂容还未继续开口，就被陆水岚打断道：『吟裳，等等，你刚才说你醒来以后小悠儿一直用身体挡住你的眼睛，所以你才没有看到那人的，是吧？』

张吟裳不明白五师叔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怎么了吗？』

陆水岚又问道：『那为什么我跟你二师伯赶到的时候你却是躺在那里而且你还闭着眼睛呢？』

张吟裳说道：『因为那时我醒过来的时候师兄正在和那人说话，我正好听到师兄说那人要杀他，当时吓了我一大跳，我本来想起来的，可是师兄却死死抱着我，我连动都没发动，我挣扎了两次都没用，而且师兄还用道力封住了我的嘴，我想说话都没办法说……后来我才明白，师兄是想让我继续装成没有醒过来的样子，之后我就一直听他们俩说话，然后……然后……』

说到这张吟裳不由又流下泪来。

『然后那人就……就让师兄……呜……让师兄跳下去……师兄在跳下去之前说……说……他说要我晚点醒，我知道他那么说是希望我继续装晕……他还说……说……希望我以后还能继续开开心心的……希望太师叔还有诸位师叔师伯不要为他难过……更不要因为他而去跟六脉山开战……』

说到这里，张吟裳再也说不下去，放声大哭起来。不光是张吟裳，就连柳颂容四人也都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最后，还是柳颂容先擦掉了眼泪，对张吟裳柔声说道：『好孩子，不哭了，你师兄也说了，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你要听他的话对不对？而且吟悠他应该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我们现在还找不到他。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害他的人，为他出气！你说对不对？』

张吟裳仰起小脸，点了点头，眼中含泪的说道：『是，师兄他跟我说过，他会回来的，师兄是不会骗我的！』

柳颂容强忍泪水，笑着对张吟裳说道：『没错，你师兄他是不会骗你的。』

张吟裳终于来了精神，说道：『嗯嗯！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们找到害我师兄的人？』

柳颂容递过纸笔给张吟裳，道：『你把你那天听到的对话一个字不漏的写下来？能做到吗？』

张吟裳拍着胸脯保证道：『太师叔放心吧，人家的记忆力可好了呢！别说一个字不漏就是倒着写出来都没问题！』

『那好，你先写着，我跟你那几个师叔师伯说几句话。』

『小师叔，您这是？』

周水尘不理解的问道，一旦有师兄弟在身边他就从来不会思考，何况此刻还有小师叔在身边，他就更不会动脑子去想事情了。

『吟裳那孩子是吟悠留给我们寻找害他那人的线索，那时吟悠既然知道吟裳醒了，凭吟悠的聪慧，对话之中必然会故意给我们留下线索，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些线索。』

『原来如此。小师叔睿智！』

『少拍马屁。』

没一会张吟裳便大声喊道：『太师叔！我写完啦！』

柳颂容，走了过去，接过张吟裳写的满满当当的纸，笑着嘱咐她好好休息又伸手在她额头一点，便让张吟裳睡了过去。之后就带着苏水天等三人去了另外一间房间，因为张吟裳的伤实在很重，柳颂容为她输送一股道力为她疗伤的同时也是想让她好好休息，伤心过度的张吟裳心神大损，如果还不好好休息恐怕连她的烟雨剑心都会受到损伤。

进了房间柳颂容随手把张吟裳写的凌吟悠跟那蒙面人的谈话内容分给苏水天和陆水岚，柳颂容知道周水尘的德行所以没要他一起寻找线索，只是对他吩咐道：『水尘，你负责观察周围，一旦有人靠近立刻给我拿下！那人就算不是害吟悠的人也肯定与那蒙面人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周水尘答应了一声，便立刻将自己的元神以这间房子为中心覆盖了足足方圆数百里的地域。

没过多一会陆水岚便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把那张纸拿到柳颂容面前，指着某处对柳颂容说道：『小师叔你看这，再看这。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是意义却天差地别！吟悠如此说恐怕就是想让我们看出差别！单凭这一句，我们便可断定，必是他干的好事！』

『若嫌证据不够我这里还有。』

苏水天也走过来，将他那张纸放在桌上手指一指，陆水岚只看了一眼便愤愤说道：『不错！以小悠儿的性子若非是他又怎会有如此一说！哼！这么看来，吟裳说那人声音嘶哑也不是什么伪装，而是他本来的声音就是那样！』

苏水天寒声说道：『还有，据吟裳所说，吟悠当时已经是身受重伤，要杀他恐怕一个普通人都能轻易做到，又何必费尽心思把吟悠带去悬崖。那人不想暴露自己的功法可是却还是暴露了！』

『现在就去杀了他？』

陆水岚问的不是杀不杀，而是什么时候杀。在他看来，那人既然敢害凌吟悠，那么无论凌吟悠如何，那人是一定要死的！

『不行。』柳颂容阻止道。

『为什么！难道还要留着他？』

『等吟悠回来让他自己报仇，若是……』

说到这，柳颂容的声音越发森冷。

『若是吟悠真有个万一，我便要折磨他千年万年！我要他求生不可得！求死亦不能！』

听到这陆水岚只得点头同意，然后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苏水天说道：『老六，我们再去悬崖下面看看吧。』

苏水天听了这话脸色一变，转瞬又再次恢复正常，说了句：『叫上二哥一起吧。』

三人缓步走到悬崖边，周水尘刚想下去却被陆水岚阻止，周水尘奇怪的问道：『老五，你干嘛？』

陆水岚没有回答周水尘的问题，只是盯着苏水天有些期待又有些畏惧的问道：『老六……你……是不是……是不是找到……小悠儿了？』

『什么？！』

一阵惊喜冲上周水尘的脑袋可是转瞬这犹如火焰一般的惊喜就被他自己熄灭，如果小悠儿没事，老六找到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告诉小师叔，又怎么可能会是这种表情……

『难道……小悠儿……他……？』

苏水天的眼眶再也无法承担他眼泪的重量，两股清泪再也无法抑制的留下，心里的疼痛让他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性格暴躁的周水尘怒道：『老六！你他妈哭个屁！有话赶紧说！』

苏水天仰头望着被乌云遮住大半的月亮，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布片递到了周水尘和陆水岚两人面前，说道：『你们自己看吧……』

『这是……小悠儿的衣服？！』陆水岚和周水尘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在哪找到的？』陆水岚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水天的眉头紧皱，仿佛接下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要在他的心上剜一刀一般。迟疑了好长时间，苏水天终于开口道：『在……一处狼窝里……』

说完，苏水天的泪更加汹涌。陆水岚听到狼字时便已觉不妙，听到『狼窝里』三个字心中更是说不出的难受，单是那疼痛，便让他觉得比被千刀万剐更加难以承受。

周水尘听完低声念了两遍，之后无力的跪在了地上，本想仰天嘶吼却被苏水天用手捂住了嘴。

『你想把我师父招来吗？这件事要瞒着他……能瞒一时算一时吧……』

陆水岚走过来，拍了拍苏水天肩膀，说道：『老六，你想哭就哭吧……』

苏水天嘴角抽搐了一下，可能他是想笑吧，可是却没能笑出来。苏水天边流泪边对陆水岚也是对自己说道：『当时我看见那衣服碎片的时候几乎疯了……可是我必须冷静，而且因为怕师父承受不住这样的噩耗……我……我就连杀了那群狼泄愤都不能……都不能！』

苏水天的泪越发的止不住，他看着陆水岚说道：『五哥……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有多想就这么陪着吟悠去了算了……我的脑子几乎无时无刻都要无数次的浮现这样的念头……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吟悠已经不在了，如果我再离开的话……师父怎么承受的住……可是……吟悠……我的吟悠啊……从他刚出生没几天就被我带回来，从小到大几乎就没离开过我的身边……你知道吗？吟悠他第一次说话叫的就是师父，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吗？』

陆水岚在一旁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凌吟悠是苏水天一手带大的，可是凌吟悠长大的这过程中凡间山哪一个长老没有参与？陆水岚等人的心痛程度实不下于苏水天。

说到这，苏水天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坐在嚎啕大哭起来：『吟悠啊！我的吟悠！师父该死啊！师父就不该让你来！师父该死！吟悠……你还这么小……居然就走了！师父就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连你的身体师父……师父都保不住，甚至就连替你报仇师父都不能啊！吟悠！师父对不起你啊！』

一直在愣神的周水尘被苏水天的哭喊的『报仇』二字惊醒，一下站起身来，口中默默念着：『报仇……报仇……』

念了两遍后，周水尘眼中陡然射出了两道寒芒。

『对！报仇！』

说着，把坐在地上的苏水天一把拎了起来，说道：『老六！你别哭了！我们去给悠儿报仇！』

听到这话苏水天也止住哭声，若非脸上泪水未干恐怕谁也看不出他刚刚曾放声大哭。

『不能去！你现在去了我师父一定会怀疑是吟悠出了事！何况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自己做的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如果仅仅是他自己我们杀了他也就杀了，若是有人指使，杀了他无非是打草惊蛇，万一那人就此潜伏于我繁剑派终究是一个大麻烦。』

『难道就这么任他逍遥自在？！』周水尘怒目圆睁质问道。

『顺藤摸瓜，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