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话 情字如毒酒，一饮一生休【三】
第六十二话情字如毒酒，一饮一生休【三】
破门而入和转身离去这两个想法数度在凌吟悠脑海中闪现，然而他始终是硬不下那个心肠，屋子里的那个正在发脾气的人毕竟是他宠了近二十年的师妹，他又怎忍心对她发一丝一毫的脾气。
最后还是李水霖走了过来，开口劝说道：“吟悠啊……”
话刚出口就连李水霖自己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凌吟悠那个只要李水霖一这么叫他就准没好事的定论虽然他有些担心张吟裳可是却还是让他禁不住想笑。
“虽然你总说我每次这么叫你准没好事可是这次我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坏事给你。吟悠啊，你先回去吧，吟裳这丫头明显是钻了牛角尖了，你跟她说再多也没有用。”
“是……”凌吟悠低沉地答应了一声，眉头紧紧皱着，又往门上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屋内的张吟裳抱着枕头自言自语道：“师兄走了……他还会回来的吧？我这次是不是真的过分了？可是师兄是我的呀，怎么可以被人抢走……师兄会不会生我的气啊？如果师兄生我气以后都不再理我了那怎么办？”
……
凌吟悠再次回到瀑布前，心念微转，聆悠剑第十二剑所凝成的本命道剑已持在了手上，一声怒吼，一剑横斩，瀑布断流，可是这一剑非但没有让凌吟悠有发泄之感，反而更让他觉得剑心犹如火焚，又是一声怒吼，一道离火剑竖斩，空气中的氤氲水汽更浓，瀑布被分成两半，露出原本光滑此刻却被烧得焦黑的岩石。
道力运转，凌吟悠刚准备再斩一剑却听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纯钧说道：“你可别毁了这瀑布，这么好的景色若是因为你小子心情不好便毁了那多可惜。”
微微一愣，原本双手持剑的凌吟悠陡然分开双手，一阵阵猛烈的狂风以他为中心散发出去，这去势虽猛却未伤及林中树木，只是不知吹动了多少尘土，吹皱了几波寒水，吹伤了多少有意随水而去的落叶。
似乎仍是嫌发泄得不够，凌吟悠又纵身跳入水中，仿佛发疯一般的对着水面一阵拳打剑砍。
疯了好一阵，凌吟悠对着水面猛斩了一剑，两道水流打在他的脸上，凌吟悠愣了一会便仰头倒入水中，转眼又浮了上来。
凌吟悠仿佛躺在床上一般地躺在水面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口中有如梦呓般地对纯钧剑魂问道：“纯钧，你能一剑斩去我的记忆吗？”
“这事何必烦劳纯钧，我亲自把你打到失忆不就得了？”
苏水天有些贱贱的声音从岸边传来，凌吟悠闭目不语，实在是没心情去跟苏水天吵，可是苏水天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一条水龙从水中极速跃起又砸在了凌吟悠的脸上，将他砸到了水里久久没有浮上来。
一见苏水天到来，纯钧便说道：“你既然来了那也就不用我看着他了，我走了。”
话未说完纯钧便回到了凌吟悠的剑心之中，而这时水下却是炸了开来，正是凌吟悠击碎了那条水龙，无数水珠射向岸上，苏水天虽然一动不动但是却没有任何一颗水珠能沾他一根发丝。
转眼之间，凌吟悠已经直挺挺地从水下升了上来，直到他的脚离开水面才看出原来是有一道水柱将其托起。
脚尖一点，凌吟悠已跃到了岸上，坐到了苏水天的身边，苏水天问道：“冷静了？”
凌吟悠点头不语。
苏水天又问道：“知道该怎么办了？”
凌吟悠低头不答。
“有那么难？”苏水天问道。
“你和师公都没教过。”
想了一会，凌吟悠抬起头看着苏水天问道：“师父，若是我和师公都掉进了弱水里，你会救谁？”
苏水天一怔，说道：“这还真是个好问题，让我想想，嗯……救你吧，弱水这东西还真不一定困得住你师公。”
凌吟悠仍不死心，继续问道：“若是我跟师公都掉进了九幽深渊呢？你救谁？不要去想九幽深渊能不能困得住我师公，师父，我只想知道你先救谁。”
想了许久苏水天也想不出一个答案，只得说道：“陪你们俩一起死？”
“为什么？明明可以活两个人为什么要三个人一起死？”凌吟悠不解的问道。
不知为何脸上显出倦怠的苏水天解释道：“因为有时候做选择比死还难，无论怎么选择都会痛苦一生，与其那样倒不如死掉得好，一了百了。”
凌吟悠眼神愈发空洞，如同呓语般说道：“师父，我可以死吗？”
苏水天把手放在凌吟悠面前打了个响指，说道：“当然不行，你现在的问题也只有对你来说才是问题，并没到生死的程度，何况你年纪还小，怎么会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跟你师公还有你那些师叔师伯姑姑们都还活着，你就不能死，因为我们受不起这打击。”
一直在神游的凌吟悠终于回过神来，笑道：“哪有你这般无赖的师父……”
还未等苏水天说话便听身后有人轻轻唤道：“师兄……”
回头望去，来人正是张吟裳。原来张吟裳自己在房间里思来想去，觉得如果凌吟悠因为自己胡闹而生自己气以后再也不理她了那她这番胡闹岂不是弄巧成拙？一念及此张吟裳急忙跑出来寻找凌吟悠，几番寻找无果下便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瀑布，却正巧见到凌吟悠和苏水天在这里。
凌吟悠苦笑，心想怎么自己想求个清净怎么都这么难？
“师兄，你来和我打一场。”张吟裳简洁的说道。
此时的凌吟悠哪有那份心情，虽然他确实很想找人打一场，可是他想的却是杀人，无论心情再差他也不会把那份愤怒发泄到张吟裳的身上去。
“不必打了，我认输。”凌吟悠摆手说道。
张吟裳摇了摇头，说道：“不许认输，你打赢我我便不再闹你，怎样？”
“唉……”凌吟悠叹了口气，站起身，说道：“你要打那便打吧，怎么打？”
张吟裳奇怪道：『师兄，你连怎么打架也忘了？』
凌吟悠说道：“诶，不是……算了，来吧。”
说完，凌吟悠便又唤出本命道剑，待看得张吟裳也准备好后便嗤的一剑直刺过去，长剑刺到张吟裳面前时，凌吟悠手腕一抖，一柄长剑竟似化作了六柄，眼见剑尖快要刺到张吟裳脖颈之时张吟裳却不慌不忙，手中长剑随手一挥便破了凌吟悠的剑影并将他的剑也一起荡开。
凌吟悠左手以指代剑在张吟裳面前一划，却被张吟裳远远避开，凌吟悠再度抢上前去每一剑都比先前快上几分，张吟裳却依旧不紧不慢一剑一剑地挡开，这两人的速度可说的上是天差地别，可是却无一人受伤。
疾攻无果之下凌吟悠便改游斗，以道力运转巽风剑身化清风，刚刚才在张吟裳面前斩了一剑转眼便又到了张吟裳身后。可张吟裳却依旧不慌不忙，因为她深知凌吟悠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她，她也就不必费心去抵挡他的剑招，一心攻击便可，而她最擅长的，就是攻击。是以凌吟悠每一剑或刺或斩张吟裳都不抵挡更不闪避，可是她出的每一剑却都是准确无误地刺向凌吟悠心脏。
凌吟悠不会伤张吟裳，可是对于她的剑招却不敢不闪避或是格挡，先前他也曾想学张吟裳一般，可是当他的剑尖刚沾到张吟裳心口衣衫时便忍不住撤剑，张吟裳的剑却是实打实的刺进了凌吟悠的肉里。
诸多无奈之下，凌吟悠弃剑用指，辗转腾挪之间，不过片刻凌吟悠的指尖便抵在了张吟裳的右肩上。凌吟悠若是能狠得下心，随意用什么剑气也早都把张吟裳的肩膀打穿，不说奠定胜局却也至少能对他有利些，可是凌吟悠哪里有那般心狠，指尖只在张吟裳肩膀停住便再无动作。张吟裳非但不领情反而又是一剑刺向凌吟悠心窝，凌吟悠两根手指在剑尖一拈而后又借力一推便向后跃开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剑。
张吟裳左手指尖在剑尖轻弹了一下，剑身嗡嗡作响经久不息，随后，张吟裳向凌吟悠猛扑了过去，奔走过程中周围竟出现六七个人影形成了合围凌吟悠之势，乍看起来倒与凌吟悠的聆悠十三剑有着七八分相似。
攻击离凌吟悠越来越近，可是凌吟悠却兀自站着不动，待张吟裳长剑离他只有一尺之遥时，凌吟悠向后弯下腰肢，随后又是一扭，划了一个圆圈，指尖剑气微露，将张吟裳的几个化身统统打碎，就连张吟裳的腰间衣物也被划开，所幸凌吟悠出手极有分寸并未伤及其皮肉。
攻击无果之下，张吟裳便也远远跃开，右手将剑插在了地上，左手捏了个剑诀，凌吟悠见状，左脚向前踏了一步，右膝弯折，左手从上到下，右手从左至右，各自划了个完美圆圈，不动如山的剑意已然圆满。
随后，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数不清有多少比先前那蟒蛇还要粗的紫色闪电劈了下来，然而不论闪电再凶再猛再多再密，凌吟悠的剑光始终光亮饱满，一顿饭的功夫，闪电终于停止，乌云也尽都散去，张吟裳显然消耗过大，正倚着剑不停的喘粗气。再看凌吟悠那边，凌吟悠的衣袖已不知何时被刚刚的闪电劈碎，只见他手臂微黑，半跪在地上，嘴角的血迹犹在却又不由自主地呕了一口鲜血出来。
深深吸了口气，张吟裳剑心转动，汲取了一丝道力，让其身子勉强能够动作，接着又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向凌吟悠，待走到凌吟悠跟前之时举起长剑，对准凌吟悠的心脏猛地便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