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换个小姐来
想到这，后背已经隐隐透出一丝冷汗的周仁，下意识地看向了百里秋水，她正将一杯温热的茶捧到了老夫人的眼前，老夫人也很是自然地接过了那茶，半分生疏的感觉都没有。
显而易见，至少在老夫人的眼里，还是有这三小姐的，这百里秋水，恐怕不像是大夫人同自己说的那样，在府中的地位就像是一根不值钱的草芥吧？
大夫人虽说在交谈之时，口口声声暗示这么做是为了让他将来提携提携百里昔年，可对于百里家来说，想要同自己搭上关系，让自己将来在官场上照应着点百里昔年，也实在用不着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啊！
周仁的火气在胸膛当中凝聚成了一团，好，好！好一个精明的百里家，真是打的好一手算盘！幸好自己在醒来之后不曾露出一丝怯意，来了个先发制人，万一自己当时没能想太多，表露出了惊慌的话，那岂不是要让他们顺杆爬了？！
见周仁的表情逐渐逐渐地阴沉了下去，百里秋水见状，心中浮起一抹冷笑，面上却是镇定自若地微笑着，开口问道：“周大人，您在想什么？”
见到她这副神情，周仁脸色又是微微一变，昨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门婚事极有可能就要这样被取消，她未必会成为周家的人，但她的态度却是毫不遮掩的对自己示好，想必是因为她早早地就被叮嘱过，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先将他给笼络住吧！
想着想着，周仁便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一股脑涌到了头顶，百里府这算盘打的虽然响，但是却找错了对象！他周仁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被人给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
周仁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百里大人，你们这是全家人一起来蒙骗我么？想我周某何德何能，居然能令百里大人全家一起上阵，就是为了要将我来拉下马！只是我却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允诺了百里大人多少好处，才会让百里大人想出了如此精妙的计谋！”
百里于道愣住了，什么蒙骗，什么计谋，他不过就是想要拉拢周仁，怎么就惹出了这样多的事情？！只是勾结同党，构陷官员这种事，在空明可是极大的罪名，就算没有切实的证据，若是传到了天子耳中，多少也会为百里家的前途带来极其不好的影响！
“周大人！”百里于道正了正脸色，严肃道，“我百里于道可以对天发誓，我是真心想要与周家结亲，但周大人既然已经误会了我们百里家，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还是要提醒周大人一句，倘若不能够拿出切实的证据来，周大人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太过夸张武断的好！”
“我们百里家的名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诋毁的，周大人要么就拿出切实的证据，要么，就不要再说这种无凭无据的话！”百里于道心中捏了一把冷汗，面上是强撑着做出了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至于这门亲事，周大人若是想要反悔，那我也绝不会为难周大人！”
周仁笑了起来，只不过在他笑的时候，一双眼眸却无比阴鸷地扫过了眼前的人，“哎，百里大人，咱们是就事论事，亲事是一定要办的，只不过……”
说到这，周仁眼底突然寒光毕露，冷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阴冷，“想要用一个庶女来打发了我，让我为了一个庶女就乖乖地钻入你们的圈套，百里大人这算盘会不会过于精打细算了些？”
百里于道先是一愣，随即便隐约意识到了有些不好，一旁的百里昔年忍了再忍，一直忍到现在，终于是忍不住了，铁青着脸咬牙低吼道：“周大人是打算怎么样？！”
“给我住口！”百里于道转过头，怒瞪了一眼，又沉着脸转过视线，“周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先前咱们两家说的可是好好的，要嫁给你的女儿，就是秋水，周大人的聘礼不也已经送来了吗？”
“百里大人可能记不清，但百里夫人应该清楚吧？”周仁阴冷地笑了起来，“百里夫人已经应允了这门亲事，而且声称决不反悔，我的聘礼也送了来，既然聘礼送了来，你们当时又没有立即将聘礼给我送回，那就表示这门亲事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只不过，要嫁给我的究竟是府上的哪位小姐，这可就不一定了。”周仁闷哼了一声，“先前百里夫人说，既然双方都已经有了意向，那即便不交换庚贴，只要收了聘礼，那就算是定了下来。没有送到我周府庚贴，谁能证明你们答应了我的就一定是府上的三小姐？”
“庚贴没有送过去！？”百里于道的脸色顿时重重一沉，只不过此刻这满腔的怒火却是冲着大夫人去的了，对上百里于道那刀戳似的眼神，大夫人脸色霎时一白。她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百里昔年居然会按捺不住出手，还以为一切都已经定了下来，所以庚贴就一时疏忽了。
在空明，收下聘礼，一天之内不曾退还，那就表示这婚事已经应了下来，除非双方都同意，否则绝不可以单方面悔婚，而双方交换的庚贴，则是证明这婚事双方的当事人是谁。现在没有庚贴，无论周仁说与他立了婚约的是百里家的哪一个小姐，他们都没办法证明不是！
周仁冷着脸，“百里大人，这婚事我并不打算退了，只是从你们百里府嫁到我周家来的，却不能是这个庶出的女儿！想我堂堂吏部尚书，难道还不够资格娶你们百里府的嫡女么？！当然，这亲事倘若百里大人想要拒绝，那也是无妨的，只不过……”
“百里大人倘若真的硬要拒绝了这门亲事，那咱们可就要去陛下的面前好好说道说道了！”
百里于道的心立即沉到了谷底，现在的局势已经算是要由周仁来决定一切了，他分明是在威胁自己，倘若不能按照他说的来做，他就要将这件事闹到皇帝的面前！让陛下评断亲事是假，借机将昨晚的事情抖给陛下才是真！
被周仁这样威胁，他不能不答应，可他要是答应……百里于道的冷汗流了下来，百里府总共就只有两位嫡出的小姐，百里伊人和三房的百里云灵，虽说他是百里家的家主，可侄女的婚事，说什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大伯父来做决定，剩下的就只有……
看到父亲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这里来，百里伊人一个愣怔，随即冷汗爬了满身，一张俏脸微微一白，呼吸竟然有些要窒息了一般。这矛头本是对准百里秋水的，怎么现在竟然一个转身就对准了自己？！
“父、父亲……”百里伊人有些慌了，颤抖着唇嗫嚅着开了口，发出的却只是一丝干燥的犹如枯树皮一般的细微声响。
“周大人这是一定要同我们百里府闹僵了？”百里于道咬了牙，神态之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镇定，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答应让百里伊人嫁给周仁！他们费尽心力了那么多年来培养百里伊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让她栖上那最高的梧桐枝。
他的女儿，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的女子，可以说整个百里府的前程都系在了她百里伊人的身上，这是百里家的未来，怎么可能轻轻巧巧就让她嫁给了周仁！？即便是要同周仁僵了关系，他也绝不能就这么答应了这件事！
周仁冷冷道：“看来百里大人是要拒绝了，也好，那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在陛下面前再见吧！”
“周大人，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咱们两家……”
大夫人的话正说到一半，就被周仁给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百里夫人不必多说了，我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的！”
周仁之所以这么做，倒也并不是因为他有多贪慕百里府的嫡出女儿，也不打算用虐待致死的方式来报复百里府，而是为了给自己多一张护身符。他这吏部尚书，倘若真要同兵部尚书闹僵了，到时候最好的结局也是两败俱伤。
与其做那得不偿失之事，倒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向百里府要一张护身符来，一旦自己娶了百里家得宠的嫡女，不管百里家到底是和谁勾结了，到时也都要看在嫡出女儿的面子上，不会当真对他下狠手。
皇甫翌辰眉峰微微一挑，借着端起杯子饮茶的动作，打眼看向了那气定神闲站在一旁的百里秋水，狭长双眸当中俨然划过了一抹讶异神色。她的目的……原来是为了这！
从最初得知大夫人提亲，再到后来激怒百里昔年忍不住出手，又到现在这不留痕迹的游说引导……一步步走来都能如此游刃有余，在她这纤细娇小的身体之下，究竟还隐藏了多少令人意想不到的惊讶？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百里秋水向他的方向扫了一眼，只是一瞥，可那清澈透亮的眸子，却像是直直地望到了他的心里。
周仁的话说的极其强硬，气氛一时间又变得无比凝重沉寂了起来，百里于道背后的冷汗都已经打湿了两层衣裳，就在这空气几乎要凝固起来的一刹那，一直沉默着的老夫人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叹息，“还请周大人放心，这件事，我们百里府必定会给周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母亲？！”百里于道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一旁的大夫人心跳也徒然加速了起来，老夫人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
老夫人瞪了百里于道一眼，又开口道：“只是这件事，我们还得再做打算，府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再留周大人多住几日了。”
“老夫人向来讲诚信，应该不会是想要先把我支走，从此这件事就烟消云散了吧？”周仁皮笑肉不笑道。
“周大人放心，三日之内，我们百里府必定会给周大人一个满意的结果。”老夫人面上波澜不惊，沉声说道。
周仁这才点头道：“好，那在下就牢记住老夫人的这句话了。老夫人，百里大人，告辞了。”
说罢，周仁还是余怒未消地一摔衣摆，拂袖而去。
这总算是将周仁给应付走了，可从刚才老夫人开口起，百里伊人的脸色就渐渐变成了灰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