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绝不负她 续二
宫紫蔺拿着茶杯的手不由的紧了紧,目光深处的湘沫,她只看到一个受伤的小鸟,在舔吸着那道深刻露骨的伤。
“蔺儿,你的故事我听了,那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敛去心绪,笑着,目光触及远方,是在那久远的地方。
“好。”
其实,该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从那日她和他第一次见面,她就已经习惯忘却所有和他相关的事情。
事情很简单,简单到不过似早晨一个馒头一样普通,只是最后的最后,或许早已脱离了轨迹,不知道已经驶向了哪里。
“我是一名孤儿,或许应该说是被迫成为一个孤儿,因为双亲的死去。”双眸染上了尘埃,似又回到了那日,冰冷的空气似刀割破肌肤,血气弥漫空中,吸入的空气竟也有些淡淡的腥气。
她不过只是个十岁孩童,还不知道世间的邪恶,单纯的依靠着父母铸成的温暖的城堡中。
直到,那天……
漫天的火光吞噬天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她赤着双脚蹲在那碎石地上,有些尖锐的石头早已划破那幼嫩的皮肤,鲜血布满脚丫。
从竹笼缝隙看着眼前挣扎的人们,一个个因为死亡的降临而显得恐惧,无力。
她不想哭,眼泪却无法停止,她想冲过去,拿起刀刃刺向那人,却因弱小,只能被迫躲在这里。
到了最后,火光消失,那些尖叫的人们早已成了冤魂不知去了哪里。
一整个夜晚,她只是眼睁睁的睁着双眼,看着认识的人一个个死去,双眼充满血丝。
耀眼的光芒一瞬间侵袭她的双眼,她却没有任何的挣扎。
“你是谁?”冷情的话语流出,刚落地,她便早已身心俱疲的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她便看到了他,然后就这么一直跟在了他旁边。
他拒绝过,她没听,因为她知道,他很强大,而她也必须强大。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
他很少定居在客栈,基本都是露宿在林间,从他口中,她知道,他叫轩烬,是杀手,而那日救她不过一时兴起,本就无心而已。
她站立着,手拿着一根树枝,双眼坚定,“教我武功。”
他不过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然后又闭上了双眼。
“教我武功。”她又说了一句,他依旧不应,顿了顿,她又开口道,“我要报仇。”
“教我武功,我要报仇,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双眼一眯,声音不由的响亮,目光深处是即便任何磨难都不放弃的决绝。
轩烬睁开了双眼,双眼打量着她,最后,他答应了,原因?他也不知道为何,或许只是因为在她的眼中看见了曾经的自己,那般的羸弱。
从那天起,他便教她武功,却从不让她喊他师傅。
他说,我是杀手,教你,不过是让你杀人,不必喊我师傅。
他说,既然要去杀人,就要抛弃过去美好的自己,往后你就叫做湘沫。
从此,她忘记了原先的名字,只记得那个他给她取的名。
教与被教之间,岁月也就这么过去了,匆匆一望,已去了五年了,而她早已从那羸弱的孩童成了如今可与他单挑数百回合的少女了,岁月的流逝间,她的面容已褪去了青涩,渐渐的流露出那原本清丽的面容。
从答应教她那日开始,她和他便定居在了这山间,有时,他会消失个一两个月,那时候,她知道,他是去杀人。
“轩烬,吃饭了。”五年的光阴,似乎她又是那个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少女,只有她知道,或者还有他,她的心底早已黑暗一边。
林间一名男子出现,刀刻般的面容上,触及女子做的东西,目光中略微一怔。
她,决定了吗?
湘沫垂下目光,随即又突的一下抬起头,用力的点了点头,“决定了,所以今天要好好的吃一顿。”绽放的笑颜,似让天边的太阳也黯然失色。
轩烬收回目光,如同往日一般,坐在竹凳,吃着当日她说过,她如果决定去报仇,必回捕上那千石鱼,因为这是她父母最爱吃的鱼。
“好吃吧!”明艳的面容上,灿烂的笑颜,让人不会察觉背后的诀别。
“你不是杀手,不需要秉持杀手必须得手才可回来的条则。”轩烬吃着,眼神并没有抬起,话语淡薄。
话语落入耳畔,握着筷子的手一怔,他是在关心她吗?淡淡的一笑,她可以告诉他,她喜欢他的关心吗?
两人间的气氛就有这般的静谧了。
湘沫放下碗筷,一只手支着自己的头,嘴角上扬,笑容依旧明媚,只是衣袖里的手,却是紧张的紧紧握着,“轩烬,我若能活着回来了,答应我一件事,可否?”
“何事?”轩烬也放下碗筷,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中羸弱的孩童,如今却是长成这般的耀眼的女子,他依旧记得,当日她放下的话语,她没有食言,不管是多苦多累的训练,即便伤害累累,即便血流遍地,她依旧会扬着明媚的笑颜,对他说道,轩烬,你瞧,我又变强大了。
“反正,你只要应允便好,这件事很简单很简单。”湘沫牢牢盯着轩烬,双眸透露出的紧张,显示着说话之人对于这件事多么的看重。
“好。”轩烬看了她一眼,瞧见了她眼中的紧张,嘴中不自觉的便答应了下来。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湘沫笑着如同得到糖的小孩,站起身来,眺望着林间深处,“轩烬,我会活着回来,因为……”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转过头去,看着眼前的男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世界除了练武,除了报仇,慢慢的也有他,那个虽然冷漠,却是个十分心细的人。
轩烬也对着她的目光。
两股视线交汇在了一点,静谧的空气中,却透着半分的温柔。
奔驰的烈马在风中驰骋,冷风从她的脸上划过,有些生疼,但却让她的理智十分清醒。
一块牌匾出现在她的视线正前方,雷府。
当年,他们血洗她家,只因她父母有那稀世蟾蜍,可笑的理由,就为那一蟾蜍,她家几十口就这么断送在他们的剑下,连半句话还没有说出,鲜血就这么滴流在他们的剑上。
而她,被母亲藏匿在了箱子里,看着父母双双死在剑下,待他们走后,她出来,他们的献血染红了她的双手,乳娘发现了她,把她带离出来,藏在了那片没有人烟的院子的墙角,上面盖着竹篓。
来来回回,她一滴泪也没有流下,因为她知道,哭泣是对敌人的仁慈,对自己的残忍,只有用他们的献血,才能奠基她的父母,还有她家几十口人。
时光风逝,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当年还遗留下一名小姑娘。
她下马,一脚把门踹开,看着眼前一圈圈围绕着她的家丁,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微笑。
“雷府的当家呢?这般待客之道。”嘴角上扬,似而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抬起头的刹那,眼神中阴冷闪过,手一挥,剑刃出鞘,收回手,剑上残留着些许的血液,手一弹,献血滴流地上。
随来的,还有那一声声的惨叫,家丁的双腿鲜血泛滥,突地一下倒在地上,各各抱着双腿,嘶声裂肺的惨叫。
似感应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更甚,身躯向右一闪,生生躲过那把刺来的剑,起剑,对上。
眼前的人,她视得,是当年来屠杀他家的其中一人。
手腕一翻,剑鞘却已对上那人的最心房,抬头,双眼对上,邪魅一笑,剑刃随即埋没在了心窝,拔剑,献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