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人间炼狱 上
夜伴月明,只闻那风吹落树叶,发出那悉悉索索的声响。
一名黑影带着满身的怨气穿梭在屋顶中,如若仔细看去,却能瞧见那黑影中满目的不爽。
靠!这算是什么世道,连老天爷也是看脸对待的,论长相她也不差啊!凭什么她穿粗布棉衣,衣色暗淡,看起来就是干坏事的,而他,看起来就是一个翩翩公子,玉面临风的,不公平啊!
“你……在干嘛?”前面的人感受着从身后直直射来的怨气,终是无视不了,转过身子,满面无奈的看着正散发着怨气的人。
“没。”抽笑了两声,她没干嘛,只是抱怨老天不公而已,明明两人都易容成普通寻常人的面容,为毛还是相差这么大。
“这是本质的区别。”瞧着眼前明显在自怨自艾的人,他不由轻笑出声,心情无比舒畅。说完,便又起身,跃出了那一道墙。
眨了眨眼,看着那人调侃的眼神,看着那跃去的背影,一愣,她被他嘲笑了?遂也跟着跃出了这道墙。
白日的大街上就没多少人影,到了晚上,更是了无人烟,在这瘟疫的笼罩下,莫名的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如果不是本就知道的话,还真以为这是一个鬼屋。
“你知道贫民窟在哪儿吗?”走上前去,拉了拉那人的衣角。
“嗯,应该知道。”
宫紫蔺收去目光,扫了周围一眼,毫无生气,寂静至极,如果这瘟疫再不除去的话,这座城应该离死城不远了。
“走吧。”南宫尘回过头,瞧了眼那面容沉重的人,“想太多也无用。”
“嗯。”
越往那里走,心不由的越加沉重。
这到底是什么!一个个眼神空洞的人横躺在那里,七倒八歪,身上的衣服早已成了布条,根本遮不住什么,风一吹,夜晚中,好似一个个是僵尸,看着有活人走进,眼珠一动,无比阴森。
那一个个破落的草屋,似乎只要轻轻一碰便就迎风而去,圆月下,银白色的月光下,如那人间地狱,似乎它们就是幻化的魔鬼,等着吸食人的献血。
这根本不是人间,是地狱啊!
这吴城,到底内部经历了什么,本以为昨日看到的没有大半,也有一半,原来这才是事实,被隐藏的事实。
宫紫蔺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脚步已经无法再去跨出一步,心中只有那无法压抑的苦涩,袭上眼眶,有些模糊,突然身子被人一撞,南宫尘连忙伸出手,扶住那要跌倒的人。
宫紫蔺转过头看向撞她的人,却是瞧见一步履蹒跚的老太,脸上的褶子怕是比那横沟都深,都多,眼睛浑浊的亦瞧不清原有的光彩,裸露在外的手,仿佛只是一块树皮包裹着那手骨,皱巴巴的,让人无比心酸。
那老太似乎没有意识到撞了人,应那力道,向后退了几步,又是慢慢的朝那树下的人走去,手上捧着碗,碗边早已不知道缺了几块,里面是那泛着黄色的液体,一步一步朝那视线中的人走去,走到那躺着的中年男子旁,蹲了下来,手颤巍巍的把手中的碗递到那人的嘴边,“孩子,喝,喝好就没事了。”
男子无知觉的把那液体,咕噜噜的喝了下去,目光中依旧毫无焦点,老太见碗中的药都被喝了下去,不由放心一笑,颤颤的把那人的头抱入怀中,嘴中低呤着,不知从那年那月流传下来的古老歌谣,手轻拍着男子的背,一下一下,如同几十年前,妇女轻拍孩童的画面。
宫紫蔺目光一热,强迫自己别过头不去看,亲情,母爱,世人在此面前,不由低微到连尘埃都不如。
“走吧。”
宫紫蔺抬头,见他关切的目光,不由微微一笑,是啊~走吧,这情况想来还有好多好多,把时间浪费在怜悯上,还不如去找到解决的办法。
只是……
越往里走,越觉得这根本就是地狱,一个人间炼狱,把人硬生生的弄成一具具行尸走肉。
没有个人的目光是带着焦距,没有个人的神态是有悲有喜,个个都想没有思想的**。
“请问下,人死了后,你们是放哪儿的。”宫紫蔺走了过去,来到你中年妇女那里问道。
“死?”
心疙瘩一下,不为其他,而是应这妇女呆愣的神态,如前线木偶。
“嗯,死的人。”贝齿轻咬下唇,不去在意她的神态。
“哪儿。”手指向左前方,不知道牵动了什么,一口鲜血喷出,喷到宫紫蔺身上,溅到宫紫蔺那裸露在外的手背上,鲜血弥留手上,万分刺眼。
那个妇女吐完这一口血,却只是粗喘着气,又如先前一般。
宫紫蔺没有去在意她的神态,只是手一伸,搭上她的脉搏,一样,与早上那男子一样,毫无病态,可……目光抬上,一片深沉。
“手擦下吧。”
闻言,宫紫蔺目光低垂,看着眼前的那一方手帕,接过,擦掉了手中的血渍,遂抬头,看向那摸不着遍及,漆黑的夜,话语流出,带着无比的沉重,“南宫尘,我能救他们吗?”
“……”
他不语,只是静静的瞧着她,手伸出,摸过她的发丝,“不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嗯。”她低头,与他浅浅一笑。
无论如何,她都要试它一次,如今先去瞧瞧那先死去人是什么样子,死人会告诉她些什么。
她脚步坚定的向那左前方走去,却没有瞧见身后那一片凝重的目光。
蔺儿,我断不会让你有事。
还没走到哪里,一股股恶臭接二连三的扑鼻而来,撞击大脑。
这,到底是什么?
宫紫蔺一只手捂着口鼻,尸臭也不至于如此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何况现在根本没有看到那些尸体,想来还有些距离,可这么远,这气味便就如此强烈,如若走近的话,这气味不就是……
“给。”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一颗自己吞了下去,一颗递到了南宫尘面前,这药丸能抵制身体不受这些气味的影响,尸体发出的恶臭便是毒气,如此之臭,想来毒气并不少。
“嗯。”南宫尘接了过去,吞了下去,这种恶臭,眉头一皱,期望不要真如自己所想,眼角撇过那站立身旁的人,宿命吗?能打破吗?手指一曲,握紧成拳,不能的话,也要拼下。
“怎么了?”宫紫蔺转过头,不期然的瞧见南宫尘一脸凝重的神情,不由担心问道,万不是这些毒气侵了身子,手忙拉住他的袖口,担忧不言而喻。
“没事。”轻轻拍了拍拉着自己袖口的手,南宫尘温润一笑,“只是在想,为何这气味如此重。”
“哦。”宫紫蔺狐疑的点了点头,手指指着他,“不要身子不好,骗我。”
“嗯。”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里多的路,便瞧见了那东倒西歪的人被随意的扔在了哪里,那些尸体旁边还有一些树枝燃烧过的痕迹,想来定是火化尸体的痕迹。
目光一紧,倒不是因为这景象太过于恐怖,太过于阴森,而是……
这些人,身上哪里有**的样子,虽站着有些远,只是这么远远望去,可是借着月光,依稀能看清那些人的面上,身上基本与活人无恙,像是刚死不久,但是这股恶臭,绝不是刚刚死就能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南宫尘瞧着那一具具尸体,那尸体上的样子他当然也敲得切实,无力一叹,果然,是如此……
想抬脚走过去,却发现一只手挡在了自己身前,拦住了他想前进的脚步。
“嗯?”看向她,有些不解。
“南宫尘,你在这里等我下吧。”当看到那一张张还依旧保持生前样子的面孔,那一股股恶臭,她便明白这瘟疫绝不寻常,她给他吃的药能抵制恶臭,但是不能抵制瘟疫,前面她没有阻止他接触那些人,只是她隐约觉得,他给予她的影响,似乎这些人不会把这瘟疫传给她,何况她也早已在他身上撒了药粉,可是,现在,这些尸体的不寻常,她打不起这赌。
“蔺儿。”
“没得商量。”知道他想说什么,宫紫蔺连忙开口打断道,双眼一眯,丝毫不让步。
“蔺儿。”
“南宫尘,你应该明白我。”
“蔺儿,你也明白我。”
“你,不能再向前走,”宫紫蔺紧咬下唇,抬起的眸子,一丝脆弱闪过,“我,不能让你出事,你若出事,我……”我要怎么办。
南宫尘心一惊,瞧着那双颤抖的双眸,终是一叹,手抬起,抚上她的发丝,“好,我在这里等你。”
“嗯。”
宫紫蔺安心一笑,转过身子,向前面走去。
越走越近,越看越清晰,心便止不住的颤抖,双眸满满染上了一丝恐怖,这……如若不是知道他们已死,她根本会以为他们只不过是睡着了。
走到一豆蔻女子面前,女子遂面容凹陷,瘦骨嶙峋,可那五官,那神态,如活人般,蹲了下去,想去仔细查看些什么,刚刚解开那女子的衣带,手触碰她皮肤的那一刻,浑身突然一颤,像是心底什么在燃烧,低下头,却见手腕处,一抹红色扭动,刹那又不见踪影。
宫紫蔺眉头不由一皱,这是什么?
眸子凝结,看着那具尸体,手再去触碰,红色却再也瞧不到,只是心口出任然有一股温热,像是再帮她在抵制什么。
手按着心脏处,她这身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解,站了起来,她刚才观察了一阵,依旧什么都没看到,想转过身子,一点红缠住视线。连忙蹲下,手翻过女子的头,果不其然在她耳后发现一点红,红色为朱红,红的鲜艳。
手指一碰,却发现手腕处的那红又出现,像是有生命似的,滑到她指尖,轻轻触碰女子耳后的红,心一惊,这一抹红,好似是一小虫,还是什么,像是在用它的嘴轻轻啄那一点红。
不过只是刹那,女子脑后的红色,瞬间消失,而那女子面容,一瞬间,干瘪下去,刚才鲜活的样子早已不复存在。
宫紫蔺一惊,忙松开了手,身子随着惯性跌倒在地。这,到底是什么,抬起那触碰女子脑后的手,一抹惊恐落入眼中,她怎么突然觉得,自己是那阎罗。
用力甩走脑中的想法,站起身子,向另一具尸体走去,在他的耳后也有那一点红。强压住心中的恐惧,抬起手,手却止不住的发颤,轻触那点红,与刚才同样的画面再度出现。
眼眸突的睁大,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
不信邪的,试了一次,试了两次……头渐渐的开始晕眩,可那一幕幕场景,像是一个诅咒,阴森森的诅咒,诅咒着她。
身子摇晃的向外头走去,脚步踉跄,头垂下,像失了魂魄一样。
南宫尘见状,连忙一把把宫紫蔺拥入怀中,看着她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心如刀割,“蔺儿。”
“南宫尘,我是不是得病了。”双手紧紧攥紧他的衣,面上表情脆弱不堪。
“你没病。”
“我身体有个红色的小虫,一碰他们,他们就**,这……是不是我害的他们。”
牢牢攥紧眼前人,珠泪从眼眶中流出,是不是她害他们的,是不是这瘟疫是因她而来,所以她一碰,他们就腐烂了。
“蔺儿,不是,不是你的错。”南宫尘牢牢的抱紧怀中颤抖的人,这……目光一紧,背后升起的灼痛,这场宿命真的要来了吗?
“蔺儿。”低声一呤,似要把她融入骨髓,我绝不会让你出事。
夜晚的风本就是有些寒意,现如今混合着那些死人的气息,不由让人更加毛骨悚然,宫紫蔺躲在南宫尘的怀中,瑟瑟发抖,脑海中依旧是刚才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那一抹红色,那迅速**的尸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尘。”手轻轻的拉扯了下南宫尘的衣袂,“我没事了,”惨白的脸故作坚强,却有种让人想不顾一切拥在怀里的冲动,那一双脆弱的眸,闪烁着恐惧,让人如何也不愿松开双手,任由她一个人承受恐惧。
“蔺儿,没事的,”手轻抬,擦去那额头的汗珠,复又紧紧的环住那依旧颤抖的人,“记住,有我在,绝不会让你有事。”
“南宫尘,没事了,我不是那种脆弱的人”,双手抵在南宫尘的胸前,抬起头,浅浅一笑,这时候不能脆弱,还有千万人等着她来救,这件事,她会弄清楚的。
瞧着怀中人坚定的双眸,他无奈一笑,她到底知不知道要柔弱下,罢了,“记得,如果有困难,找我。”
“好。”
浅笑一声,她明白,无论如何他都会帮着她。
瞧着她的笑容,他明白,她又是把他当做朋友,心中有些苦涩,要习惯啊!
“回去吧。”
“嗯。”
曙光初露,窗外的鸟儿们却早已叽叽喳喳的欢腾了起来,只是……
房中,一人半靠在床边,头低垂,目光迷蒙的看着举起的双手,不解,迷惑……
最初的恐惧早已被深深的不解所替代,那些死去的人们身上不同部位,或耳后,或手腕,或腰间,都有一点红,而且只要被她碰过以后都会消失,然后急剧**,是不是那一点红就是瘟疫所在,而急剧**,正是说明瘟疫已解,所以才快速**,恢复本有的面目。
双眼充斥着疑惑,她能让那些死于瘟疫之人快速**,当然是解了他们的毒,是否就能解决那些得了瘟疫的人。
一抹坚定的目光浮现,不管如何她都要去试试看。
想到这个,宫紫蔺连忙从床上跃起,
“那……上官慕容在吗?”
“在,西苑住着,娘娘是否事有事?”
“他亦师从过绝灵子,医术自不在话下,本宫想与他一起去瞧瞧那些得瘟疫的人。”
话语说完,那三个官员随即恍然大悟,宫紫蔺瞧着,心中不禁一笑,果然他们在背后不知道在说她和他些什么,师傅他老人家,应该不会介意她用下他的名号,何况晋国祭祀不会丢了他的名。
“娘娘,你亦接触过瘟疫病人,如若再接触怕是真要染了病。”
“这……接触了就会得吗?”
“嗯……应该如此。”
宫紫蔺眉目一皱,她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晋国子民皆是本宫孩儿,本宫怎可置孩儿不顾。你且让上官慕容去前厅,随后本宫会看着办。”
一阵沉默之后,便是三人去派人让上官慕容去前厅。
宫紫蔺走向前厅,一路走着,总感觉有些奇怪的地方,眉头一皱,罢了,先搞定这瘟疫再说。
来到前厅,坐到正位上,那三个官员便分散坐在周围。
“娘娘。”
“嗯?”
“不知您是否对这瘟疫有了对策。”
闻言,宫紫蔺不由莞尔,原来今天的目的就是问问自己是否有了主意。
“你们都不让本宫去看,让本宫如何凭空给出方法。”
“这……”
待那人还想开口说话,便见门口有人出现。
“皇后娘娘。”
“你来了。”瞧见门口出现的人影,宫紫蔺会心一笑。
“嗯,听人说,娘娘您是要见那些瘟疫病人。”
“嗯,待会你陪本宫过去看下。”
“是。”
“你们注意下城中瘟疫蔓延情况,稍后本宫回来,汇报给本宫。”
“娘娘,您是跟上官公子两人去?”
“嗯,人能少去便少去,瘟疫地,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吧。”
“可是……”
“就这样,本宫和上官公子先走了。”
“皇后娘娘。”
……
身后一阵呼唤,宫紫蔺自当没有听到,眼神撇了眼南宫尘,示意他快跟上,却不小心瞥见他嘴角的一抹轻笑,不由偷偷瞪了他一眼,幸灾乐祸也不带这样的。
南宫尘瞧着她的样子,心中也知她的无奈,便也跟那先官员作揖了下,就跟宫紫蔺出了去。
“南宫尘!”瞧着那眼角处依旧含着一抹笑的人,宫紫蔺不由嘟嘴叫道,瞧她被那群官员烦,很好玩啊!
“嗯?”别过头去,垂下目光,看着身旁正满目不爽的对着自己的人,“怎么了?”
“看你幸灾乐祸的样子,而已。”最后两个字,咬音极重,宫紫蔺目关定定的瞧着他,有丝无奈。
“走吧。”
“嗯。”宫紫蔺点了点头跟在南宫尘身旁,脑海中一直想着刚才的事,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解了这场瘟疫。
“想什么呢?”南宫尘转过头,便是看到宫紫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问道。
“在想,这瘟疫。”
“嗯?”
“南宫尘,你说我一碰那些尸体上的红点,尸体就急剧**,是不是代表我解了他们身上的毒,他们恢复正常,所以才**。”
南宫尘看着眼前人那如星光版璀璨的双眸,心中一顿,目光微垂,顿了下,才缓缓开口道:“或许吧。”
“我喜欢是如此。”
“那……”
宫紫蔺看着南宫尘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南宫尘,你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蔺儿,这瘟疫,或许不如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
一阵无言,南宫尘只是别过了头,轻叹一声,便只是望着前方,轻轻开口道:“走吧。”
宫紫蔺跟在他后头,目光有丝不解,她怎么觉得他突然也让她不懂了,但是她明白,他断不会做些危害她的事,便也没有仔细去想了。
这病人大致都集中在城北那被隔绝出来的病人区中,除了那些贫民窟中的,基本都在这里。
还没走了进去,视线扫过四周,这里果然是比那贫民窟不知好上了多少,虽然能听闻病人的痛哭声,可目光遍及出,哪里能看到一丝人间炼狱的样子,干干净净,倒真是一种病人区的感觉。
“能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些有钱的人。”
闻言,宫紫蔺不由嘴角上挑,有些嘲讽,果然有钱人才是老大。
宫紫蔺刚一跨进去,那在门口不远处的人,眼一瞧到,神色万分激动,手一晃,手中端着的脸盆掉落也恍若未知,双手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激动的微颤。
“是娘娘啊!皇后娘娘。”
一句话脱口,那本待在屋里的人,还有些站在其他地方忙活着的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急匆匆的跑到门口,见到宫紫蔺的样子,神色激动。
“果然是皇后娘娘。”
……
几句激动地话语过后,便是齐齐跪倒在地,叩头跪拜道:“草民,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在那前面两人见到她时一脸激动的样子,到最后一群人蜂拥向她跑来,跪倒在地上,期间也不过一两分钟的事,宫紫蔺眨巴的双眼,神色有些无奈带着不解,无奈的是,又是受着一群人跪拜,这场面她始终适应不了;不解的是,她好像也没有见过他们,刚进城中时,他们应该早就在这病区中了吧。
“大家快起来吧。”宫紫蔺连忙抬手示意他们快快起身,目光扫过这一群人,“你们为何如此肯定我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最前头穿着墨绿长衫的男子抬起头,恭敬的说道:“民间早就传言,皇后娘娘颜倾天下,颠倒容华,即是琼楼仙子,亦是望尘莫及,一身气质,濯清涟而不妖,草民怎会认不出。”
听闻这话语,怎感觉是种恭维,可是瞧着眼前男子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许是她这种脸皮厚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眼角余光瞥见南宫尘那揶揄的双眸,尴尬的轻咳两声,她那晓得民间人会这么说,外加,她貌美如花,这是世人共睹的,这怪不得她啊!
南宫尘撇了眼宫紫蔺那一旁尬尴的样子,她居深宫,怕是不知道民间是如何将她传言,无颜公主,一朝蜕变,翱翔九天,倾城绝貌,六宫颓败,宠绝一身,天下甘败。是啊!她这般优秀的女子,也自当只有那九天之龙,才与之相配。
“先起来吧。”宫紫蔺脸上挂着那尬尴的笑容,面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可搭着这一荣华,莫名有种让人为之相倾的**。
一群人瞧着眼前那挂着笑容的人,心中一顿,他们的皇后娘娘,定是那天上仙子,位居九天之上,不然怎会凤姿屈尊,不怕这瘟疫,来到此处。
最后,那一群人终是起了身。
“如今呢,你们莫把我当什么皇后,只需知我是个大夫,来帮你们的就是。”微微一笑,她本意只是来帮他们,如若他们碍于这身份的话,这就不好了。
“娘娘……”人群有些激动,依稀能见几人抹去脸上泪花,他们身染瘟疫,本就是个将死之人,家中人纷纷怕被感染,急急把他们送到这里,莫想他们这皇后娘娘居然……
“不知这里是否有个空余的屋子,待我好好为大家把把脉。”
“皇后娘娘,来我这里。”
“皇后娘娘,我屋子给你。”
“皇后娘娘娘……”
……
你一言我一语的,宫紫蔺有些发懵,瞧着那叽叽喳喳的人群,不由一笑。
“皇后娘娘,在下的草屋,如若娘娘不嫌弃的话,可以让娘娘一用。”
宫紫蔺视线扫向那开口说话之人,见是刚才开口夸她的男子,那男子虽也染了这病,面容有些凹陷,但也不能掩盖他身上的儒雅之质,脑中一想,便也浅笑着应道:“那就劳烦公子了。”
“不敢不敢。”
宫紫蔺跟着那男子,而南宫尘却没有跟上,只是走向另一边,像是在观摩着这病区。
宫紫蔺来到那一男子的屋中,屋中很简单,只是一桌,一床,几个凳子,一个书架,那书架上倒是摆满了书籍,给人一种墨香雅致的感觉,倒让人忽略了这房屋简陋。
宫紫蔺坐到了那凳上,抬头瞧了眼那门外的几个人,转过头,与那男子说道:“麻烦你,让他们一个个过来,我且把脉,做案。”
“是。”
“嗯,你先坐下,让我瞧瞧。”
男子听闻,一愣,倒也听话的坐了下来,把手伸出,好让宫紫蔺把脉。
脉搏平稳,脉跳有力,一点不像重病之人,宫紫蔺自己也知道,其实这脉把了也无用,抬起头,问道:“你身上可有其它什么奇怪之处。”
男子一沉思,却也是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身子无力,有时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咬自己,不痛,但总觉得生命力再慢慢消失。”
听闻他这一描述,宫紫蔺眉头不由一皱,更是有些不解,抬手,示意男子微微转过头去,瞧了瞧他耳后并没有什么红点,让他把手伸出也没有看到红点,心中有些纳闷。
“你……身上可否又发现什么红色圆点。”
“没有。”
“没有?”
“嗯。”
宫紫蔺低头,脑中不停的在琢磨些什么,这情况怎么与她想的又有些不同了,罢了,暂且瞧瞧其他人去。
“你让其它人过来吧。”
“嗯。”男子起身,眸子略微有些深沉的瞧了眼宫紫蔺,便又迅速收了回去,去叫其他人进门。
宫紫蔺眉头深皱,不是为这脉相,而是为那一红点,难不成这是只有在死人那里才出现的,先去瞧瞧其它人在想结论。
“皇后娘娘?”
一句轻唤落入耳间,宫紫蔺抬头,便是见一老太站在门前,眼神中带着丝胆怯,她忙的站了起来,笑着引那老太进来,“老人家,你快走吧。”
那老太坐了下来,便是把手递到宫紫蔺前。
宫紫蔺手抚上,把脉起来,脉相稍微有些虚弱,许是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吧,但是其它地方与先前一样,一点线索都没有。
“娘娘,我们是不是没救了。”
“老人家,万万不可这么说,我来便是救大家,怎能说没救。”
“唉~娘娘,老身老了也无所谓了,可是,那些年纪轻轻的,真不该被这瘟疫夺了性命。”
瞧着老太那一副心伤的样子,宫紫蔺心头一酸,她给不了太重的承诺。
“老人家,你身上是否有个红色圆点,是近期才出现的。”
宫紫蔺刚才也瞧过这老太的耳后,手腕处都没有看到,又不能剥光她身子检查吧。
老太想了片刻,如那男子般摇了摇头。
宫紫蔺轻咬唇瓣,莫非活人真是没有的。
一个接一个看去,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没有。
天色渐渐也暗了下去,黄昏落日,染上了一丝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