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第两百三十八章 不过棋子
说蒋昕会答应让柏清月送出宫去,这点,宜琰是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的,因为蒋昕若是真的想要出冷宫,前几日便可以出去,只是她没有这么做,似乎也不想这么做。
而方才柏清月的一番说辞,更让他动摇了当时的信念,后宫素来是权谋掠夺之地,若是有陷害,其实亦不足为奇,只不过这一次的话确实从她口中亲口说出的,那样多人都是听见了,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他倒宁愿是这样的。
昨夜冷宫走水,他险些抛下手中的事宜连忙赶去,只是在离养心殿大门尚还有一步之时,他的理智唤回了他。
他只得将身旁的宫人全部遣了出去,一个人在殿中踱步。
当他听见那暗卫说蒋昕正在一间着了火的屋子中时,真真是着急不已,不过幸得好似有人将她救了出来,也未有受伤,他才稍稍平复些许。
事到如今,他早就明白了,他如今却是正如蒋昕所说,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而他正落得一身的雪回到养心殿之时,却感觉到了那暗卫的存在,又将身旁的宫人遣了出去。
“主子,属下是代一人启禀主子一件事情。”那暗卫恭敬的单膝跪于地面之上,沉声言道。
他思虑了一日,最终还是决定来转禀那句话。
宜琰眸中闪过了什么复杂不可言之物,问道“可是她愿意回来?”
难道一定要是出了事,她想要救人,才不得不回来吗?
那暗卫却言道“不,主子,是姑娘的一个宫女,竟会武功且不弱,那日寻到了属下,留了一句话,说那上官青戈与姑娘无关,是她惹来的灾祸,她可以将事情始末交代清楚,但请主子还她小姐一个清白。”
宜琰轻轻一蹙眉。
“你可还记得那宫女的名字?”
那暗卫言道“弦倚。”
宜琰轻轻点点头,果然不出他所想,从一开始,他便觉着这弦倚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以致于方才暗卫一提到会武功的宫女,宜琰便立刻想到了弦倚。
若上官青戈是弦倚惹来的灾祸,那么蒋昕便就是无辜冤屈的了,那么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宜琰看着那暗卫,半晌方才言道“回去吧,若是她想回来,就禀报于朕,弦倚的解释,亦就此作罢,朕也不想听她的解释了。”
那暗卫只是一颌首,便一阵冷风吹过,不见踪影了。
宜琰又怎会是不想听弦倚的解释,他多么想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他更担心,弦倚不过是扯了个谎,担心自己会更加失望,所以索性不听了弦倚的解释,至少在心中还有些希望罢。
宜琰微微垂下了眼帘。
这场战争,不正是谁先动情谁便输了吗?
蒋昕,朕恨你,朕恨自己再忘不掉你。
就算是为了救柏清月而选择出冷宫,朕也受了。
怨只能怨,朕动了情。
还记得你曾说过你信朕,朕也曾说过此生不疑,可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不是。
朕只欲今后的日子可以好生补偿你。
只是宜琰不知道的是,无论他怎样补偿,有一样东西,是怎么都不可能会再有的了。
而那暗卫回到冷宫之时,弦倚已经静候多时,只是这次,蒋昕在弦倚的身后静静的站着,同样也是抬眸看着他。
弦倚出声问道“皇上可有同意?”
那暗卫轻轻譬了弦倚一眼,沉声言道“主子不愿意听你解释。”
弦倚不禁微微蹙起了眉,不听解释,那可如何是好。
只是蒋昕却没有丝毫的神情波动,依旧淡淡的看着那暗卫,那如同看死物一般的幽深目光,连那暗卫都有些受不住,只粗略譬了一眼,便连忙避开了。
“不过,主子还是那句话,若姑娘想要回去,和属下说一声便是。”
蒋昕的眸光微微流转,轻轻一笑,却带着一份别样的妩媚风情,言道“如此甚好,你看着办罢,什么时候皇上闲着了,你便与他说就是,也省的打扰了他。”
而后,蒋昕也就是被弦倚扶着走回了另一处小屋里。
那夜的一场大火烧毁了很多很多,如今蒋昕也只能另寻住处了。
不过很快,蒋昕也不住在这儿了。
那夜的大火被扑灭以后,纪兰烟的残尸在废墟之中被挖了出来,看着那烧做黑炭似得僵硬身躯,蒋昕亲手将她火化为了骨灰,一半葬在了那孩子旁,一半在蒋昕的身边,装于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瓶中,还系上了一缕流苏系作了腰间。
蒋昕虽不点妆容,只是面容之上的气质感觉早已与原来不同,尽管素面不施粉黛,却有了几分稳重与风情,不似原来的清纯与俏皮。
而这时候,宜琰将蒋娴芝接回宫中的圣旨早已经传遍了六宫,蒋娴芝早是风风光光的从正门和内务府的人一起回了绒倚宫,她依旧还是她的璃宸嫔。
蒋昕在听闻这个消息之时,只是顿了顿手中的动作,而后便是淡淡一笑,言道“早该有这一日的,只怕是当时他觉着后宫有些失衡,要找个不安分的罢。”
青偌弦倚不解她的意思,她却心知肚明,自那以后,她便清楚了,宜琰对太后并非没有防备,只怕也是有心防着了,如今宫中的局态,只怕也是知晓的一清二楚了,蒋娴芝不过是平衡的一枚棋子。
而她呢?
应该是就是打破这个平衡,帮他压制住那些嫔妃的棋子了罢。
他当真高估了她,若她真的有那样通天的本事,又岂会有这样的经历。落于冷宫?只怕不会呢。
她竟然在他所言的那一刻,傻傻的意味宜琰是待她有些不同的,无论是为何,总有些不同,看来却也不是。
可以放蒋娴芝,自然也可以放她。
蒋娴芝是棋子,她又何尝不是呢?
第一场雪下来以后,天骤冷,蒋昕在冷宫之中更是觉着凄冷。
正是一个北风呼啸的夜晚,蒋昕待在屋内,任由北风在身上刮过,任由那冰冷刺骨的狂风在脸颊之上刮刺着。
只是那雪还下个没完,下了整整的两天两夜,也未有停歇的兆头。
兴许是瑞雪兆丰年吧。
只是那也是百姓的事情了,对于这场雪,蒋昕没有丝毫的喜悦,兴致缺缺看什么都是死气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