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血掌为誓
净室里灯火辉映,热汽升腾。容辉伸直了腿,靠在大浴盆里,想着今后要做的事:“开港通商,事不宜迟。‘一品堂’以承建港岸为凭,募股融资,先收购‘汇丰钱庄’,再用银库的钱周转。放两亿两的贷,至少得以五千万两本钱吸存。五千万两,合黄金一百万两,自己至少得出一半……”正自苦恼,忽听门轴转动,“吱哟”一声,冷风呼啸而来。
他冷不放打了个寒颤,循势回头,只见门口热汽对分,显出凌霄的身形。她用金玉首饰结了“飞仙髻”,在宝蓝克丝襕裙外罩了件锦绣纱衣。罗裙飞扬,赤霞嫣然。[bsp; 容辉心头一荡,正要询问。凌霄抿了嘴说:“妾身来服侍相公梳洗。”款步轻移,低头迎上。红袖、绿衣和蓝绸各端梳具、毛巾和衣裳,鱼贯而入。
容辉深吸一口气,转过头随口应承:“让丫鬟来就可以了。”
凌霄抿了抿嘴,坚持己见:“还是妾身来吧。”走到木桶边上,帮他解开发髻。
容辉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里有夫人,你们下去。”一语出口,已是心猿意马。待听到门轴转动,门板“哐当”合拢,掌身而起,落水声中,轻伸猿臂。
凌霄失声惊呼:“你……”一阵天旋地转,已被横身抱住。
容辉看着怀里猫咪般的美人,似笑非笑。凌霄双颊着火,面如霞飞。深深呼吸,定下心神,试探着说:“我自己来……”一颗心好像跳到了嗓子眼,堵得自己发不出声。容辉看了怀中美人半晌,待她神色镇定,目光清明,才轻放下她,蹲身坐回水里。
凌霄话既出口,又后悔起来。站定身形,瞥见盆中男子神情恍惚,目不斜视,更不想被他小瞧。横下热汽宽衣解带,赤条条缓缓踏入。
灯下雾里,足踝纤纤,双腿圆润,腰肢婀娜,胸脯丰盈。热汽如幕,非但遮不住那两抹晕霞。灿如樱桃,若隐若现,更增几分诱惑。凌霄背靠盆壁,缓缓坐下,一颗心却似跳出了胸腔:“自己主动如斯,他要是还一动不动,就……”思绪未定,腰肢一紧,暗暗松了口气,顺势跌进他的怀抱。
容辉身心微颤,喉头发干,连咽了两口唾沫,微微吐气:“你这个小鬼,真是又傻又笨……”轻拂背脊,如玉如脂,全无着力之处,更加爱不释手。
凌霄心神剧震,深深呼吸,缓缓伏上他的胸膛。脸颊所及,身下一动。感受到他的反应,又惊又喜,又羞又臊,试探着问:“我们说会儿话,好吗……”收敛心绪,放松身体,顺其自然。
此情此景,退一步是缠绵,进一步就是放
荡无耻。此生此恋,退一步是恩爱,进一步则是以色事人。容辉试想潇璇,自己会毫不在意。试想燕玲,自己会毫不客气。可眼下有人在外,却不想让她在丫鬟面前丢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思,顺着话说:“你是哪一天生日。”
“生辰?更贴上红纸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个家伙一眼都没看吗?这个时候再问,不觉得有点晚吗?”凌霄一阵腹诽,但想他至少愿意了解自己,也不失是个开头。稍整思绪,放缓声音:“我属羊,端午节生的,正当凌霄花开。”
容辉目光微闪,暗暗记住,伸手捉了她的胸脯,没话找话:“我看你似乎‘太极’已成,是怎么回事?”
“是你们那天强行散了我的‘本元’。”凌霄身躯轻颤,定下心神,缓缓叙说:“我的道境散至全身,不曾想竟能以自己为基,让气息水一般在身外循环,倒是多了样借力卸力的妙用,算是圆了条小道。可见,大道无处不在。走错了,不过是机会和方位没拿捏好。”
“原来是真的。”容辉双手摩挲,悠悠吐气:“这样就好了。我想让梅钗她们尊你为师叔,传承灵山道统。这样有个架子,也好跟其他仙派打交道。”
“她们下午来跟我说了。”凌霄瞥眼看了看自己,心里不由发苦:“这个样子,哪还有脸给人当师叔……”转念想既要授徒:“……岂非得自己先会?这样算不算变相完成,这桩婚姻默认的约定?那从此以后,是不是就没自己什么事了……”没想到容辉如此守约,倒觉得他是个可以托付身心之人,一时间六神无主,随口应承:“那相公选个吉日吧。”
她忽然想留住这个男人,抬起头仔细凝望,瞥见他左肩上嵌着两排牙印。肌肉健硕,齿痕犹新,一见就知是潇璇的标记。转念想起新婚之夜,她对自己的粗暴和无礼。顿时又恨又气,口随心动,“嘤”地一声,低头啃去。
容辉肩头剧痛,心神颤抖,转眼会过意来。又见她“嘤嘤”低吟,全身轻颤,连忙抚她背脊,深深呼吸,长长吐气:“怎么都好这一口……你真是个小傻瓜……”
凌霄声嘶力竭,方才松口,见他肩上血如泉涌,忙抬手按上,片刻后抬起血掌,正色询问:“扯平?”
容辉微怔,片刻后会过意来,点头赞同,抬手轻挥。四掌相击,“啪—”,一声脆响。
凌霄会心一笑,轻声询问:“痛不痛?”
容辉不想回答,目不斜视,顺着刚才的话说:“腊月初八是‘王侯腊’,就那天吧。”低头看见凌霄神色温柔,拧干毛巾给自己敷伤口,不由轻笑:“傻瓜……”
“以后不许这么叫我。”凌霄抿了嘴笑:“虽然我大半时间是有点傻,可有时候还是很聪明的。”目光璀璨,满脸狡狯。
“我是在喊你吗?”容辉不由好笑:“好像是有人不打自招吧。”低头在她额上狠狠亲了一吻,说起正事:“我明天要带石万鑫去‘阳都’,和舅老爷谈开港的事。整个工程,耗资两亿两白银,需要五千万两白银启动。肥水不流外人田,钱庄的本钱里,我们得占五成份子。我想用‘一品堂’收这五成份子,所以得先占‘一品堂’五成份子。堂上东家就是碧霞姑娘,她倒是好说话。这五成份子,也不过百八十万两黄金的事。可要扩股融资,就得先过朝廷那关,所以我们少不了要求到‘春申灵君府’去……”
“妾身知道!”凌霄心领神会,柔声应承:“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会和黄家小姐好好相处的……”
“傻瓜……”容辉将她搂在怀里,轻笑一声,缓缓叙说:“那都是必行的事情。‘阳都城’完全可以照赣州城的规格改,甚至可以更加完善。我是想让你跟舅老爷通个风,让他放心大胆的改建城池,先别怕花钱。”
凌霄方知自己会错了意,欣然应是。容辉不由好笑:“瞧你,身上这么冷,把水都浸凉了!”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微笑招呼:“起来,我们回屋睡觉。”
“往哪拍呢!”凌霄轻声嗔怪,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来。人没站稳,身子一轻,已被容辉横身抱住。她又惊又怒,低声呼哧:“衣服……放我下来……”
“傻瓜……”容辉似笑非笑,站起身随手拉过一张棉绒浴毯,跨出浴盆,裹在了两人身外,直出净房。红袖守在廊下,见势羞红了脸,连忙低头。
秋风萧萧,夜幕茫茫。红纱灯下,露出两双足踝。一双踏地,纤尘不染。一双悬空,洁白晶莹。两人由绒毯包裹,步入后屋。绿衣和蓝绸看见,亦是心神剧震,面如烙铁,低头退开。
凌霄怦然心动,眼见自己起进了后屋,进了卧室,进了罗帐,最后躺在了床上。一时头脑发热,闭上眼勾住容辉的脖子不放,曲起双腿,红着脸抿嘴微笑,以示邀请。
钟鸣悠悠,凌霄一惊而醒,伸手发现身旁被窝已凉,失声追问:“二爷?”只听绿衣回答:“二爷在屋外练枪。”循声看见锦帐外灯火通明,天还没亮,才松了口气:“什么时辰了。”
“辰时。”绿衣撩帘微笑:“二爷说您昨天睡得晚,让您多睡会儿。”红着脸上下打量身前的姑娘,与有荣焉。
“辰时?”凌霄一怔,不住腹诽:“练枪,他还有脸练枪?”却暗怪自己大意,那个家伙睡了整整一月,自己却一个月都没睡好,昨晚居然会跟他较上劲,活该自己哭着喊着求他饶命。又羞又恼,蹙眉轻嗔:“看什么看,拿衣裳来!”
凌霄带了整套赤金镶红宝石头面,穿了身菊纹红丝深衣。穿戴完毕,天色已亮。容辉洗完澡回到卧室,微笑询问:“睡好好了没?”
“你还说……”凌霄蹙眉轻嗔,抬手去打。恰好绿衣过来回话:“二小姐来请安了。”看见后立刻低头。
“我就去。”凌霄收回手正色应承,顺势吩咐:“后厅摆膳。”支开她后,和容辉走去前厅,只见女儿又戴了兔耳帽,穿了兔绒衣,微笑招呼:“韵姐儿,想不想陪我去你舅舅家,看你毅理表弟?”
“想!”韵姐儿欣然答应,看见容辉和凌霄坐好,恭恭敬敬地问候:“爹爹安好,母亲安好!”
“去吃饭吧。”容辉心里高兴,却不习惯,随口应了一句,站起身就往后厅走。凌霄抿嘴轻笑,牵着韵姐儿跟上。待吃完走饭,天色已亮,又一起去“紫薇阁”请安。
容辉见凌霄只就着咸菜喝了碗粥,眼下走在路上,哈欠连连,不由小声提醒:“一会儿我和舅老爷坐一辆车说事,你和韵姐儿一起,好好补个觉。”
“好……”林荫道上,凌霄打着哈欠,点了点头。
容耀和宋氏、容光和周氏、容雪、容露、潇娟和潇月已吃过,先后来到“紫薇阁”,又围着圆桌坐下,陪老人家加了一口。丫鬟们端上红茶,一家人正围着饭桌说话,梅钗来禀:“老太爷、太夫人,二爷、二夫人,舅老爷亲自驾车来了!”
回门当日,舅家为大。李母通情达理,连忙招呼容辉:“你们拿上东西快去,别误了时辰。”又吩咐容光:“你们也去送送,替我给舅老爷带个好。”眼见众人起身,才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