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五章步步杀机(二)
老周看了一下航向指示仪,轻声地道:”顺利的话,还有一个钟头。”
但愿兄弟们能平安无事的熬过这一个钟头。
邓安国在心里默默地为大家祈祷。举目远眺,一条蜿蜒的林间小溪,缓缓靠近前来。
邓安国处在飞行中的直升机上,对地面自然是一览无余,两只锐利的眼睛一瞥之下,见溪水里有几个赤条条的少女在泼水嬉戏。岸上的草坪上叠放着几套衣服,颜色为草绿,而且叠放整齐,侧旁赫然架着几支AK-47冲锋枪。
她们是越军的女兵。数一人数,一共有九人,显然是一个步兵班。
直升机渐渐飞临她们的上空,马达轰鸣声惊扰着她们的雅兴。
但见她们有的抬头仰望天空一眼后,继续玩闹。有的恍若未闻,自顾自地享受玩水的乐趣。有的则袒胸露乳,张牙舞爪地对着直升机大叫大喊,似乎在刻意卖弄色相。
邓安国把目光移回舱中,瞥见徐帮成已然醒转,正把脑壳探出舱外,睁大双眼俯视着溪水里洗澡的几名越军女兵,一不稍瞬。就好像是在欣赏几朵带露的玫瑰。
徐帮成的喉头一鼓一缩,兴味甚浓。
邓安国当下来气,因为迷恋女色也是侦察兵的大忌。当年自卫反击战期间,我军指战员可没少栽在越军女特工手里,邓安国是深有体会的。
邓安国伸出右脚蹬了徐帮成一下,满脸愠色地道:”看什么看,越军女兵洗澡你也看。”
徐帮成似乎意犹未尽,挠了挠光头,脖子反而伸得更长,难舍眼前这可餐的秀色。 只听他讪讪地道:”部队里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兵看兵有啥意思,我有太久没有见过女人毛了,看一看也不违反军规呀?”
邓安国心头火起,本想海训徐帮成一顿,但回想到自己也是过来人便欲言又止。
的确,军营生活极其单调、枯燥、乏味、清苦,非常人所能熬得过来。整天重复着高强度,超难度,重负荷的特战技能训练,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极其残酷地磨砺着兵们的体力、耐力、心智、意志和毅力。即使是九天战神,也会麻木起来。如今一见女色,又怎生不让正值青春期的兵们心头发痒,激情燃烧。
邓安国摇了摇头,甚是无奈。
蓦在此刻,他顿觉脸颊发烧,眼皮骤跳。
林间小溪怎么有越军的女兵洗澡?
这片丛林里肯定驻扎有越军的军队。
看起来,以邓安国一行又闯进了高危地带。
俄顷,直升机已飞过小溪的上空,那几个洗澡的越军女兵被抛在后面。
徐帮成仿佛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女人,恋恋不舍地伸长脖子,往小溪那边张望。
邓安国的心头被不祥之兆所占据。当下警惕地向丛林搜视,察看有无异状。
林海茫茫,万木葱茏,风平浪静,丝毫窥测不出有敌情隐藏其间。
邓安国不敢怠忽,正准备叫醒休憩的弟兄们加强警戒。
倏然间,他眼角余光察看到一道刺眼的亮光划过。
那是狙击步枪上的光学瞄准镜的反光。
徐帮成危在旦夕,敌方狙击手已经将其锁定,正在快速计算着直升机运动的前置量。 心念电转,邓安国左手如电,揪住徐帮成背后的武装带,将其拉回机舱内。
一声脆响过处,机舱门框上沿溅起一蓬火星。
邓安国将徐帮成推到舱门左侧死角里,蹲到舱门右侧,通过弹道和角度快速判断敌方狙击手隐藏的方位。
四十米外,十点钟位置……
参天古树的桠杈上,蹲着一个身穿吉列伪装服的狙击手,快速拉动枪栓退壳上子弹,拔开稠密的树叶,露出上身,举着美制M21狙击步枪仰角十五度瞄准。这一回,他把射击目标改为直升机的主旋翼,妄图废其四肢,使其坠毁。
现在,他深呼一口气,一点点地呼出,放松全身筋腱,快速计算直升机运动的前置量。
直升机上,邓安国凭直觉感应到敌方狙击手已经瞄准直升机的旋翼,即将击发。
他左手抓紧扶手,右手快如电掣般抽出五四手枪,在大腿部一擦,拉动套筒送弹上膛,大声喊道:”老周,向左侧倾。”
老周立刻一摆操纵杆,直升机厉啸着,以十度角向左微微侧倾。
一颗子弹击中机身右侧外壳,火星乱溅。敌方狙击手就在直升机作出规避动作的同时,屏气,击发。
“稳定机身。”邓安国大声呼喊老周让直升机保持平衡状态。因为他已经判明敌方狙击手的阵位。
老周前推操纵杆,索性将直升机下压几米,悬停。
机身尚在颤悠,邓安国闪电般从舱门右侧露出上身,挺臂、挺腕,食指匀速击发。
砰砰砰的八声富有节奏感的枪响,奏出敌方狙击手死亡的哀乐。
“拉起来。”邓安国顾不上查看结果,缩回到舱门右侧,退出空弹匣换上新弹匣。直觉告诉他,敌方狙击手已被流弹击中。
马达发出撕人耳膜的轰鸣,直升机机头上仰,二十度角爬升。
十点钟位置的参天古树上,一把M21狙击步枪坠落在地面上,发出吧嗒一声响。
紧跟着,一条毛毛熊似的人影凌空翻着跟头,从二十五米高的桠杈上摔跌而下。脑袋抢先与大地接吻,直砸在一块大石头上,头碎骨裂,红白相间的黏稠液物向四下横飞。
这位狙击手隐蔽在树杈上,进退艰难,这已经是先天性的不足,若是一旦形迹暴露,对方火力反制的话,更是无所循形。
实际上,邓安国通过第二枪判明他的阵位时,直升机与他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五十米(五四手枪的有效射程仅为五十米)。他原本有撤离逃生的机会,可惜他碰上了邓安国这样的运动速射高手。
移动射移物是超高难度的战斗射击技能,但却难不到邓安国。使用81-1突击步枪的话,邓安国自信能在时速六十公里的交通工具上,采用单发射击,准确命中一百米以内任何移动目标。
刚才,邓安国找出狙击手的阵位时,直升机距离狙击手已有六十米远,超过五四手枪的有效射程极限,但他独辟蹊径,想出利用流弹来击杀敌人。因为敌方狙击手的阵位在十点钟位置,半速风,对子弹初速的作用不算大,完全有被流弹击中的可能性。因此,他干脆来个急速射击,将弹匣里的八颗子弹全部打出。碰上一颗算敌方狙击手倒霉,碰不上算敌方狙击手走运。
碰巧的是,敌方狙击手两次开枪都徒劳无功,自知形迹暴露,即将遭受直升机的火力覆盖,当下动身从树杈上撤离。殊不料,他刚抓住尼龙滑绳,还没来得及下滑,一颗流弹飙然而至,击中了他后脑勺。
机舱内……
“色迷心窍,看几个妮子洗澡连命都不要了。下次再让老子抓到你偷看女人洗澡,小心老子拧下你那玩艺儿。”
邓安国凶巴巴地瞪着脸色凄白的徐帮成,嘴里怒斥着,心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准备战斗。”杨志新将一个弹链装上MK-19自动榴弹机枪,顺手扔给邓安国一个烟雾弹,喊道:”小邓发射烟幕弹,呆会再收拾野猫子。”
现在,除蛮牛林平因伤不能随便动弹外,特战小组全部就绪。
邓安国抓起M79榴弹发射器,分开枪身,正准备把烟雾弹塞进枪管,眼角余光瞥见四点钟方向飞来一发40毫米高爆榴弹,狠狠地朝直升机尾翼撞来。
十万火急,小分队危如巢卵。
邓安国条件反射式地嘶喊道:”快,向左偏转,有榴弹。”
“操他妈。”
老周朝左掰动操纵杆,直升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向左侧倾二十度,做了一个弧度很小的曲线运动。
呜的一声,那发高爆榴弹堪堪地贴着机身右边的舱门掠过,窜飞出十多米外的高空,炸成一团火球。
老周迅即前推操纵杆,机头稍稍下俯,紧接着回拉操纵杆,踩下方向舵踏板,直升机在空中划出一道赏心悦目的弧线。随后,老周稍稍向右掰动操纵杆,机身颤抖两下,恢复平飞状态。
老周在淡笑间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左转弯动作,虽避过了高爆榴弹的袭击,但也惊得遍体生津,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机身大幅度的摆动,硬是把邓安国一行掀得颠颠倒倒,如在怒涛海啸中坐船一般,几乎稳不住身子。
林平的伤口在颠簸中被撞裂开了,鲜血顺着他的腋窝往下流,刺骨般的剧痛令他眼前发黑,冷汗湿透了全身。
邓安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向四点钟方向概略地瞄准,发射烟雾弹,试图屏蔽榴弹射手的视线。接着,他退出弹壳,拍了拍空弹药箱,大声问陆大伟:”西北狼,还有弹药吗?”
“还有一箱。”陆大伟从座位底下拖出一个32发装的弹药箱子,用力一脚踢到邓安国跟前。
邓安国掀开箱盖,取出一发高爆榴弹塞进枪管,朝陆大伟叮咛道:”西北狼,用杀伤破甲枪榴弹。”
杨志新两眼如灯,全神贯注地朝林子里搜索着打击目标。
邓安国合上枪身,枪托抵实肩窝,极尽目力,朝下面丛林搜视。
无奈树影婆娑,绿叶若涛,根本看不见敌人的踪影。
丛林里时不时地闪耀着火光,偶尔有子弹擦着机身掠过,零零星星的流弹敲在金属外壳上叮当作响,削下一块块斑驳弹痕。
邓安国凝神细听,枪声都富有节奏感,敌人尽皆采用的是三发短点射,五发长点射,作战水平着实不容小觑,一定不是越军普通部队,而是其最精锐的,号称”丛林变色龙”的特工部队。
不是冤家不聚头,现在总算遭遇上了。
一束机枪子弹擦过直升机的前挡风玻璃,脆亮的碎裂声中,两拦风玻璃上炸开两条裂痕。
敌人极为刁钻,专挑直升机的油箱、驾驶舱、旋翼等薄弱部位射击,而且枪法十分精道。
邓安国心弦狂震,非常担心敌人会利用RPG-7火箭筒来攻击直升机,倘若他们釆用火箭弹自爆碎片来打击直升机的话,那特战小组可就命运堪忧。
老周赶紧拉动操纵杆,机头以三十度角上仰,猛轰油门,直升机夹裹着巨大的啸声,急速向上跃升,高度表在飞快地跳动数据,跳到一百二十米时,老周减小油门,前推操纵杆,机身左右晃了两晃,旋即恢复平飞状态,脱离了敌人机枪的火力覆盖范围。
现在,老周身上的冷汗已湿透数重衫,使尽浑身解数,驾着直升机在枪林弹雨里左冲右突,忽高忽低。时而迎风摆尾,时而鹞子翻云,时而白鹤冲天……规避动作完美到了极致,即使世界最资深的步兵火箭射手也未必能锁定,只能是徒叹奈何。
丛林这道绿色屏障,无疑为敌人提供了天然的掩蔽,当然也在很大程度上遮蔽了他们的视线,射击精确度自是大打折扣。
这一刻里,特战小组全体成员都在直升机颠来倒去中饱受煎熬。赵部长、徐帮成、陆大伟、林平如坐过山车一般耳鸣目眩,晕头转向。而邓安国和杨志新都曾受过相关训练,因而在这般强猛的颠簸中除心跳加速外,身体并无不适的状况。
邓安国通过直觉判断,越军的特工部队不过百十号人左右,没有配备高射机枪,肩扛式防空导弹等重火器,但他们化整为零,分散在丛林里的各个角落,借助稠密的林木作掩护,利用步枪、机枪、榴弹、火箭筒来攻击空中的直升机。由于敌人在丛林里分散隐蔽,即使直升机上装有火箭弹、机炮、重机枪等重型火器也难以大显神威。
邓安国不禁对越军这支”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的追踪能力和机动速度大为震惊。为了不暴露行踪,直升机一直在绕道驶飞,走了许多冤枉路,耽搁了很多时间,可还是被他们给追上了,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