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马虎虎,凑合吧
偶然一次同学硬拉他到家做客,偏巧碰上同学家杀猪,他看见四五个健硕力大的男人,将一头膘肥体壮的猪按压在一条又矮又长又宽的板凳上面,任凭那头猪怎么拼命挣扎,脑袋,四肢和躯干全被一双孔武有力的大手臂给控制住了,再挣扎也是徒劳。
刀匠的左手揪住那猪的一只耳朵,猛力地摁住不放,右手持一把一尺多长的锋利尖刀,噗的一声,多半截刀身捅进那猪的脖子里,还左右拖拉几下,以扩大破坏面积,那猪发出尖厉刺耳的惨嚎,像一双魔爪在狠狠地抓挠赵永生的心脏,双腿一阵抽筋。
那刀匠一把拔出尖刀,大半截刀身已变得血糊糊的,红猩猩的,大股热气腾腾的血水从那猪脖间的创口内喷出来,哗啦啦的射进一口事先准备好的瓷盆内,那猪的嘴巴稀溜溜地涌出带泡的血沫子。
畜牲的求生欲念丝毫不比人差,那猪死命地挣扎,抽扭着身子,后脚狠命地踢弹,一个男人的双手蓦然打滑,被蹬得打了个趔趄,猪的后脚一松脱,另外三个人一时按压不住,那猪乱踢乱弹,血水喷洒得满地都是。
赵永生惊叫一声,慌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那惨厉的情状,耳朵里听着那猪的惨嚎声一下比一下颓弱,渐渐变成有气无力的呻吟,然后慢慢地衰竭,没有了声息。
事后一连数天,他晚上睡觉都梦见那头拼命挣扎的猪,那把血淋淋的杀猪刀,那喷洒得到处都是的血浆,那一声声尖厉刺耳的惨嚎。
连杀猪都能把他给吓住,更甭说要他用枪去射杀活生生的人。
虽然他是个解放军战士,掌握着杀敌本领,也有权力在战场上杀死敌人,但他仍然狠不下心肠,下不去狠手,尽管他懂得对敌人仁慈就对自己残忍的道理,尽管他亲眼目睛几名与他朝夕相处近半年的战友惨死在敌人的机枪弹幕中。
张海均摸出一卷绝缘胶布衔在嘴里,将56冲锋枪的弹匣卸下,又从胸前弹袋里掏出一个弹匣,把两个弹匣的供弹口朝相反的方向重叠在一起,而后用胶布缠绕几圈,重新插进弹匣槽。
邓安国的左手冲张海均一竖大拇指,心里盛赞张海均的方法非常可取。
邓安国在战斗射击当中,单手换弹匣的速度极快,直接用备用弹匣撬掉旧弹匣,张海均虽然很想效仿这个绝活,更曾不厌其烦,反复练习,可是不知为何,他单手快速换弹匣的技术总是提不高,无奈之下,只好想出将两个弹匣一正一反的绑在一起,以便在与敌人驳火之际,缩短换弹匣的时间。
看到张海均挎在左肩后的那支40火箭筒,邓安国眼睛一亮,冷不丁想起什么来,小声地问张海均:老张,在我见过的步兵火炮射击高手中,你算是最顶尖的。
他左手朝张海均跷起了大拇指。
咧嘴微微一笑,张海均心里乐滋滋的,谦卑地说,马马虎虎,凑合吧,比起一般的射手来,还算行。
稍事一思虑,邓安国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张海均的神情,文绉绉地道:“在我看来,在全军区,目前除了杨志新的操炮技术可能与你平分秋色外,在步兵炮这一领域,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呵呵一笑,张海均心头大悦,说道:“你说杨志新那家伙呀!他玩起82无后坐力炮来,那可是一把好手,我这个师父都未必能盖得过他。”
他脸上露出欣悦的笑意,似乎很有成就感。
邓安国眉开颜笑地道:“名师出高徒,难怪杨志新的步兵炮射击技术那么精强,原来是你教出来的,我还真没有想到,他是你带出来的徒弟。”
“那小子当新兵的时候,我就是他的班长,他的天赋和悟性非常高,在同一年的新兵当中,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的资质,称得上是天生的好兵苗子。”咧嘴微笑一下,张海均蓦然一皱眉头,羞惭地道:“只可惜,后来者居上,徒弟已经当上军区直属侦察大队的连长了,我这个师父还在排长的级别上原地踏步走,说起来实在丢人啦。”
邓安国心头沉甸甸的,用恻隐的目光瞥了一眼张海均,不知该如何安慰在军队前景无比黯淡的张海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