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这只是皮外伤,不会死人的
幸亏这一刀只是扎穿了他的腿肚子,尚未损伤腿骨,造成血管破裂,如若不然,他的后半生只怕要当瘸子了。
脸色十分憔悴,包小杰的两片嘴唇浮出紫乌,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他的心里忧惧之极,他怕他的左腿就此残废了,变成瘸子,终身与假肢为伍,那样的话,他的余生就得在荣军院里度过,他的爹妈还指望他能在部队混出个人样来,好光宗耀祖,娶妻生子,让他们能在邻里乡亲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可如今他啥功劳也没有立成,就这么残疾了,下半生该怎么过?
家境如此贫寒,父母身体欠佳,弟妹太过年幼,他又无力承担家庭重负,该如何是好?还不如干脆战死沙场,五百元的抚恤金兴许还能暂时缓解家庭的经济困难。
包小杰想到这些可怕的后果,求死欲望陡然炽烈。他老早就有通过牺牲换取烈士抚恤金,缓解家庭困苦的想法,现在正是时候,他有些不放心,问邓安国,假如我这就光荣了,国家会给我父母的五百块烈士怃恤金吗?
脸色一沉,邓安国悻然道:“别胡说,这只是皮外伤,不会死人的。”
瞅了一眼神色惶惑的包小杰,他又道:“过上个十几天,你的腿就会好起来的。”
他没有充裕的时间给包小杰处理伤口,只好先用止血带捆扎住伤口阻止鲜血大量往外流淌,随后左扫一眼,右扫一眼,发现不远处的交通壕比较安全,决计先将包小杰扶到那里暂时隐藏起来,待到剿灭完高地上的残敌后,才把他交给民兵担架队送往后方医院疗伤。
捡起AK-47冲锋枪,他用左手挽住包小杰的右臂,将他扶起来,说道:“兄弟,你的左腿现在还不能正常活动,必须马上找块安全的地方呆着,等宰光了这群龟孙子后,送你去医院好好治疗。“
“不,副连长,我还能行,我还要杀敌人。“
包小杰想起了班里牺牲的战友,复仇心切,不肯躲在一旁干看着战友们与敌人搏命,可是他的左腿已经麻木,邓安国一撒手,他身子便一阵晃悠,摇摇欲倒。
一把搀住他的胳膊,扶稳他后,邓安国急躁地道:“听话,你已经够拼命了,尽到了一个人民子弟兵的职责。“
蓦在此刻,两个敌兵冷不丁地从背后掩近而来,在他们身后不足两米远的位置上各自分开,一左一右地兜抄到两人身侧,旋即挺起三棱枪刺,凶神恶煞般地冲两人刺出一刀。
邓安国眼明手捷,左手在包小杰的肩膀后侧一推,包小杰病病歪歪地抢出两三步,一个趔趄,歪倒在地上。
暴喝一声,邓安国的上身向左后方跌倒,嗖嗖的两下风响,右侧刺来的一把三棱钢刺,左侧扎过来的另一把三棱钢刺,交错擦过他的胸前衣襟。
两个敌兵一刀刺空之后,竟然迎面对刺过去,两人各自心头大惊,便想收刀闪避,无奈冲力过猛,无法收住势子,枪刺径直扎向彼此的胸脯。
你的枪刺噗的一下将我穿了个透心凉,我又一刺刀将你捅了个对穿,两人相互刺中胸口,相互用不相信和不甘心的眼神对视一眼后,各自的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脑袋颓然垂拉下去,摆出一个滑稽的姿势。
左手一按地面,邓安国的腰板往起一挺,弹起身子,瞅一瞅早已气绝身亡的两敌兵,哂然笑道:“这样的死法实在太可笑了。“
看了看右手里的AK-47冲锋枪,发现枪管上有大砍刀削过的创痕,邓安国拆下上面的三棱钢刺,插进左大腿上的刀鞘里,扔掉这支枪,走过去扶起包小杰,横抱在怀里,跳进战壕内。
抱着体重超过六十公斤的包小杰,邓安国来到战壕的拐角处,放下包小杰,让他背靠壕壁坐下,然后拔出插在背后的TT33手枪,换上新弹匣,重新上膛,递到包小杰手里,叮嘱道:“你先在这里呆着别动,如果有敌人来攻击你的话,就用直接用子弹招呼,听见了吗?“
包小杰点了点头,邓安国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离去。
转过一个拐角,邓安国一瞥眼,前方重叠着两具敌人的尸体,仔细一瞧,上面是一具孩子兵的尸体,压在下面的那具尸身的肩膀上赫然挂着上中尉军衔。
诚然,这正是他邓安国的杰作。
邓安国一脚掀开孩子兵的尸体,俯下身子,从敌军官的尸身上拔出TT33手枪,一看枪柄底端,弹匣早已掉落。
心中一动,他又一拉套筒,发现枪膛里没有子弹,看得出那军官在肉搏前就先将手枪退膛,弹匣拆掉,与二战时期日本鬼子的作风颇为相似。
取出弹袋里的两个手枪弹匣,邓安国用敬佩的目光瞧了一眼那军官的尸身,随即站起身子,左手在战壕边沿一摁,飞身跃了出去。
装上弹匣,邓安国将这支俄国原装的TT33手枪插在背后,猛不丁地看见五名形态凶煞的敌军士兵正围攻一个中国健儿,他们竟然放弃使用三棱钢刺,以工兵锹,钢钎和铁铲等构筑掩体和工事的工具当格斗武器,看得出他们嫌三棱钢刺功能单一,无法劈砍削砸,所以才改用别的格斗武器。
他们显然不是善类,怙恃人多,武器长,格斗技能高强的先天优势,将势单力孤的那个中国健儿团团围住,双方展开一场狠毒残忍的近身缠斗。
壮硕的身形忽左忽右,一下前俯,又一下后仰,那中国健儿的大砍刀上格下封,连连挡开对方攻来的兵器,镗镗镗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