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厨子托物
厨子临走之前想把他叔擦鞋用的工具箱,交给经常和二棍一起外出,同样以擦鞋谋生的一个江西老头手里。这个老头住在小区门口里侧的一个用石棉瓦和砖头搭成的砖房里,厨子出了单元门后头也不扭的就径直奔这个小砖房去了,透过砖头上面和石棉瓦之间无数个缝隙,厨子看到里面此刻正有昏暗的光线闪烁着。
这个砖房的门是用几块木板对在一起,然后用两条铁丝上下箍住的,门外面用一张油布包着,以防下雨时往砖房里刮雨,同时还兼任挡风的作用。厨子拎着大包小包的来到砖房小木门前,由于腾不出手了,就用脚不停的踢着咯吱作响的小木门,没多时小木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站在门里面的是一个个头比厨子还要矮上半截,瘦骨嶙峋的老头,年龄约莫六七十岁,头发几乎全部秃顶,但是在灯光的映射下还是可以看出尚有几根仍在顽强的生长着。这个老头上身穿着一件不知道洗了多少次穿了多少年,已经成纱巾般透明的白背心,下边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裤衩,看得出是新买不久的。这个老头老家是湖北恩施人,这么大年纪了仍然寡汉条子一根,在深圳这国际型大都市的大街小巷已经擦鞋十几年了,自打前年二棍和厨子也搬来这个小区后,清晨天不亮他就会和二棍背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箱,拎着一个竹椅外出谋生了,到了晚上华灯初上在一起回来。他由于身体瘦弱每去一个地方,都是把摊子摆在二棍左右,一是减少被欺负的危险,二是二棍是个喜欢说谈的人,一天嘻嘻哈哈的也不寂寞。
“你咋这大包小包的,和你叔搬走啊?”那个老头看到眼前的厨子惊讶的问。
“不搬,屋里说,屋里说。”厨子说着把塞满衣服的大提包放在门口,攥住装有被子化肥袋的那只手一挥就把被子从肩膀上拎了下来,倚靠着门放好,然后走了进去。
那个老头退到屋里靠墙放着的一张木床旁坐下,“你咋把你叔的家伙式也拎来了。”
砖房里的陈设比二棍和厨子住的那屋还要寒酸,就一张破旧且少了两条腿的木板床,少了两条腿的一头被层层垫起来的砖头顶着。砖房东面的墙壁上插着一根树枝,上面挂着一个很小的灯泡。床头的另一头扔满了各种破旧的衣服还有一个鼓鼓的粮食袋,不知道那里面装了什么。半截凉席在床这头铺着,一个小板凳在床沿斜下方放着,一旁是一张竹椅和二棍一模一样的擦鞋箱,床沿上厨子看到有一小袋撕开的花生米和大半瓶白酒。
二棍见状忙问,“喝着哪?”
“呵,是啊!你要不要来点。”那个老头连忙笑着点了点头,厨子能明显看得出那笑容显得很是牵强。
“哦,我不喝。”厨子说着把二棍擦鞋用的工具箱放在那老头睡觉的床头,转身坐在床沿斜下方的小板凳上。
那个老头低头看了一眼床头边二棍擦鞋用的工具箱,扭头问厨子,“咋啦?你叔不干了?”
“这两天有事,不干了。”
那老头赶忙又问,“你叔咋啦?”
“我和我棍子叔出趟国。”
“出趟国,你爷俩中奖了。”那个老头怀疑是这么回事。
“中啥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叔那手‘臭’的,快七十的人了,连一分钱都没搁地上捡过。”二棍抬头看了一眼摆放在床头的小闹钟问,“你那钟走字吗?”
那个老头听到后也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闹钟,“咋不走字,走的还有声呢。”
厨子把盛有鸡蛋和烧鸡的方便袋放在床沿上,转身解开从里面拿出三个咸鸡蛋放在床上,“给你仨咸鸡蛋下酒,花生米夜里吃不消化。”
那个老头见状连忙点了点头嬉笑着答谢,我想一会那个老头磕开鸡蛋就不这么开心了,因为都是生的,厨子也似乎忘了这个老头没有锅。
厨子系上塑料袋后站起身对那个老头说,“老黄叔你慢慢喝着,我走了。”
“你不坐会了?”说着那个老头也从床沿上站起来跟着厨子来到门口。
“不坐了,我还赶着坐车呢,”说着厨子来到门口拎起门口傍边装被子的化肥袋子很利索的扔在了肩上。
“你这就走啊?”那个老头站在门口,一只手扶在木门上。
“嗯,走了,”说着厨子拎起地上的那个大提包就走出了那间昏暗的小屋。
“那我祝你爷俩旅游愉快,”那个老头对渐行渐远的厨子喊道。
“好,搁外面要是碰到有卖啥好吃的,回来一定给你捎点。”
二棍走后那个老头又从里面把小木门推上了。
厨子这身行头不时引起偶尔从身边过路人的侧目,厨子来到小区门口驻足了一番,瞄了几眼街道两边卖各种小吃的摊铺。厨子看到自己身旁西侧不到五六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卖地方小吃的平板车,平板车上两侧插着两根竹竿,中间挂着一张横幅,上面写着正宗贵州凉粉几个大字。平板车上正中央的位置摆着一副案板,旁边是一篮子绿色的凉皮,和绿豆芽以及面筋等副菜,各种调味料盆盆罐罐的放在一角。平板车旁边有三张小桌子,每张桌子的四周都围着四五个小板凳,此时只有两个吃客。
“都是卖的啥吃的?”厨子走近点问那个小贩。
“正宗贵州绿豆凉粉,吃一碗?”说完那个小贩抬头冲厨子报以甜美的微笑。
“成,给调一碗,我晚上还没吃饭呢?说着厨子就来到了那辆板车跟前,把装被子的袋子倚靠着小车放好,大提包紧挨着放在旁边。
“听你口音不像是贵州那片的啊?”厨子问。
“你猜我哪的?”说着的同时那个小贩从一旁的竹篮里拿过两张凉皮,熟练的切着。
“听口音像是山西南边的。”
“让你猜中了,我运城的。”那个小贩说着抬头看了厨子一眼,然后问,“你口音怎么像河南那地的。”
“我山东济宁的,离河南也不远。”
厨子紧接着又问板车那侧的小贩,“那你咋卖贵州凉皮呢?你们那小米稀饭挺好喝的。”
“按你这么说卖羊肉串的就非得是新疆人吗?”
“内蒙人也买。”厨子开始把目光转移到那个小贩给自己调制的凉皮上。
那个小贩熟练的在把各种副菜和调料盛进一个不大的餐盒里后,正要舀辣椒油时突然停住了手抬头问厨子,“你要辣椒不?”
“给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