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苍神
鬼神，传说中诞生在比混沌还要古老的鸿蒙时代，是和九天真仙相提并论的存在。在混沌诸天时代，鬼神通彻阴阳造化，造就天道轮回，一手缔造出初始三界中的鬼界作为栖息之所，同样将其作为混沌诸天生灵的魂灵最终归宿。
“而吾，该是诸天混沌最后一个鬼神了吧。”
说这些时，它没有太多的伤感，仿佛这种孤寂在岁月的消磨下已经深入骨髓中，不需要刻意表现，不需要情绪渲染，只是平淡的表达，平淡的诉说，因为这份孤寂不会因为谁的一句话，一次触动而有半分消减，半分排解。
偏偏也是这份孤寂之感勾起了左夜起伏的心绪。好像那份永世的孤寂是他俩彼此注定摆脱不掉的宿命，淡淡的殇，刻骨的恸，可哪怕是片刻也好，让那浓郁得快要让他窒息的悲恸消解，哪怕只有片刻，让自己忘却掉心死的伤与痛，就算此后是犹如挣脱不掉的泥沼拖拽着自己沉沦摆渡，不得解脱，他也愿意。
“至于吾的名字……吾，忘了”一句算不得玩笑的玩笑在不经意间冲散了左夜失神的怨怼悲情。
“谢，谢谢”左夜回神过来，精神变得极其衰落，仅在眨眼之间，他的精气神就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极度流失。
“吾是真的忘了”虽然知道对方惊世的出身与其古老，可在左夜潜意念中还是愿意把它当做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大哥，没有太多沧桑岁月的论调，没有那些种族使命的沉重，只是两个孤独的天涯沦落人彼此给予对方一点慰藉，尽管他们从未和对方说起，可在他们相见的那刻就有了这样的默契。
“既是忘了，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唔，要不汝给我取个名字吧。”
左夜闻言一愣，“这，合适吗？”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传说中的鬼神，就算在混沌神祗中也是至尊存在。自己在丹涅之尊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一只，敢给一尊鬼神命名就真不知进退了。不知左夜心中纠结，反而是它好奇问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且不论你我之间有大因果，单是汝对吾的脾性，吾认汝做兄弟又怎样？”
左夜闻言一愣，转而痛快答应道：没问题！包在小弟身上”
对方都可以不在乎鬼神族裔的身份与他坦然相交，那自己又何必顾虑太多虚无缥缈的条框枷锁。尽管目前两人之间不存在可比性，可左夜还是能够真切感受到对方心地的善恶，这算是他的异禀天赋，可以察觉世间万物的善恶本质，虽然还是很模糊的感应，可至少从他出生起从未错过。
“浑浊苍穹？既然这里是你们鬼神一族的生息之所，不如就以为「苍神」为号怎么样？”
“唔，听着不错，那吾就以苍神为名吧。”和苍神相处下来，两人是交浅言深，短短时日便是友情莫逆。以苍神的说法，它在混沌破灭之前被封印沉睡，在鬼神一族中算是年纪最小的，也不过未成年而已。
“说来若不是你出现，我还不会醒来。至少还要在沉睡几世。”苍神对左夜毫无保留，不是它单纯好骗，而是它对左夜根本不设防。就像左夜天生可以分辨善恶本质一样，苍神也有类似的天赋异能。对于这种天赋，苍神解释说凡混沌生灵都是天生具备的。
“好了，现在可不可以跟吾说说汝身上发生了什么，若不是感应到地心的契约之纹正在消失，也不会让小骨头逆通灵将汝带回来。”巍峨如山的鬼神本尊似雕塑般矗立万载，可话落在左夜耳中如知心大哥一般观照自己这个小弟。
犹豫，并非是怕暴露秘密，而是恐惧那撕裂伤口的痛。不过强忍着痛，他还是把自己的遭遇说完一遍。
苍神从头听到尾，它是个完美的倾听者。或许历经岁月沧桑如它不太能理解家破人亡的惨，可生死离别之痛，和后来独自心死寂灭的孤独，它却是深有体会。毕竟从神秘鸿蒙出来的鬼神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虽然不知为何在混沌破灭之前，鬼神和其他诸天神祗一样神秘消失，而自己被封印沉睡，独自留守。
尽管自己一直在沉睡，但那份岁月的孤独越发沉淀，越发的催人心肝。
“吾沉睡了太久，忘了什么是痛，什么是恨。但吾了解汝此刻的孤独，因为在吾的心中也有着一份孤独，在太久太久的时代，就是这份愈发剧烈的孤独点燃了吾眼中的神焰。纵然吾是通天彻地的鬼神，面对这份孤独也会束手无策，也会毛骨悚然，这种情绪不该是至尊的鬼神该有的，所以吾选择毁灭，去毁灭引起这孤独的原罪，哪怕是破灭了诸天混沌，葬送掉一个又一个纪元，那又如何？汝始终会在无尽的毁灭后消除掉这份孤独，因为你的过去不再重要，你的遗憾得到弥补，在轮回的尽头你将得到新生。”
苍神的言论透着它尊贵的鬼神无上威严，没有气吞八荒之势，也没有尸山血海的腾腾杀气，它只是诉说着事实，语气甚至很淡漠平常，或许对它而言，毁灭一方世界，一个纪元简单得如人饮水般轻易。
左夜由倾听转为沉思，最后化为一抹惊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不是没想过唯尊本心，杀生天下，如果与人为善，最后的结局是灭族之祸，那就该由我背起这千古的罪业，哪怕化身魔王沾满万界众生的血又如何。只是苍神的提点却让这番话有了心的注脚。
何为天？何为魔？
何为天道？何为人道？
当你的力量足够匹敌世间一切的时候，你就是天，你的道就是天道。所有违逆天道的人就该是魔，所有违逆天道的异端就该被翦除。正如左寒食对峙丹涅之尊时说的，何为天？何为魔？不过因势利导，强弱之别罢了，今日受制，便是为魔，他日践踏诸天，便当是天！
想起父亲当时说出这番话的神情，左夜沉寂的血液似雷霆炸响，轰隆沸腾起来，寂灭的心火再次燃起光芒。
一条往昔从未想过尝试的道途出现在他的眼前，隐约可以触摸到境界的边缘。
“哇，苍神大哥没想到你还是个哲人。”对苍神的开导，左夜表达的方式还是那般玩笑不羁，一如在楚王城时。身上似沉重枷锁的悲恸颓然一扫无踪，并非雨过天晴，如云烟散得干净。而是左夜将全部收敛于心，他可以继续悲伤怀念，可路还长着，在路上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
他会尝试做老爹口中的那个践踏诸天的人，待我登临九天，愿此天下无殇。
“大千诸天，道理太多，只有切身懂了悟了才是自己的。汝能想通自然最好，这样吾也能放心对你交待些事。”
“苍神大哥，是你刚才说的你我之间的大因果吗？”左夜记得苍神之前和他提过两人之间存在着大因果。只是他不清楚，自己何时和神秘莫测的鬼神扯上关系。
“唔，具体来说是汝与吾鬼神一族存在大因果，这件事是吾被封印前，吾皇亲口说的。”苍神语出惊人，左夜被雷得外焦里嫩。你封印沉睡之前，那至少也是混沌破灭时期，算起来几百万年都不止了。
“不必惊讶，鬼神一族的轮回推演在大诸天预言术中排名第二，吾皇能推算窥探到未来一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苍神语气平淡，似在说着微不足道的小事，“吾皇曾说，当吾从永恒的沉眠中第六次醒来时，将会遇到一人将我从封印中解脱。那人关系着鸿蒙混沌最大的秘密，只要我跟你一起，就会在找到回去的路。”
听着苍神的诉说，左夜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点头思索，“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苍神大哥你说的那人不会就是我吧。”尽管左夜有些猜测，貌似以前也有谁跟自己说过天地，混沌甚至鸿蒙的一些秘辛，对于这种莫名而来的责任使命，左夜首先感觉到的不是天命所归的荣耀感，而是无限的麻烦和悲催。
“唔，这个……吾忘了！”苍神的声音沉寂了许久，最后就给了他这么个答非所问的回话。左夜倒绝，“大哥，你能靠点谱不。”
“吾沉睡了太久，忘了这是第几次苏醒。不过你身上的体征和吾皇描述的很接近，而且吾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才会觉醒的。”
“体征？什么体征？”
“你身上有鸿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