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仙魔乱舞（四）
皇权与道院的纷争日渐白热，这时候居然看见挑起一切事端的始作俑者和大夏的上位者联袂出现，尽管这时的大夏道院势力还未出现，可谁都能想象得到这其中的水有多浑。
姑且不说道院的事，此次大夏派出的天人巨头正是当时六道会武的主持毅石王萧太何。
说起来左夜与这毅石王还颇有交情，在萧太何眼中他其实就是一个爱玩爱闹的孩童。若不是立场原因，他还真想将这个总是惹是生非的小子庇佑羽下，护他一世安好。那些修仙路上的尔虞我诈，就不该把他卷进来，既然他天资聪颖，那就一世修道，哪怕窥见不得大道，也应远离这些闻之欲呕，见之烦心的苟且勾当。
只可惜天意弄人，有些事偏偏就是这般身不由己，不论是他，还是自己。
周遭烽火连天，群雄压迫却依旧云淡风轻，在百万军中谈笑自若，煌煌自信，不畏不惧，这是天生王者气度。只是当这份气度放在一名七岁孩童身上时，却是这般让人心疼与惋惜。
萧太何的识念有意无意地落在左夜身上，于无声处难免又是一声叹息。在左夜的背后，他总是隐隐能见到其父的影子。或许也正是如此，才会让他背负的太多，太重。
感受到左夜身上的那份沉稳与洒落，若放任其成长，说不得将来东神州就会出现第二个楚王。
将思绪收敛，毅石王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回扫八荒豪强，见一尊尊天人法相指天画地好不威风，萧太何冷哼而笑道：“亏得还都是修仙数百年的家伙，就是这样在我大夏王土逼迫一个七岁稚童！”
尾音如洪钟炸响，轰动十方风云。大地龟裂，电照长空，就见萧太何气血翻涌如玄雷轰鸣，周身环绕的电弧噼啪作响，头顶隐现一团雷光，引动九天雷气，聚成奔雷之象。
天人法相·天王擎雷
萧太何的天地法相一祭出，顿时风雷舞动形成领域，将方圆百里收拢其中。那狂烈气势让在场其他天人纷纷震惊，就连徐擘灵也不由变色。
天人之威，崩天裂地，天人之怒，神魔辟易。
说起来天人境界当是修仙路上的分水岭，不成天人终成蝼蚁，突破天人方才是感悟天道的开始。而天人境界须掌握三种法则运用，即天势、天象、天域。
天势是将天地大势融入自身气势中，加以掌握。天象则特指天地法相，而天域即是修士天人合一之后，将天势、天象完美融合，与天道相互共鸣产生领域之力。
能做到这一步说明毅石王的天人修为已至大成，再向前踏出一步便是成尊丹涅了。
萧太何有意给诸雄一个下马威，虽说左夜与尘剑秘传他们无法保下，可诸雄强行打开各域结界来到大夏，这是对大夏的挑衅，虽说你们联合起来的势力可以让大夏忌惮，却不是说你们能够在我的地盘上为所欲为。
受到震慑的各方势力巨头又何尝不知，这是大夏帝国的下马威。不过当下左夜和尘剑秘传要紧，骄傲如他们也得暂且将这个闷亏忍下。
“好了，明人不说暗话，这小子和尘剑秘传到底如何分配？”赫连子雄到了这里接连吃瘪，神色有些不愈，索性开门见山问道。
“如今还不知道左夜身上是否有尘剑秘传，谈论这些还为时过早吧”萧太何古井不波，他明知道结果注定，却还是想为左夜争取一分生机。
“哼，他以剑渡尘寰之招引我等出现，你大夏毅石王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冰火宗的天人巨头南宇文甩着水袖娇气哼道，“他左寒食一家死的死，藏的藏，之所以把他扔出来什么意思大家也是心知肚明，你大夏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给谁看呢？”
南宇文阴阳怪气，直言不讳，丝毫不畏惧大夏及萧太何的威势。要说起来，单论修为就算两个他也不会是萧太何的对手，可现在又哪是捉对厮杀的时候，你大夏想占便宜又要得好名声，哪有那么好事。
萧太何眉头一皱，虽有隐怒，也确实不能当场发作，毕竟左夜和尘剑秘传落在大夏手里，是优势也是劣势。若真因为一时冲动而引发诸雄的联手围攻，纵然最后大夏能战而胜之，也会付出惨痛代价。
萧太何暗自一叹，看来左夜他是真的保不住了。
“嗯咳，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尘剑秘传而来，那听我说几句如何？”就在多方僵持不下之际，左夜突然开口答话，要知道从徐擘灵等天人巨头出现后，就不断有识念传音给他，或是威逼胁迫，将他碎尸万段，或是许以机缘，保他性命无伤，甚至有直接以识念之力强行搜魂，若不是在场天人巨头识念都盯着他，及时出手阻止，险些就被其得手，攻入识海。可就是这样，左夜犹如闷葫芦一样，一句话也不曾泄露。
说起来如果左夜一直不做声，那最后诸方势力讨论的结果只会是强行搜魂，不过鉴于左夜曾落入赫皇联盟手中，有天人巨头感知到左夜体内有精神封印存在，以为那就是尘剑秘传的封印。如果强行破除，可能会触动禁制，破坏秘传之法。
“诸位的苦心，在不久前小子已经确切感受到了。实话讲我也不知有尘剑秘传是否在身，毕竟在家中我就是个惫懒纨绔，比不得兄长阿姊那般天资卓越，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自嘲一笑，左夜目光最后落在徐擘灵身上，“这位前辈，你刚才说我若交出秘传之法便收我为徒，可是真话？”
左夜此言一出，端是激起千层浪。
不时所有天人巨头的目光都锁定到徐擘灵身上，就连徐擘灵也没想到左夜会找上自己。
“自然是真话，我与你父母有旧，若非情势所迫就算没有尘剑秘传我也会收你为关门弟子，悉心教导。”徐擘灵此言不假，当年南千域试炼时，徐擘灵被赫皇联盟埋伏追杀，最后幸得左寒食所救。这份生死恩义，徐擘灵自是不敢忘。
“那既然如此，我便已十招剑诀心法换前辈一个收徒机会，不过不是我，而是他”左夜招手一提将傻愣在旁的段玉抓起来，“前辈也该知道，如今肉少狼多，让我把全部秘传剑法交予你，想必就连你背后宗门也吃不消，我这兄弟虽然蠢笨，但也并非膏粱纨绔，就请前辈看在故人与剑术心法的面上收下他吧。”
说着左夜骈指连动，带出十道气劲连同段玉打向徐擘灵。途中有天人巨头欲出手拦截，就见徐擘灵冷哼抬手，化万般攻势于无形，而段玉也已落在他身侧。
徐擘灵修炼的一对神目盯着左夜看了许久，最后化为一声叹息道：“也罢，收了你十招剑诀心法也算完成了掌教嘱托，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这小子我会收为关门弟子，亲自调教的。”
闻言，左夜拱手谢过。
“夜子！”段玉才是反应过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左夜让他不敢做什么决定都不要拒绝，这哪是像破局，这摆明是在交代后事啊。而且都到了这个关头，他还在想着自己的兄弟。心念及此，段玉忍不住眼眶泪水，涕泗横流，嚎啕大哭起来。
不管挣扎哭号的段玉，左夜转身对着空中的毅石王拱手一拜。
萧太何看着他神色复杂，有怅惘，有愧疚，说起来楚王城的惨剧背后若没有大夏皇庭的影子，傻子都不会信，更何况最后出手的时候，大夏的丹涅之尊也出现在了楚王城。
“萧老头，别来无恙？”谁知恭敬行了一礼之后，左夜又变为玩世不恭的模样，对萧太何嬉笑起来。见此，萧太何也是苦涩笑骂一声“混账小子”。
然后两人久久对视，似乎能从彼此眼神中读取对方的想法。最后左夜神情有些暗淡道：“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就算这样也不肯吗？”
感受到左夜身上浓郁的悲痛之情，萧太何也是愧疚难当，最后只能说道：“左夜，是大夏对不起你。”
几番对话，终于是把巨头们的耐性消磨殆尽。就听冰火宗南宇文尖锐喊道：“都别假惺惺了，左家弃子，你把我们引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叙旧，交代后事吧？有什么路子都使出来，否则别怪我把你炼成阴傀，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对啊，让你这蝼蚁在我们面前打了半天机锋，痛快把尘剑秘传交出来，老祖好送你见你爹娘。”
“区区蝼蚁，也想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在场天人们哪能不知左夜有布计，只是在绝对的实力之下，一切算计阴谋都不值一哂。
左夜深吸口气，忍下心中悲恸，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小子深知瞒不过诸位天人巨头，所幸的是该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就只好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低下头颅，深沉的左夜眼中掠过嗜血光芒，天地间风起云涌，阴风呼啸九天虚空，雷电大作交织成一片火光地狱。
银月正好落在左夜背后，浮光衬托下，仿若走出幽暗的修罗，缓缓举起屠刀，开始了今天的血色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