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昆仑墟
陆剑弃匆匆回到楼阁，回来时司空皓等人早就离去。
将楼阁周遭阵纹开启，陆剑弃盘坐在床榻之上，手中摆弄着从孙太忌那处搞来的破葫芦喃喃自语道：“这玩意真的有这么不凡？”
就听体内传来老道的声音，“此物我也认识不得，之所以让你选，是因为在这里面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记得那时道长天已经飞升千载岁月，在混沌游历时曾进入一处虚空幻境，幻境内时空交错竟直接将他生魂抽离带到某处神秘遗迹。
“遗迹散发的力量已然超脱了混沌天道，根本不该世间所有。饶是我那时修行有成又携灭世黑莲也无法堪破幻变时空的虚实。”
饶是过去无数岁月，老道回想起那段经历还是心有余悸，震撼不已。
能让绝代老魔露出如此神态的地方，陆剑弃不由来了兴趣，好奇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道仰头望去，仿佛能透过屋顶，瞧见虚空彼岸的远处，嘴中叨念着那就不曾触碰的记忆。
“那地有一块古界碑，上面以混沌神纹刻下「昆仑墟」三字。”老道摩挲着老掌，似在整理记忆，“昆仑墟似真似虚，我被困里面八百年，曾见绝代剑仙横空出世，在山外百万里逆天渡劫而身死道消，也曾见墟界内妖神一指屠灭仙人，崩碎一片宇宙。”
老道给陆剑弃讲述昆仑墟内的种种神奇。一山成界，山外日月同天，星辰旋转，山内神兽遍地，奇药生香。山下凡人求道，山上精怪点化，皆可拜入仙门修行，若有灵根，即可仙魔封神，证得大道，想来那是一个多么光怪陆离的世界。
“仙人？是创造诸天的混沌仙人吗？”
老道摇头，喟然叹息道：“混沌仙人最后落在的还是「人」上，超脱不掉人的‘躯壳’终究无法证道「真仙」。”老道索性直接解开成仙之谜，在他看来陆剑弃迟早要走到这一步的，不论是修天道还是魔道，超脱天地，点破混沌，悟道鸿蒙，最后为得还是那飘渺无期的太上仙道。
“当时的修炼之法与混沌之法区别天壤，直指天道本源，所以成神成圣者不胜枚举，而所谓的‘混沌仙人’就那时的眼光看来也不过是修为有成的修者，离执掌天道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从昆仑墟脱困之后，又经历了悠长岁月直到灭世黑莲的真灵苏醒，才为我解开了昆仑墟的部分谜团。”
“当今的修真界以诸天年纪论天地古今，殊不知亿万岁月中又有多少文明纪元被消磨在破灭劫数中。灭世黑莲为混沌至宝，前身更是诞生在混沌之前，所以掌握有掩藏在混沌中的些许隐秘。那昆仑墟便是其中之一。”
“真的有昆仑墟？”不知为何，提起昆仑墟，陆剑弃魂灵深处总会传来一丝悸动。
可能这件事对老道影响太深，所以他执着于记忆中，没有发现陆剑弃的异状。
“自然是有的，或许现在也还存在。”老道说的不清不楚，似乎他也不确定昆仑墟的虚实，“只是依照黑莲真灵所言，在混沌初开的纪元，昆仑墟乃天尊圣人的道场，是仙古天道的源头之始。圣人掌控天道，主掌混沌三千，天地浮沉。它前身分化的「净世青莲」就被天尊所得。”
陆剑弃听得热血沸腾，但内心深处却生出一股躁动之感，似乎对昆仑墟自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又爱又恨？他不曾去过那里，就连做梦也没有过，第一次听说也是在今日老道口中，不知为何会生出这般感觉。
“那您最后是如何脱身的？”陆剑弃心神莫名一丝摇动，疑问不由脱口而出。只是说完，他自己却愣在那里，盖因他根本没有想过问这个，而在之前一瞬他似乎在冥冥黑暗中见到额前碎发遮掩面貌的少年，嘴角露着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邪笑。
老道始终是没有发现陆剑弃的异状，自顾回道：我被困昆仑墟，以一介界外游魂终日在山中徘徊游荡，直到某日我见墟界深处山坳爆发惊天气机，引动诸天劫云倾泻而落，电光火石间却是无间的毁灭与绝望。劫数变化三千，最后更是引发末劫终极，饶是昆仑墟都险些崩毁殆尽。就见劫数中央一道伟岸身影应劫而立，指点天地，挥斥方遒，三千道法出神入化，化腐朽为神奇，纵然天道始终也挡不住他成仙成圣。
刹那芳华，劫数渡尽，那道身影茕茕独立，孤然仙路尽头，大道绝巅。只见他气机一震，周身迸射仙光七十二彩，气象大千如天穹之幕，诸天庆云涌现，天道编织如锦衣，虚空生宝象、金莲铺天途、神泉沐道身，三十三天仙神妖魔跪地拜倒，天尊圣人悉数现身祝以天道证圣之人。
“许是机缘到了，我离那山坳几近，那位天尊渡劫证圣足以毁灭一方世界的余波降临，就在我万念俱灰之时，居然被一股柔和力量卷起，收拢进无方世界当中。”老道心有余悸地讲述，“等我被放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一片娑婆光界中。在我面前一座恢弘法相竟是那位证道天尊的圣人，虽然圣人以秘法敛去了气机，但执掌天道之圣威又岂是三界浮尘能够沾染？煌煌圣威面前，他就是九天之上的神龙，而我是混沌几秋的蝼蚁，或许还有所不如。”
老道的感叹发自内心，能让桀骜一世的绝代老魔如此崇景的想必就是如今混沌天地也罕有人能做到如此。
“吾证道渡劫之时，堪悟天机奥妙，窥见未来一角，知有一缕因果系汝之身，此乃汝来昆仑之缘法，尔且安心在此停留三日，待吾掌握天道命盘就将汝送回来世。”浩渺法音如梦似幻，轰掣九天，却如轻风入耳。
“我有幸得天尊召见，虽然无法见到真身，但天尊却一眼道破了我之来历。”说到这里老道沾沾自喜起来，似乎被天尊堪破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后来老道受天尊点化，可如寻常弟子在昆仑墟中行走，不过他没有虚度光阴，而是在天尊道场中潜心修炼。
“道老可知天尊圣号？”提起天道圣人，陆剑弃心神骤然安宁下来，随口问道。
老道本来还沉浸在那段难得的旷世奇缘中，被陆剑弃这么打岔，也不由清醒过来，皱眉思索起来。
“天尊圣号不曾被提起，只是曾有一次开坛讲道时，天尊以「散圣仙」自号，想来是他成圣之前的名号吧。”老道自语。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他在天尊道场停留的三日，世间足足过去了三百载。
圣人云：朝闻道，夕可死矣。
道长天天赋不俗，可在天尊道场仍属微末之席。自那日后，天尊也不曾再关注过他，但道场的修行，特别是天尊开坛讲解天道至理，令道长天获益匪浅，也为他后世未证帝而战至尊打下了不灭的道基。
三日匆匆，天尊再次召他入殿。
道长天对天尊执弟子礼，感受到天尊的神光游离，不见回应，道长天屏息以待，不敢妄动。
后来就觉体内神念躁动，沉睡数百年的灭世黑莲居然在天尊感召下离体，落入他手中。
黑莲缓缓旋动，万千光辉散落，毁灭力量轰然如乱海崩天，天尊神念微动，将毁灭意境锁在一方须弥世界间。
“吾与汝之间存一丝因果，这一礼终是要还回去的……”天尊说得莫名，也不给道长天思虑机会，开口言道：“灭世黑莲应有三劫，而今尚有两劫，劫灭方能重生，这当中有一劫将应汝之身，且听吾传法--「仙三铸天术」。渡汝一命，了成因果。”
这是天尊传法，也是道长天此行最大的机缘。
多年后天尊之言一语成谶，道长天在证帝渡劫时遭强敌联手，劫数无尽，生死两难，灭世黑莲差点陨落，遭受莫大劫数，最后若不是有天尊传授的仙法，以残留神念凝铸灵身，又在暗黑绝牢修养无数岁月，若非如此怕也早已魂魄消散。
一枚葫芦牵出一段传奇机缘，陆剑弃将其在手中把玩。
“你说这葫芦里有昆仑墟的气息？”说了这么久，他哪里还猜不出老道的意思。
就见老道沉稳笃定道：“不会错，这股飘渺胜仙的气息就算百世轮回我都不会忘记。”
老道虽然疯癫，但这样认真起来说的话陆剑弃还是相信的。
“那就先祭炼起来再说”陆剑弃双手一摇，将缺口葫芦抛到半空，催动道法炼化，施放黑魔炎，辅以法力识念微控。
在得到葫芦之后，陆剑弃曾一笔带过问起青如意认识不得这葫芦来历。
想不到青如意还真认得，说这本就是青石洞府之物，是以往丹房盛丹的容器，后来上面的法纹磨灭，就扔在洞府宝库的角落中，也真难为孙太忌为了刁难他而苦心孤诣。
至于这葫芦从何得来，他也是不知，只道是哪位弟子从凡间取来的葫芦随手炼制的低级法器，不堪重用。
青如意说得清楚，陆剑弃却对这葫芦的来历大感兴趣。
从混沌流落凡尘，历经无数岁月，天道几变更迭仍能留有昆仑的气息，这样的宝物到底有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