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重临
“想不到小师弟在生死之间还有这般奇遇”尹不醉不禁慨然，别见左夜说得风轻云淡，死而复生、人族成魔又哪能如此轻易。
左夜成魔非是广义的修魔成魔。原始天魔真血塑造的肉身是纯魔身，和魔界生灵别无二异，而修魔者在魔道未圆满大成之前，终归还是人族。可以说当魔身铸成的那刻，左夜就是一个魔，而不再是人了。
“人也好，魔也罢，诸天万界，人魔何别。”斗十千满不在乎。世间正邪黑白本为同源之水，清浊善恶终有同流之时，人性若灭，纵然修道千年亦难及一念成魔。
古涅荒天处于北古地，斗十千等人也是见惯了修者间的血腥厮杀、阴险诡诈，为了自身利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清风徐来，荡漾了溪水涟漪，扬动少者银白长发。左夜倒不排斥自己化身真魔，神魔不论，人魔何别，固执一个身份只会拘束了自己的天地，智者不为。再来等到三身归位，本尊太荒神体将再现尘寰。
“世事常言：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小师弟受荒魔传承得以死而复生，一身精纯魔气就算修炼千年的老魔也追之不及，若能以魔证道说不得又会是叱咤诸天的一位绝世魔主。”斗十千精神振奋，人修魔道虽进境勇猛，却时刻受魔考煎熬，心劫难消。而魔者修行则是另一番情景，修炼的速度更是令人发指。
荒天八代祖师就是道魔双修，陆忘尘座下二弟子和四弟子也是修魔者，所以醍醐酒醒亦藏有不少高深玄妙的魔道典籍。
左夜转生成魔，修魔天赋自然得天独厚，当是比人族还要进境神速。况且，左夜修炼的是道长生传给他的不世魔功「十三大魔诀」还有荒魔秘法「古涅三荒灭气」，纵然修魔高深的尹不醉在感知小师弟体内魔气的时候，也只是隐约见到一头洪荒魔兽吞吐海量玄深魔气。
趁此时机，左夜把自己能说的全部讲给了两位师兄，包括自己的身世，太荒神体的秘密。三年的相处，朝夕的陪伴，他早已把陆忘尘和两位师兄看做是自己的亲人，对亲人，左夜从不隐瞒什么。
听到左夜吐露心声，两人不免对他的身世和离奇的际遇颇为感慨。
“一群混账东西！”斗十千听完顿时怒火冲霄，指天画地骂了半天，尹不醉不动如山，但身为魔修的他又怎么掩饰克制心中的那份杀意。
“小七，需要师兄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在斗十千眼中，不管是左夜还是陆剑弃，他永远都是古涅荒天陆忘尘的小弟子，他们的小师弟，『屠苏』陆剑弃。
对于这两位师兄，左夜自然不会客气，既然他决定开始复仇，那几年前布置的暗棋也都该活动活动了。
一番详谈过后，月悬苍穹。
冷风吹动星草，陆剑弃长身而起，目光掠向北天尽头，那里正是龙门窟秘境的方向。
“在回去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了结，在这之前就拜托两位师兄了。”左夜晃神地轻声自语，一向沉稳的尹不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一切有我们。”
斗十千也是跃跃欲试，兴奋道：“我们出世太久，也该入世闯一番新天了！”
回神过来，左夜望着两位师兄，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七你如今由人转魔，在外一定要小心收敛魔气，否则会被人当成异类，就算是魔道修士也不会放过你的。”临行前，尹不醉再三提醒左夜。左夜现在的身份与其说是魔修，倒不若更像头魔兽，而且是一身魔气精纯的稀有魔兽。不说那些严重偏执‘非我族类，杀绝灭尽’的多数人族修士，就算是修魔者也不会放过这顿大补之‘物’。
本来尹不醉和斗十千的本意是让左夜在醍醐酒醒闭关，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时不我待，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只好谨慎行事了。”
左夜灿然一笑，不是那种邪意十足的笑，而是带着十二三岁少年的稚气的笑。
“拜托了！”一声托付，左夜脚下生风，魔影凌空而去。
望着那道离去背影，两人久久不语。最后还是尹不醉起步转身：“走吧，我们确实隐居太久，这片天地也平静太久了。”
“那就闹他个地覆天翻！”
斗十千跟上尹不醉的步伐，从此刻开始尘界要变天了。
魔风展翼，暗影疾驰，赶往龙门窟秘境的路上，左夜不断推演自身战力。他如今实力该是在三宫玄修左右，能够施展的攻伐之术也是有限。
云尘步和炼古指会暴露身份，荒天术法他精通的也是不多。
“剑魔经吗?”说起来左夜能拿出手的也就只有剑术秘诀了。且不说离经剑诀是自己所创，他也不曾以此剑术对敌过，再有就是来历神秘的剑魔经。“看来也要专精一下剑道了。”
打定主意，左夜开启境上境，凭三千云身参悟剑魔经与离经剑诀，以期在他到龙门窟之前能有突破。
一路无话，左夜以黑魔炎再次淬炼了剑鸦叶羽。剑鸦叶羽乃仿制「帝剑真凰轮」部分，炼材也是难得的金乌王骨，经过几顿回祭炼，品阶也在玄阶上品。可实话来讲这把剑器并不适合自己，剑鸦叶羽偏向变化之道，和离经剑术的逆斗犀狂不协，他本身也不是走的这个路子。
毕竟这把剑器是陆忘尘寻找打造，尹不醉和斗十千两位师兄共同完成祭炼的。若说舍弃，左夜是断然舍不得的。
“只能等此间事了再寻一把适合自己的剑器了。”
几日之后，左夜魔影现身三鼎山中。魔狩已近一年，可这里的人潮依旧。左夜收敛气息，隐匿人世之中。
“听说了吗？五域派出强者打通了秘境第四层和第三层的结界，各门各派的弟子在第四层斩获颇丰。”
半月前，剑宗的令少凡在秘境第四层获得一颗剑道树种；大夏国道院的陆帝挚在一处地缝寻到陨落的化神强者的遗藏；司徒世家的皓月公子得到半池月魄精华；八奇弟子林空知得到一件道阶上品的攻伐之器……
在半年多前，试炼弟子被拦在第五层，而今已经能够在第四层异常活跃，可见五域派去刺探异度魔域的强者从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黑色兜帽掉出几缕银丝随风飘动。在闹市收集了不少情报，左夜转身而去。人潮浮动，柳纯儿似有所感转头看向长街尽头，那里也是人声鼎沸，她只看见一角黑袍和几缕银发消失在街角。
“纯儿师妹怎么了？”站在柳纯儿身侧的清俊男子察觉到了柳纯儿的异状。柳纯儿怔然不语，刚才的惊鸿一瞥，她好像又见到了那个每夜都会出现在自己梦间的身影。
“纯儿师妹？”沈元辰又唤了一声，柳纯儿这才回过神来答了对方一声，他们之前历练错过了魔狩，现在正是奉师长之命前来打探情报。
“对不起师兄，我走神了。”
沈元辰洒然一笑：“师妹若是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吧。反正忘是长老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
柳纯儿点头，在离开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街角，嘴角低喃：“真的是他吗？”
无人听到她的疑问，而唯一能为她回答的人此时已经隐匿山中。找到一处方圆罕有人迹的荒野空地，左夜提纳体内真气，就见魔气潮涌，宛如魔夜降世，天地草木皆是战栗。
咬破指尖，真气勾动虚空划开阵纹。
「白骨·通灵」
松柏林涛中突然升起巨大云烟，刻画在地上的阵纹还时而明灭流光，一只骷髅脚骨突兀踏在上面。
“鬼老大”看见叼着烟袋锅的骨族老大，左夜神情一松。能否再入龙门窟成败的关键就在通灵召唤。
他召唤鬼老大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关键中的关键。
“准备好了吗？”鬼老大酷酷地吞云吐雾，眼眶中的血色之火腾腾燃烧。
左夜忍住笑意，点头道：“开始吧。”
鬼老大收起烟袋，在左夜的通灵阵上略作修改开始做法。森森鬼气从暗色的骷髅骨内喷涌而出，灌注到阵纹之内。
「逆通灵·召唤」
鬼老大一爪扣地，阵纹之光氤氲流转。不过它这回做法比左夜耗费的时间要长，左夜等了一日一夜，阵法传来多次波动，但都无果。
“成了！”晨曦初照时，鬼老大玄力暴动，通灵阵纹华光盛放。
左夜在光晕之中窥见一片幻景。
“那边就是根据你残留气息锁定的地方了，只是……”说话间，鬼老大掏出烟袋杆，表情有些迟疑。
“有什么问题吗？”左夜察觉到了它的犹疑，这对于叱咤风云，放荡不羁的鬼老大可是很少有的。
“额，没什么，我会在这里帮你护持阵纹。”
“那就有劳了。”左夜不疑有他，冲鬼老大拱手，闪身钻进光晕之中。
等左夜离开许久，鬼老大才呼出一口烟气，血红炎火闪烁不定，“怎么还会有一股气息在那里，还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