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魔灵

巨野之森是天然的药材宝库，玄灵品阶的药材数不胜数，妖兽灵智低下，不懂炼丹之法，寻常也是囫囵生吞，凭靠强悍肉身化解药材中炼化不掉的杂质。

妖兽吞食药材有限，人族修士又不能轻易涉入巨野之森过深，久而久之里面的药材积累不亚于一等宗门的药藏。

奈何左夜须弥戒有限，只好放弃一些外界尚且可见的灵级药材，或者学着妖兽那般生吞药草。未经炼化的药材杂质多且药性霸道，不容易被修者吸收，反而会留下隐患。

左夜肉身力量不弱，直接吞噬灵级药材，魔身会自行排出药性杂质。

推算时间，他在巨野之森已经搜刮三天，须弥戒中堆得满满当当，除了近千道妖兽血气之外，就是海量玄级草药，还有几株道级药材。

左夜正兴致勃勃采着一株玄元藤，这株灵藤已经成熟，有七百年的药龄。本来这里是有一头枯皮蟒守护的，只可惜被真妖之威震慑而逃，放弃了这株宝物，如今便宜了左夜。

将这株道级药材收入囊中，左夜身形打晃，忽觉乾坤颠倒，天地一变，回神之际自己竟置身一片冰湖之中。

幻术？！

左夜眉头一挑，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但还不至于惊慌失措。按道理说，真妖的灵压震慑以第七层的妖兽水准不该有漏网之鱼，而自己偏偏受到了幻术攻击。

“难道是天然幻阵？”左夜沉静心神，识念感知寸土方圆，转而冷肃认真。

他天生有感知恶意的异禀之能，这座冰湖森冷寒冽，冻彻心魂，几乎遮掩了那股恶意气息，还好他灵觉极其敏锐，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那股气息没有隐藏太深，甚至近在眼前。左夜仰头凝视如墨黑夜，宁静祥和背后似有暗潮涌动，一道隐晦的识念交织成网，将冰湖困在其中，左夜甚至能感受到一双冰冷眼眸俯瞰着他，充满着贪婪和嗜杀。

“识念力量营造的幻景？”左夜眸光乍亮，他早就应该想到，世间也唯有识念力量才能将这股恶意气息收敛得如此细致。

大道三千，有练气流、炼体流，亦有专修识海识念之法。识念乃魂神演化，拥有玄奇莫测之能，相传混沌神祗生来神魂强大，于是开创诸多御使修炼神魂力量的法门，经过无数岁月的演变，一些强大的神魂修炼之法消磨殆尽，而神魂修炼体系渐趋完善，成为诸天修炼三大体系之一。

后世修者没有混沌神祗那般强大的神魂，只能退而求其次，探索精神力量，开辟识海，修炼识念。

相较于练气流和炼体流，诸天修炼识念的法门少之又少，而且更为神秘。左夜空有浑厚识念力量却无法全然挥使，就是因为缺少识海修炼之法，和运使识念之力的技法--识念之术。

左夜现在的境遇就是中了某种识念之术，而还是攻伐之术。在秘境之内能运使识念之力攻击的恐怕只有一种存在了。

“魔灵！”

龙门窟里存在两种生灵，一为妖兽，二为魔灵。妖兽拥有无匹的气血之力，魔灵则天生强大的识念之力。不同于妖兽的泛滥，秘境中魔灵的数量不多，几乎是罕有。但每只魔灵的识念之力都要高于本身境界两三个层次。

寻常魔灵的攻击手段不外乎敛匿行踪，近身偷袭或者直接以识念之力碾压攻击。

而这只显然生就了天赋秘术，是魔灵里的异种，千百只中难见之一。

历来也曾有试炼弟子猎杀魔灵之后，得到魔灵的本源，幸运的话可以悟出其中的识念之术。左夜不知是不是魔灵的对手，但他对识念之术却是感兴趣的很。

一念至此，天地间寒气似乎又甚几分，白茫茫的冰冷之气旋卷风雪，遮弥天穹，左夜低眉冷眼，谨慎留意周遭变化。若是较量识念力量，左夜自信不会输与第七层任何妖兽或魔灵。

尽管先天识海觉醒之后，他的识念力量毫无进展始终停留在天人巅峰左右，对付兽王仍是绰绰有余，可面对擅长识念攻击的魔灵，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咔嚓！

百丈冰湖突然崩裂，裂缝之中竟迸蹿出蓝色火苗，没有炽热炎力，反而有一种冻结心魂的寒冰力量铺天盖地袭来。左夜的识念之力疯狂涌现，托举本尊凌悬半空。

左夜一动，肆虐在外的冰雪风暴似锁定他一般，化为无数龙卷呼啸杀来，裂掉的冰块化为万千牛毛细针，封住他所有能够躲闪的路线。

亦如前言，左夜空有识念力量，却不得其法，无法发挥识念之威能。而在识念之力的较量下，他又不能动用其他手段。顷刻，怒龙过境，冰封千里，数之不尽的冰针透体而过。

瞬息间，左夜受到重创，一股驱之不散的寒意封住心魂。

识念为精神力量，和神魂相连，左夜一击重伤，刹那丢掉半条命，脸色惨白，化体几近溃散。

一层层冰华闪耀，寸寸冻结灵体。无法驱散的寒流，不到几息功夫，左夜身封三尺冰霜，宛如一座冰雕被冰雪风暴吞没殆尽。

「显法玄黄，诸天帝相」

沉寂星阵识海内的帝相显化一道虚影，镇压识海冰封之乱，如昊阳金曦消融玄冰，覆盖整座识海的冰穹瞬间土崩瓦解，星阵受到莫名力量灌注，首现石台星阵之能。

苍茫古朴的星阵石台爆发一股浑然之力，万千星辰光芒勾连成阵，化作一片神奇图腾，镇压识海作乱的异己之力，一股巨大吞噬之力从星阵中心的石台爆发，展露鲸吞之势将那股冰寒识念之力吞得涓滴不剩。

这还未完，就见冰封的识念化体顿然化作一抹黑洞，吞天噬地的磅礴之力拉扯幻景空间，任你风雪肆虐，冰焰寒极都无法阻止被吞噬的命运。

幻景虚空扭曲，肆虐风暴凝成一股轰向黑洞似要将其撑裂，可那抹散不掉的黑色就如远古饕餮般来者不拒，无数冰焰坠入黑洞之内，转眼整座冰湖缩减一半，苍穹背后传来尖锐的嘶吼，凄厉而愤怒。

如左夜所料，这片空间是魔灵以识念之力幻化出来。左夜这般肆无忌惮地吞噬了一半识念之力，对方的损伤可想而知。忽而幻景变化，漫天冰雪悄然散去，方圆混沌皎白无华，浮云浅浅，偶有流星划过天际。祥和之下，黑色缺口仍旧贪婪不休，无止境抽取周遭识念之力，渐渐混沌状态亦维持不住，景物溃散。

月华清冷，寒风掠过，万顷林涛连绵起伏，枯叶簌簌而落。左夜手抓一截古藤，双目紧闭，神色肃穆，额头一点黑芒转旋不停，而在他百丈之外，一阵阵骇人的凄厉惨嚎，似风过峡谷，呜咽哭号之音久久不绝。

本尊似还迷失在幻术中，黑芒闪烁，丝缕识念之力从百丈之外掠夺过来，足足持续了半盏茶功夫，本来还中气十足的哭号渐渐萎靡，最后换成细不可闻的呻吟之声。

直到这时，黑芒的吞噬之力才稍稍减缓。就见左夜躯身一颤，整个人回神过来，他之意识似还停留在冰封前刻，贯彻魂灵的噬痛如一道阴影笼罩着他，他疲于奔命就是为了逃脱阴影的纠缠，在那个破碎虚无的世界，他彷徨无助，只能不断地逃，不断地摆脱，直到有一股吸扯之力撕裂了阴影，将他接引回现世。

心神甫定，源自心底的疲惫虚弱如狂涌出，不知何时他已经是一身冷汗。被冰雪所创的伤势无形中已被治愈，可心神的虚弱却无法以玄能消弭。

跌坐在原地大口呼吸，左夜没想到识念攻击会这般凶险，以往都是调动识念冲击，像这样如斗法的识念较量，他还是第一次。

无论哪种第一次，都注定了让人难忘，左夜也不例外。他险些就死在幻景之中，这也让他收起了狂妄的心思，狮子搏兔尚尽全力，他这次能侥幸逃脱，下次如果对方发出雷霆一击，不知道自己还是否有这种幸运。

稍作调息，左夜识念扫到百丈之外的异动，心知那就该是偷袭自己的罪魁祸首，脚下云烟一抹，身形疾速掠过半空，几息之后，左夜在一处隐秘的灌木丛内找到奄奄一息的魔灵。

魔灵形貌和人族相差不大，全身玄紫，铜铃大的血红眼眸内只有黄豆小的金色瞳孔，上身****，纹有诡异的图案。

左夜横眉冷眼这个让自己险些死掉的魔灵，只见他精神涣散，生机近无，泥丸宫内的识海力量已经枯竭，但即便如此，见到左夜落在他面前，他仍是敌意不减，发出毫无意义的吼叫。

左夜也没有过多为难，抬手屈指一点，炼古指劲打碎魔灵头骨，灵体崩散，化为淡淡毫光被额头黑芒吞噬干净。

封！

将魔灵所有识念之力收取一空，左夜双手在额头交错一划，黑芒敛去，疯狂运转的识念之力回到星阵之中。

万千星辰光芒渐歇，重归一派祥和。